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登記結婚
登記結婚
哦,今天下午請兩個小時假。
為了跟我去領證。
領證領證領證領證領證領證。
姜港感覺頭就像是被什麽重物砸了一下,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餐廳空調溫度比之室外實在太高,他看着陳予铎脫下西服外套放到臂彎,原地躊躇兩秒,接着向自己走來。
“你幹什麽?”姜港的大腦還處在一個不太能正常運轉的階段,見到對方這樣的動作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陳予铎于是卡了個殼停下來,用有些微妙的眼神向他投去一瞥。
“我想進去。”
他指了一下姜港身後的包間門,有問有答地道:“跟你父母打聲招呼。”
姜港:“……”
雖然陳予铎沒有出言嘲諷,但他還是覺得自己的智商遭遇了質疑。
“你去吧。”他板起臉側過身,将通向房間的這條路讓得更寬敞,原地做了幾個深呼吸,也擡腳走了過去。
陳予铎先行一步,很快就走入了門裏。姜港在玄關磨蹭了一會兒,進去之前聽見紀元弘小聲的驚嘆:“你們倆進度這麽快嗎?還是閃婚,我操。”
為了方便随時出示,姜港的身份證從來都是随身帶着,至于戶口本……
自己父母出門的時候确實拎了個文件袋,他當時以為那是跟紀署達成什麽交易的紙質合同,并沒往別處想。
姜港被爸媽不事先和自己說的行為氣得兩眼一抹黑,做了半天心裏建設,才終于極不情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聞言咬牙切齒地道:“閉嘴。”
紀元弘滿臉吃到大瓜的表情,跟在他身後走進去,還不忘帶上門。
而這時候陳予铎已經坐下來,跟姜港的父母聊了好一會兒了。
雖然兩家人今天聚在這裏吃的這頓飯,并不是因為雙方的孩子自由戀愛從而主動邁進婚姻。但無論怎麽說一旦領證,到底也是要在一起過日子的。
姜父姜母以前也聽說過一些紀署這個私生子的事,憂心忡忡一晚上,生怕他會是個性情孤傲、蠻不講理的人。
如今見到陳予铎相貌堂堂,言辭進退也算張弛有度,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小港回來了?”紀署見姜港重新坐定,笑着道:“咱們兩家原先也有來往,那些虛詞客套話就免了吧。”
這頓飯所有相關人員都已到齊,餐廳服務員也紛紛開始端着盤子上菜。
紀署等他們全退出去,正了正神色道:“關于兩個孩子結婚之後住在哪裏、婚禮該怎麽操辦、訂做戒指和婚房裝修問題,最好現在就商量個明白。”
姜港不愛參與他們的話題,正到了杯茶自己喝,但聽到這裏還是沒忍住插道:“紀叔,我們的事才剛定下,現在就讨論這些不覺得為時過早嗎。”
“……尤其是婚禮。”陳予铎昨晚就跟姜港聊過這件事,此時朝着紀署張口,很有些提醒的意思:“左右爺爺還躺在病房,不可能到現場。我和小港讨論過了,覺得也不是非辦不可。”
為着兩個人站在同一戰線,姜港沒有計較陳予铎又叫自己小名的事,耐着性子跟他一唱一和道:“還有房子裝修的事,如果需要重新刷漆、安裝地板,那也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
他們昨天明明還勢如水火,今天就開始往一處使力了。姜母看得愈發滿意,也不想再計較那些虛禮:“這都是細枝末節,你們兩個孩子自己去拿主意就行。老紀,你的看法呢?”
紀老爺子的事在前面壓着,姜港和陳予铎的婚事必須要趁早結束。可不辦婚禮不裝婚房,還算什麽喜結連理。
紀署明顯不太認同,沉着臉沒說話。
場面冷不丁涼了下來,紀元弘左右看了幾眼,放下正在用筷子夾菜的手,出來打圓場道:“老紀你這就落伍了吧,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願意辦婚禮的,都覺得夫妻兩個高興幸福就行,不想要死要活給外人看耍猴。”
“元弘說得沒錯。”姜漪笑了笑,也适時地出來道:“我有很多還沒結婚的同學,也是抱了這個想法。反正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自己高興就行了。”
紀署還是沒被說服,但又無法駁這麽多人的面子,只好偏過頭看向紀元弘,斥道:“你這說的什麽話,難道辦婚禮就是耍猴?那既然如此,怎麽你和女朋友大張旗鼓籌備這麽長時間?”
“因為我倆喜歡呀。”紀元弘完全沒有被刺到,開開心心地回答:“我就樂意顯擺,妍妍也想穿漂漂亮亮的婚紗跟她朋友們拍照。但他們又不是。”
“行了老紀。”姜父看姜港和陳予铎的都不像能退讓的樣子,怕逼得太過火他們撂挑子,也出言勸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很看重婚禮的,咱們都這麽大歲數了,何必操那麽多心。”
“……”紀署嘴角下撇,總算是先妥協了下來,而後又強調道:“不管怎麽樣,今天你們必須把證領了。予铎應該已經請完假了,小港你呢?”
