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在旁邊

她在旁邊

陳褚沒一會就又接着上場了。說是比賽，實際上也是小打小鬧。

甘東說：陳褚放水放成海了。

畢竟，隊友和對手都需要游戲體驗。

盡興之後，甘東被一個電話召回公司，卓紹祺拎着自己換洗的衣物去了淋浴間，卓歸怡無聊，便跑到淋浴室外等。

大概，球場有提供免費淋浴服務應該是很吸引人的一點，畢竟運動後一身粘膩不太舒适。

同理，當球場提供了免費淋浴服務，不來的是傻子。

所以當三三兩兩勾肩搭背、一身熱氣的男生陸陸續續路過她，順便好奇地瞧上兩眼——坐在椅子上背靠牆，斂眸一臉冷淡玩手機，一雙長腿自然交疊，一只黑色的小涼鞋懸在半空的的姑娘，走兩步，再回頭看多兩眼時，卓歸怡才後知後覺地把目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意識到這一點。

淋浴室的入口沒有門，隔音一般；進去之後還有兩個入口，男性淋浴室的入口更大些。

“那妹子挺正啊……”這剛一條腿邁進，一個男生就壓不住聲跟他兄弟講。

“是咯！但是這樣的……一看就是等男朋友啊。我們還是打球吧，籃球才是老婆……”

“附議！”

卓歸怡：“……”

等待區的用途确實是供等待者待的。

卓歸怡理直氣壯，但思索了兩秒，目光凝在角落裏不太惹人注目的一排椅子，手指抓住身側的包包正要起身——

身邊有一道存在感的身影落座，撲鼻是一股好聞清爽的沐浴露香味。來人手臂自然垂放，卻不小心與她的手指相觸了兩秒。

觸及到的肌膚微涼，微濕，好似還冒着水汽。

對方很快移開。

這是意外。

陳褚在內心道。

卓歸怡擡頭。

陳褚換了一身幹淨衣服，順便沖了頭，簡單搓幹，原本輕輕搭着額頭的碎發被他随手拂起，意外地小帥。

他舔了舔後牙，從喉嚨間溢出一句：“抱歉。”

卓歸怡沒開口，捏住包包的手指微松，側目看他，一臉坦然。

沒收到回應，陳褚扯了下嘴角。避開身邊的人看過來的視線，斂眸從口袋裏摸出一只黑色方形機械表，慢條斯理地扣在左手手腕上。

手表簡簡單單的，表盤裏邊有兩三個金色齒輪。

卓歸怡喜歡。

她見的表不多，認識的幾個牌子也沒長這樣的。

“噠。”

卡扣被按緊。

但她不會開口去問。

多看了兩眼，便移開的視線。

天空絢麗的顏色消沉得很快，夜色緩緩降臨，只餘下天際一線橙色。但人間已經亮遍星星點點的燈，光明照耀在每個角落。

一牆之隔的淋浴室裏，說話聲斷斷續續、模模糊糊；對面球館內還有此起彼伏的籃球擊打地面的聲音。

身旁肩寬背直，手肘搭在膝蓋上無所事事按着手機玩的男生存在感強烈。

卓歸怡漫不經心地想他那只表。

哐叽。

不知哪裏的門被拍到牆上。

卓歸怡一時分神，想起他那節手腕，精瘦有力，隐隐青筋。

？

她愣了一愣。

身旁，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兩人無言的氣氛驀然被卓紹祺打破。

她哥換了條黑色長褲，利利索索從淋浴室走出，側目看過來，邁步——

“走……啊，陳褚。”

陳褚點了下頭。

“你們認識？”等候區那麽大，兩個人鄰座挨得這麽近，一看就不太正常。

陳褚沒開口，斂眸看向身前的女人。

卓歸怡的頭發發質很好，烏黑發亮的，幾縷碎發被她挽在耳後，露出白的發光的耳尖。

“不認識。”卓歸怡搖頭。

“噢，那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卓歸怡。”卓紹祺随口，“這是陳褚。”

陳褚笑了一下，随口：“你好。”

“……”

卓紹祺：“你會比她小嗎？她22。”

卓歸怡：“……”

陳褚：“會，小兩歲。”

卓紹祺笑，扯了另一個話題，跟陳褚随意聊聊。

就像是清風拂起湖面的波瀾一樣，沒多大意義的話題。

很快，還有個男生從淋浴室走出，徑直過來。

卓紹祺側目跟他點了個頭，回頭溫聲：“跟我的車走嗎？”

陳褚說，可以。

聚餐的地方離這不近不遠，他們又開車的能捎帶上幾個就幾個。卓歸怡乖乖跟在她哥身後，去取車。

卓歸怡在副駕駛坐穩，轉過臉，五官小小的、精致的。

“噢，鑰匙。”卓紹祺拉好安全帶，看向跟自己幾分相像的妹妹，從一旁的櫃子裏摸出一把鑰匙，又摸出一瓶口香糖抛到她懷裏，“昨天叫了阿姨過去打掃過了，想去就可以直接去。”

