第20章
第20章
這個咳嗽到底是不是什麽可怕的傳染疾病,到第七天還是沒有答案,但他們飼養的雞可都長好了,留下強壯的來繼續育雞苗。
剩下的都被貨車打了包不知道送往了哪裏,反正他們是一點份都沾不上的,同樣被打包走的還有白蟻蚯蚓等成熟的肉。
連周文都難得有些惆悵得說:“走了啊,肉全部都走了啊。”
劉強笑他:“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周文:“說得你不饞一樣。”
“哎。”
兩個人齊刷刷的一聲嘆氣做結尾,逗得周钰夠樂,這兩個人真的是活寶。
周文攥緊了拳頭:“不行,等這批雞苗出了,咱得給自己留幾只,這可饞死我了。”
劉強白了他一眼:“你早該這麽說了。”
他們各自種的糧食,蔬菜都長成了,紅薯土豆這些都只是抽了苗,離收獲還早得很呢。
周钰的辣椒苗已經開了白色的小花,有些花謝了長出了綠色的辣椒。
每次給它們澆水,周钰都忍不住想用鮮辣椒做的蘸料,辣味是一種難以複述的體驗,鮮辣椒,泡椒,剁椒都是不同的滋味。
這天中午吃飯,老李掰着手裏的饅頭,忽然地悲戚說了一句:“你們最近出門還是戴個口罩,都小心點,我老婆昨晚就沒回來,聽她說醫院現在全面封鎖,只準進,不準出。”
他眼睛下的黑眼圈很重,臉色發黃發青,恐怕是昨晚一晚沒睡,大夥拿着饅頭忽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周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說:
“沒事的,嫂子肯定會好好的呢,李叔你打起精神來,家裏老人孩子還都得靠你啊。”
Advertisement
“你說得對,”老李抹了把臉,強撐出了個笑容:“吃飯啊,大家都看見我幹嘛。”
大家夥又繼續吃,只是這食不知味得,心裏頭裝着事,各個沒吃兩口就不吃了。
下午的時候,外頭忽地有一陣打鬥聲,伴随着咳嗽聲和嘶喊聲:
“不要帶走他,他只是發燒而已啊!他知道沒有病……”
他們在地下,外頭的聲音聽得不真切,幾個人防備得走上了樓梯,在外頭有混亂的燈光和嘈雜的腳步聲。
走到最上頭看,一個老人正躺在救護車的前頭,還有個婦女在拉扯醫護人員,場面十分混亂。
在車上,有一聲聲不太真切的咳嗦聲,他們不敢靠近,等了一會,在街邊巡邏的警察跑了過來維護秩序。
幸好只是兩個人,一個老人一個女人,力氣都不大,警察一過來這事就被解決了,家屬被警察制住,救護車重新開走。
兩個人的哭喊聲很有傳染力透着絕望的感覺,單聽着就覺得慎人。
周文:“走吧,回去了。”
這種場景就像一種白色的恐懼和疾病,頻繁得發生在他們身邊和附近。
大家都躲着其他人,好像別人身上都帶着多少病毒一樣,無聲的崩潰和恐懼在人群裏蔓延。
養殖場裏也越來越沉默,大家有意識得避開了別人,不去和別人講話。
第十五天,官方政府終于在網絡上發聲,宣傳這是一種傳染疾病,存在人傳人的情況。
該病被命名為菌疫,最開始病的人是一萬吃了江河裏死亡的魚類。
發病症狀是全身慢慢脫水,起皮像魚鱗一樣的皮,這種症狀會先從皮膚到內髒,全身性的脫水,這個病毒生存力極強,可以在衣物塑料等等上面存活7-15天。
因此每一個患病的人都是已經巨型感染源,所有病人接觸過碰過的東西都必須銷毀。
好消息是,不會通過飛沫傳播,但如果離病菌過近,會吸入這種病菌從而感染。
簡單的說,這東西簡直更像真菌,像蘑菇的孢子一樣,微小而頑強。
政府方面要求每一個人與人之間保存距離,不聚集不紮堆,為此連集市都關了,不過倒是留下了一個網上商店,可以在這上面買東西,然後寫上自己在哪個地方上班,統一送到這些地方。
熱鬧兩個字頓時從這座城市被抹去,大家走在路上跟旁邊的人都隔開距離,看着別人的眼神,都帶着懷疑和不信任。
但無論什麽樣,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政府有發口罩,但他們除了建議戴口罩還建議人們戴個防護面具,那玩意很像家裏炒菜主婦用來防油鹽的。
周钰緊着家裏的口罩,一個口罩有時候要用兩天三天,畢竟當初根本沒有買幾包。
如果用完,就只能用衣服捂着了,雖然說政府有發,可誰都清楚,政府的庫存是有限的,而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去生産口罩這種東西。
與此同時,消毒的酒精,碘伏雙氧水等等也都遭到了瘋狂的搶購。但政府方面很早就禁止對外售賣了,畢竟城市裏還有一座座圍困了不知道多少人的醫院。
如果醫院醫療物資短缺,患者暴動,那後果才是真的不堪設想。
第十六天早上,他們還沒睜開眼,就被外頭一聲凄厲的慘叫吓醒了,一聲接一聲,凄厲得令人毛骨悚然。
“這咋了,叫得那麽恐怖。”
李遠志頂着一臉問號去開門看,下頭隐約傳上來一點聲音:
“打死你個小偷,敢偷東西!”