姜港擡起眼看向自己母親,見她正在暗暗給自己使眼色,籲了口氣道:“下午沒別的安排,随時有時間。”
……
這頓簡陋至極的訂婚宴吃得一點都不主賓盡歡,桌上六個人聚齊之後,就快連表面和氣都維持不下去了。
姜港跟他們聊得身心俱疲,第一個下桌出門透氣。陳予铎拎着他忘記拿的材料走出來的時候,發現這人正站在自己車前,端詳裏面放着的小擺飾。
“這是按照我家貓的長相,專門找人訂做的,還算可愛吧。”陳予铎看着那個趴在車前的橘色塑料小貓,四下掃了幾圈沒看到他車的影子,就直接替人拉開副駕駛的車門:“走嗎?”
現在還沒到下午兩點,姜港想起從今天起自己就要脫離單身狀态,無端有些焦慮:“你假請到了幾點,要不我先回趟家……或者去理個發也行。”
陳予铎的視線又重新黏在姜港不受控制的小卷毛上,薄薄的嘴唇張開又合上,最後也只是道:“三點半。我覺得不用理,還……挺可愛的。”
只剩一個半小時的話,能順利将整個過程走完就不錯了,當然不可能有時間留給他去整理儀容和平複糾結。
姜港喪喪地坐到他的副駕駛綁好安全帶,車子都發動起來了,才想起來問道:“你剛剛說我什麽,可愛?”
陳予铎眼睛不明顯地彎了彎,咳嗽了一聲道:“沒有的事,你聽錯了。”
“我耳朵沒聾,你個騙人精。”
姜港将臉朝向窗外的方向:“今天沒心情,要不真想跟你打一架。”
眼看着對話內容又要往幼稚的方向走,陳予铎很輕地笑了一下,主動将話題轉移:“莊桔弟弟後天就做手術了,目前指标都很正常。那小孩上次見到你覺得你長得帥,還跟莊桔提了好幾次,你不打算去探望探望他嗎。”
“還有這事呢?”姜港聽到這話打起了一點精神,不再像剛剛那樣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那我得找個時間去看看,等你給他做完手術吧。”
陳予铎眼看着姜港的情緒被調動起來,神情也重新變得生動,才嗯了一聲,将全部注意力轉回到路況上。
吃飯的餐廳離民政局很近,他打轉向拐過彎,又往前又開幾百米就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周一,各行各業的人都剛從周末睡懶覺的床上爬起來,過來登記的新人不多。
姜港和陳予铎前面只有兩對夫妻,沒等多長時間就輪到他們上前填寫申請結婚登記聲明,以及領證雙方無直系血親和三代以內旁系血親的說明書。
姜港做慣了老板,簽名早就是寫出習慣的東西,很快就填完自己那兩張表,回頭一看,發現陳予铎還沒寫完。
“你們當大夫的,寫字不是應該很快才對嗎。”他在旁邊無所事事,湊過去瞄了一眼,陳予铎的字跡跟當年并沒有太大變化,只是經過這麽多年歲月沉澱,多了幾分從容潇灑的味道。
聽着姜港的調侃,陳予铎也完成了自己的簽字任務。蓋好筆蓋将文件遞給審核員,跟他走到拍照的地方,有些認真地道:“如果按工作時的寫字方式确實快,但那就太潦草了。”
陳予铎不覺得自己會反複在婚姻的圍城裏踏進再踏出,如果不幸跟第一任丈夫走上離婚這條路,那麽無論如何,都絕對不會再結第二次。
既然是一輩子僅此一次的事,那當然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陳予铎知道姜港不喜歡他,但還是一筆一劃将名字寫得很完美,不光為了當下,也當是寫給十幾年前的自己。
拍照片時坐着的椅子很硬,姜港不怎麽舒服,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更加不自然。工作人員看着他們中間留出的巨大縫隙,忍無可忍地放下了攝像機。
“你們是愛人,不是敵人。”她給坐在左邊宛如石化的姜港打了個手勢,又去招呼右邊連手都不知道怎麽放的陳予铎:“靠近點,表情別那麽僵。”
姜港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笑容。
陳予铎拖着凳子往他那邊小幅度挪了幾次,但還是有一道窄窄的間隔。
“就這樣吧。”攝像師看着屏幕裏不管怎麽折騰,看起來都好像不怎麽熟的兩個人,十分無奈地按下了快門。
工作人員将戳好鋼印的兩本結婚證交到他們手上,還額外塞了一把糖。
“別不好意思。”
他們善意地笑着打趣:“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