卓歸怡收下。

“那玩意兒你可以加個指紋，方便點。”

卓歸怡：“有你指紋嗎？”

“……你猜？”

卓歸怡：“那回去給你删了。”

卓紹祺好笑：“随你，你要願意再找個時間，我把房産證改寫你名兒。”

卓歸怡：“謝謝哥。”

卓紹祺：“……”

車子緩緩跟着前面的寶馬屁股開出停車場，在大門停下，那兒兩個高高大大的大男孩靠着牆壁，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閑聊。

陳褚落後上了車。

目的地是其他人定的，卓紹祺不熟，讓卓歸怡開了導航。

另一個上車的男生跟卓紹祺應該挺熟，剛坐穩便撐着額頭道：“哥，我睡一下啊，昨晚通宵了，現在犯困。”

大家自然都沒意見。

封閉式的環境裏一片安靜，她随手開了音樂電臺，輕柔的音樂充盈車廂，偶爾被響起的導航聲音撕裂。

礙于外人在場，卓歸怡老老實實當個擺設，收起的鑰匙被放在包包暗格。

她無意擡眸，透過後視鏡和後座的陳褚撞了視線。

陳褚無言的，像只是偶然看過來，又正好跟她撞上，兩秒後，揚了幾分嘴角。

有點小壞。

卓歸怡斂了視線，落在車載導航的屏幕上。

安寧的環境裏貿然被一句輕輕柔柔的聲音打破。

“哥，前面地鐵站放我下車吧。”

卓紹祺意外地側目看了她一眼。

“跟師妹約看電影了。”卓歸怡說。

“行。”卓紹祺不多問，知道她主要是過來拿鑰匙，也不強留，打了右轉向燈，在路旁緩緩停下。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路邊燈火通明，明亮的地鐵口乖乖窩在地上，容納前行的行人。

陳褚看着副駕駛位上的女人施施然解了安全帶的卡扣，打開車門探出身子，披在身後的長發被風輕輕吹起。

她回頭關上車門，敷敷衍衍說了句再見。

避開了他的視線。

那條黑色的裙子很适合她，微風輕輕吹拂過她削瘦的腳踝，黑色裙擺下隐約露出那雙又白又直的腿。

陳褚看着窗外流過的霓虹燈流，扯了扯嘴角。

*

卓歸怡不着急回校，慢吞吞晃去自己的“新家”。

新住處藏在一座小區裏，離鬧市稍遠，但附近該有的配置都沒少，安保也不錯，專門打了個電話給卓紹祺确定了她的身份才讓她通過。

在卓歸怡的記憶中，卓紹祺添置這房子的時候她已經在家了。那時候她哥找了個公司實習，索性就買在公司附近，但幹沒多久就辭職回家，這處也就閑置了。

走出電梯，卓歸怡站定。

這小區的名字挺好聽，叫平安裏。格局是一樓兩戶，左右兩扇厚重的木門相對緊閉，陷在牆內的兩個鞋櫃也都緊閉着。對面那戶門前并不嚴謹地擺着一雙黑色的拖鞋。

好像有人居住。

卓歸怡想。

但是問題不大。

她摸出鑰匙開了門。

一廳一室，東西添置得不多，看起來很寬敞。

卓歸怡摸了摸沙發，發現沒有灰塵，便随手将包放在上面，去逛了一圈。

意外的驚喜，這房子竟然有一個面積不小的陽臺，有一圈鐵質欄杆把着。

卓歸怡拉開落地窗，邁步走進去，眼裏的驚喜不加掩飾。她一瞬間就在腦海裏規劃好了，要添置一張單人圓桌，再買只太陽椅，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看見月亮，她可以躺在這裏玩平板，甚至還能在這裏跳點舞。

她邁開腿，大致量了一下長度，有些開心。

仰起頭，卻發現鄰居的陽臺是跟她的并列的。

有些不夠隐秘。

卓歸怡想。

不過問題不大，她會注意在陽臺的舉動，必要的話加裝個簾子。

她晃進屋，發現卧室裏的床光禿禿的，床墊上罩了一張透明防塵罩，裏邊整齊疊着床單。

床單上放着一張紙條，是來收拾衛生的阿姨寫的。

大致意思是，不知道她什麽時候來，東西都洗過了，她随時可以拆開入住。

最後留下了她的號碼，方便卓歸怡找她。

是個很周到的阿姨。

卓歸怡當即摸出手機，将阿姨的電話錄入電話簿中。

随後，點開微信。

小師妹烏藝不久前發了一條語音給她。

卓歸怡不設防備，直接點擊了那個紅點點，随即，師妹雀躍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師姐師姐，歐陽寧被打了！”

？

“聽說，她好像還去翹了誰的牆角，被那個女生找到你們宿舍了，好像還砸了不少東西，你快回來看看情況！”

那邊頓了頓，語氣微弱：“那什麽，你的包包櫃好像也被推了一下。”

卓歸怡：……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