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上她（三更）
遇上她（三更）
卓歸怡回到寝室時，意料之中，她的舍友歐陽寧不在。
也意料之中，歐陽寧，又忘記出門關空調。
迎面而來是清清爽爽的涼意，卓歸怡難得心下松了一些。
左手邊的床位桌邊，有三四個透明的防塵盒子，整整齊齊放在角落，裏邊安安靜靜躺着幾只精致、各有特色的包。
價格不菲。
走近，卓歸怡的目光從自己的收藏角移開，凝在自己的桌上。
鏡子被挪到桌角，一直習慣擱置在角落線圈上的爽膚水也被挪了位置，手旁還有不屬于她的梳子。
将手上一直捏着的牛奶放在一旁，她擡眸環視了整個寝室一圈。
大部分是歐陽寧的東西，她随意慣了，随手一放，尋的時候又東翻西找，書桌上也是瓶瓶罐罐一堆，幾件衣服癱在椅背上，上床的梯子上也有幾件。
歐陽寧的桌角邊養着着一束漂亮的向日葵，那天晚上捧回來時美滋滋的，還不同尋常地主動向舍友關系冷淡的卓歸怡炫耀：“暧昧對象送的，年紀小就是粘人。”
如今想來，應該就是她那個前男友。
第三者，早在她知道之前就宣戰了啊。
卓歸怡無語，收拾了桌面，又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丢到另一張桌子上，盯着擺着包的收納盒子。
半晌，哼笑了一聲，轉身拿了身新衣服去浴室，要洗掉身上的粘膩。
算歐陽寧聰明，動不起的東西，她是一點也不敢碰。
臨走時，卓歸怡又突發奇想從包裏摸出手機，看見小姐妹發來十幾條譴責渣男的髒話，嘴角微揚。她退出了微信頁面，指尖一動，一個電話撥出去。
那頭接得很快，男人微沉的聲音由聽筒那邊傳來：
“有事兒？”
“哥，幫我找找有沒有好一點的房子。”卓歸怡也不說廢話。“要在我們學校附近的。”
說完，又補充道：“束濘大學。”
“唷，怎麽回事兒？”那頭笑了一聲，“你哪個學校的，你哥我還是知道的。”
卓歸怡懸着的腳尖晃了晃，語氣有點不耐：“你就說有沒有，能不能辦。”
“好像是有吧。脾氣見長了，真是……”男人沉思了一會，不當回事兒，“不過不用太麻煩，你們學校地鐵過一個站，我在那附近的有一間閑置的。怎麽？終于想搬出來了？”
之前家裏就說給她在附近搞間房子自己住，省得她在宿舍住得不舒坦，說了好幾次，都被她恹恹拒絕了。
“差不多吧。”卓歸怡淡淡道，“受不了舍友了，是個傻逼。”
那頭大笑了兩聲：“行。你自己看着辦，有事就來找哥就行了。”
“你着急不？我明兒跟你另外幾個哥哥去籃球館打球，你要有空就直接過來找我拿鑰匙；還是等過兩天路過，我給你拿過去？”
卓歸怡眨眨眼，單腿撐着身子靠在樓梯上，眼下沒什麽情緒：“不用，我去找你。”
“行。還有事沒？你哥我忙着。”
“那就掐了。”卓歸怡也很幹脆，丢下這句後徑直挂了電話。
不知電話那頭的男人松了領口的扣子，懶散地将雙腿搭在茶幾上，随手将手機一甩，對着一旁的人無奈聳肩：“我妹，考回來家這邊了。小老虎在自個地盤，還是知道能嚣張的。”
……
信息欄顯示還有未讀微信。
她靠着，手臂還搭着要換洗的衣服，懶洋洋點開。
是她烏藝，約她晚上出門吃飯。
卓歸怡答應了。
*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夏日的夜晚慢慢被人氣填滿，每所大學标配的門口夜市街牽着長長的五彩缤紛的led燈，小吃攤擺滿了長街，燒烤架上灼熱通紅的木炭噗噗地冒出濃白升騰的煙，孜然的香味撲鼻。
卓歸怡和烏藝在宿舍樓下彙合後，閑庭信步往校外走，聽着烏藝叽叽喳喳地講她作為助班帶的新生班的趣事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哦，也把下午沒去赴“抓奸”之約的原因解釋了一下。
烏藝：“帥嗎？”
卓歸怡：“？”
她腳下一頓，腦子裏浮現出的竟然是那張張口就喊“師妹”的大一弟弟的臉。
……也，不是很帥。
哧，主要是，太嚣張。
烏藝笑嘻嘻：“這是緣分。不如，談個弟弟。”
“不。”
