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拾記憶1.

從月盈記事起，總是不見爸爸的身影。媽媽告訴她：爸爸很忙，他在外面掙錢給她買花衣裳。

聽了媽媽的話，月盈非常高興。可是，小哥哥月盛卻不服氣地哼了哼：“買什麽花衣裳，爸爸在外面幹的是大事，你懂不懂？”

看到小哥哥那神氣的樣子，月盈很羨慕。可是，她不理解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在她看來，能穿上漂亮的花衣服在同伴面前顯擺顯擺才是頂頂重要的大事！于是，她撲到母親懷裏，撒嬌地喊道：“媽媽，哥哥說得不對，給我買花衣服才是大事！”

母親溺愛地抱着她：“對，給你買花衣裳是大事，讓月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大事！所以，你要乖乖地聽話喲！”

“好，我聽話！”

小男子漢月盛不屑一顧，皺着鼻子“哼”了一聲，滿臉的鄙視神态。母親撫摸着他的腦袋笑了。

從小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是幸福的。月盈尤其幸福，除了父母的寵愛，還有一個哥哥疼她愛她保護她。雖然有時候去野外玩耍月盛不讓她跟，主要還是怕她受傷。有一次下學後月盛和幾個男孩子相約去掏鳥窩，月盈偷偷跟着去了。沒想到這幾個熊孩子掏了鳥窩又搗馬蜂窩，月盈一不留神被馬蜂蟄到頭，腫了半張臉，哇哇大哭。回到家後，月盛被父親狠狠揍了一頓。

衛向東經常說：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樣，女孩就得嬌寵，長大了才能溫柔賢淑嫁個好人家。男孩子就得敲打，長大了才能成為真正的男人，有責任感，有擔當，才能撐起一個家。

他的話向來是聖旨，李淑蘭從來沒有違背過。

所以，月盈向來被捧在手心裏，月盛則成長在教鞭下。

然而，月盈并沒有因為嬌慣而蠻不講理、處處耍大小姐脾氣。她聰明憐悧又懂事，學習成績也很優好。月盛非常體諒父母的良苦用心，對月盈更是關愛備至。他常常挺身而出保護月盈不讓別人欺負她。看到他們兄妹二人相親相愛，衛向東和李淑蘭非常欣慰。

在解放前那暗無天日的歲月裏，九龍金鼎事件讓長門中的二門和三門絕了後，只有一門和四門剩下單根獨苗。讓二門中的三門絕了後，僅剩下一門、二門單苗相傳。讓三門中的大門三門絕了後，二門和四門僅剩下三個男丁。讓四門中的小四門絕了後，一門、二門、三門和五門剩下六個男子傳家。為此，月盈的爺爺作為衛氏家族的唯一一個族老，親自到祖墳前跪了兩天自責不已，稱百年後無顏再見祖宗的面，定會死不瞑目！

經過十多年的休養生息，衛氏勉強緩過來了一點勁兒，新出生男丁近三十人，讓衛氏家族有了一點新的活力。

衛向東一輩的男人裏，複興家族能寄予厚望的沒幾人。衛振國和衛向東的大哥很有政治前途，可惜遭人暗算，沒能死在抗敵的戰場上，實在令人惋惜。

如今，長門中只有衛向東一人，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德州縣政府一個部門坐到二把手的位置。二門的一個堂弟衛向榮在德州一所學校裏任付校長，也算是事業有成。三門裏一個堂弟衛向陽在軍隊裏當上了副連長，也能光耀門眉了。四門裏一個堂兄衛向群，拉起一班人搞建築，在德陽也算是有頭有臉了。

當然，衛氏家族的整體實力和鼎盛時期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不可同日而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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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件事月盈記憶深刻。一件是爺爺的去世。當時父親悲痛欲絕，過了好長時間，他還沉浸在失去爺爺的傷痛裏。奶奶去世早，是爺爺将父親辛辛苦苦拉扯大。父親曾經說過，爺爺的去世，讓他覺得自己身體裏的重要東西被抽離，整個人非常空虛。他用了很長時間才把空虛一點一點地填補上。當時父親對她說自己感受的時候，她還體會不到，現在她才真正體會到父親的那種心情。

第二件是父親該提拔沒有得到提拔，回家後蒙頭大睡了一天。

那時月盈剛剛上小學一年級，不明白提拔對于父親意味着什麽，也不知道對于她們的家庭乃至整個家族會帶來什麽影響。當時母親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偷偷哭了，可是她在父親面前，仍然是喜盈盈的笑臉。

“不提就不提，這都不算個事！只要全家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母親以她的方式勸解着父親。父親蒙着被子生悶氣，比對她發一頓脾氣還令她十分難過。

下午放學後，在母親的示意下，小月盈掀開父親蒙頭的被子鑽進他的懷裏，父親抱着月盈，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微笑。然後，他起床、吃飯，領着月盈和月盛到田地裏蹓跶了一圈；再然後，他們去商店買了二斤肉，父親親自下廚給她和哥哥包餃子吃，一家人重拾以前的快樂。

第三件事是母親突然病重。那時候月盈和哥哥在上學三年級。放學回家時，他們看到母親閉着眼睛躺在地上，月盈吓得哇哇大哭，月盛連忙跑出去找人幫忙把母親送進醫院，他又給父親打了電話讓他回來。月盈吓壞了，見到父親，眼淚汪汪地依偎過去。她記得很清楚，那一次母親在醫院裏住了十多天。她不知道母親究竟得了什麽病。那時，父親要在醫院裏照看母親，不能照顧月盈和月盛，他便讓人捎信請來大姑照看她們。當時送大姑來的是她本家兄弟，據說生來帶着天眼，能看見他人看不見的東西。他先陪大姑去醫院看了母親，然後又到家裏察看了一番，說母親是因為遇到了邪物才發病的。于是，他和大姑瞞着父親，在家裏忙碌了半天，又是唱又是跳的，看得月盈目瞪口呆。最後，母親的病終于好了，月盈不知道到底是醫生的功勞，還是那個人的功勞。

月盈現在回想起來，生活在父母的身邊，她的每一天都是快樂的。她就像一只美麗的花蝴蝶翩翩飛舞，裝點着父母親的生活，也讓年代久遠、藍磚灰瓦的衛家大院有了朝氣和活力。

月盈盤腿坐在玉兒身旁，眼裏閃着晶瑩的淚花。

她找回了年少時的記憶。原來，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她是紅塵凡世中的一個人，她的根在德陽！不知道父母親和哥哥失去了他們精心呵護的月兒，日子會過得怎麽樣？他們一定傷痛萬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