“好像是打小偷,”李遠志回頭說。
周钰:“這打小偷也太誇張了吧?不會真把人打死吧?”
“怕是往死裏打的。”
就現在這種時期,誰也不敢下去看啊,關了門,周钰下了把白水面,拿筷子挑上一筷子豬油,一筷剁椒,三個人吃得有滋有味。
等他們吃到一半的時候,下頭的聲音已經停了,電梯到一樓,一打開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地上一灘水,顯然剛剛沖洗過。
三個人匆匆走過門口,開着三輪往安谷養殖場走,路邊坐着兩個上了年紀大老人,其中一個氣憤得沖另一個說着什麽:
“那可是一條人命啊,他們怎麽能這樣呢……”
周钰聽得心驚,不敢再聽,加快了速度,天空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濃稠得像化不開的霧,想吞沒他們一樣。
養殖場裏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安靜,每個人幹着各自的活,但今天老李的臉色更難看了。
周钰沒忍住,湊過去問他:“怎麽了?臉色那麽難看?”
老李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嫂子昨天給家裏打電話了。”
周钰看他這個樣子,心裏有數了,嘆了口氣心裏發苦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老李揉了揉眼睛接着說:“你嫂子沒感染,但是狀況也不太好,她已經陸續上了一周的班沒休息了,那眼睛裏都是紅血絲,人看起來就像老了十幾歲一樣,她還跟我說……”
老李的聲音哽咽了:“說她一切都好,讓我們別擔心,可是怎麽能不擔心啊。”
周钰想來想去,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話,只能拍了拍他的背。老李又說:“你們可千萬小心,你嫂子說了,醫院裏頭有逃出去的病人,現在整個醫院又封死了。”
“逃出去?”周钰詫異得反問:“可是離開了醫院,哪裏有地方能治好他們的病?”
“這人啊,生病的時候腦子都不太清醒。”老李說一句就嘆口氣,他說嫂子老了十幾歲,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到晚上,他們下工回去的時候,走在路上就總覺得陰森森的,雖然一直都是走這樣夜路,但今晚就是不太一樣,周钰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李遠志問:
“怎麽樣?”
周钰遲疑得說:“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
三個人提起了精神,警惕得左顧右看,但天色太暗了,他們什麽都看不清楚,周钰一只腳還沒踩進小區門口,就覺得耳邊一陣陰風掃過,他下意識避開了。
“哐當!”
有個黑影子拿着木棍打在了周钰剛剛躲開的地方,他撲了個空,直接往前倒在了地上。
夏陽反應快,擡腳就往這人身上踹。這人被踢倒在地後,還掙紮着去拿木棍想爬起來,李遠志也補了一腳上去,這人驟然陰笑着喊了一句:
“我有菌疫!咳咳咳——”
他沖着周钰幾個人瘋狂咳嗦吐口水,雖然他們臉上戴着口罩,但周钰聽着這話還是忍不住全身發抖。
夏陽好像沒聽到對方威脅的這句話一樣,又狠狠踹了好幾腳上去,這人痛得叫着在地上打滾。
周钰從兜裏掏出手機膽戰心寒點開手電筒,在純粹的黑暗裏,亮起一道光束,亮程很短但也足夠用的。
他拿着手電筒的手一直在抖,那光也一直抖,照在那人臉上,他的臉上發白起皺一層一層得看着就吓人得緊,周钰差點把手裏的手機丢出去。他拉了拉夏陽說:
“回去,咱們回去…”
他開口說話,才意識到聲音裏的害怕,聲音都變了調,拉起夏陽的手都在發抖。夏陽回握住他的手:“好,回去。”
上了電梯,到屋門口。周钰努力讓自己冷靜些說:“把這些衣服脫下來。”
另外兩個人不吭聲,利落把身上的衣服都脫了,屋子裏有一大瓶的酒精,那是以前周钰買來消毒衣服的。
現在正好裝進噴霧瓶子裏,三個人互相噴了一身,那些衣服戴上手套,用袋子裝起來封死扔進樓梯口。
他不是不想燒,柴油花生油還是豬油這些東西都是有限的,與其浪費這些東西不如丢在外頭。
周钰把這兩個人拉到衛生間,花灑的水很小也很冷,但灑在身上勉強沖一下,做完這一切,又拿着酒精一通噴。
周钰這心裏還是不安,但勉強定了定神,盡管已經是深夜了,但他還是牽強笑着問:
“我們今晚吃火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