她那個前任就比她小，她有“弟弟ptsd”了。
卓歸怡有點冷漠：“姐弟戀，狗都不談。”
烏藝答得很快：“好咧！”
她也談了姐弟戀，但沒關系，人的本質是口嗨。
夜市街熱熱鬧鬧，不同的聲音混雜在一起，辨別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但也不至于令人心生煩躁，反而覺得這是夏日夜晚小吃街熙熙攘攘的專屬bgm。
烏藝說，有一家新開的牛肉拉面，上次拿快遞經過的時候，香得一批。
卓歸怡對吃什麽沒什麽意見，一路由她牽着走，直到烏藝突兀停下腳步。
卓歸怡：“怎麽？”
她看向烏藝明顯垮下的表情，擡頭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入眼的，是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頭濃密的栗色大波浪很惹眼。
熟人。
下午沒抓到的奸，估計上帝覺得不過瘾，又給了她一次機會。
挺好。
至少她現在像個人，雖然不算非常精致，但整體狀态絕佳。
卓歸怡有意掃過一旁商鋪的玻璃門。她的身影倒影在門上，牛仔短褲下一雙又白又直的腿，半路不露的腰身，上身灰色的假兩件吊帶很襯身材。
視野一移，附近燒烤攤位裏堆起的炭火燒得通紅，猛的爆發一陣火星。
陸續有結伴的學生嬉鬧着擦肩而過，空氣中彌漫着孜然的香味。
她餓了。
不過，顯然歐陽寧也看見她了。
烏藝直勾勾盯着她，指尖拉了拉卓歸怡的衣角，輕聲：“你想怎麽搞？還吃飯嗎？”
卓歸怡倒是坦然地迎着歐陽寧的視線，輕笑了一下，沒說話，拉着烏藝的手不疾不徐地往前走。
她坦然地和對方對視，面上毫無波瀾，看對方像看陌生人一般。
歐陽寧站在原處，面上微僵地看着她們走近，直到雙方正要迎面擦肩而過時，歐陽寧才意識到卓歸怡沒有打算搭理她。
那她做的一切……像高開低走，像一拳打在棉花上，郁氣一下子湧到嗓子眼。
她突然粲然一笑，伸手拉住卓歸怡的手臂，笑嘻嘻開了口：
“怡怡！好巧呀！”
卓歸怡蹙眉。
她們可沒這麽親昵過。
歐陽寧好似真的要撕破臉，掩嘴輕笑，原本還算清秀的五官有些得意得扭曲，擡手指了指奶茶店裏坐着的某個背影：“怡怡，我交男朋友了！”
卓歸怡夠給面子地看了一眼。
白襯衫在手臂處挽起，撐着腦袋刷手機，一臉恹恹的，脖子上挂着條醒目的金屬項鏈。
可不是嘛，夠熟悉的了。
“嗯，百年好合。”卓歸怡也莞爾，一臉真誠。
歐陽寧點頭：“謝謝謝謝，我們挺好的呀。”
“雖然但是，你男朋友，我看着挺熟悉呢。”烏藝在旁邊看了半天，突然抓緊了卓歸怡的手，探出頭吐出一句，“我們怡怡好像認識，我認識。”
周馳是衆所周知的很愛成為聚焦點。他很懂自身的優勢，也很懂利用自己的優勢，譬如學校周慶時主動報名在他們學院的短片中出境等等。
承蒙他那時候硬拉着卓歸怡在學校大道上拍了一組照片，在束濘大學的攝影展上火了一把，學校裏得不少知道他兩高調的戀情。
而且歐陽寧還是她舍友。
沒有道理，歐陽寧被小三。
對面的女生笑了一下：“也許吧。”
“就是上星期送你向日葵追你那個？”卓歸怡勾着唇，笑得極其明豔，出門前随手一勾的眼線飛揚，一時氣場微張。
“也就追了一個多月。”
卓歸怡：“你知道我什麽時候跟他分的手嗎？”
“知道啊。”栗色的大波浪發尾在空中微晃了幾下，歐陽寧笑嘻嘻，“周馳說拖着讓你提分手就行，我還勸他不能這樣，這樣太渣啦。”
“所以哦，昨天他給你發的信息是我幫他編輯的呢。”
卓歸怡淡聲：“當三兒的權利，就是幫忙編輯分手短信嗎？”
“你們說了分手，我們才在一起的啊！這怎麽能說我當三呢！”歐陽寧愉悅至極。
“……牛逼。”烏藝脫口而出，咂舌。
她覺得，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麽厚臉皮的人了。
卓歸怡也覺得。
她點頭，語氣淡然：“是啊。”
“不知道幾個媽啊，狂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