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等一路晃悠悠的來到海邊，燒烤攤已經鋪上了，老遠就能看到升起的炊煙，木炭混雜着調料的香氣撲面而來。沈焰這會兒也覺得餓了，拉着蘇佳年一路小跑，來到預定的攤位前，他讓蘇佳年在原地等着，自己則去攤主那邊拿食材和木炭。
蘇佳年上回吃燒烤都是大半年以前了，還因為吃得太多太雜直接被送進了醫院……如今回顧起來，實在有些好笑，忍不住感慨了一會兒，沈焰卻已經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幫忙生火的工作人員。好奇寶寶蘇佳年眼巴巴的看着對方将木炭從桶裏夾出來，放到烤架的凹槽中，點上火……火苗忽明忽滅，服務生開始用蒲扇大力扇風，掀起的熱浪撲了一臉。沈焰拉了一把愣住不動的青年：“過來點兒，那邊熱。”
“哦……”蘇佳年眨了眨被熏的有些發疼的眼睛，低頭看了眼食材箱：“都有些什麽啊。”
沈焰聞言彎下腰将蓋子掀開，裏面都是他特地空運過來的新鮮食材，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海裏游得，可謂應有盡有。
蘇佳年一看眼睛就亮了，被沈焰彈了下額頭：“我買這麽些是讓你享受的，不是讓你吃撐了進醫院的，聽到沒？”
“沈哥，”青年有些不甘心：“上回我那是意外，這次一定不會……”
“不會什麽？”沈焰挑起眉梢：“難道我還會餓着你不成？”
“……”
“讓你慢點吃又不是不給你吃了，看你急的，這一頭汗。”
蘇佳年被說得有點臉紅，撇過頭不去看沈焰，被後者捧着腦袋轉過臉來，好一陣揉搓。嘻嘻哈哈間火已經升起來，服務生小哥放下扇子，交代幾句注意事項後頭也不回的就跑了，周圍頓時空曠了些。沈焰對着海平面伸了個懶腰，撸起袖子：“讓你老說我只會做炒雞蛋，今天就讓你看看沈哥我的廚藝……”
蘇佳年拿起蒲扇，照葫蘆畫瓢的扇了幾下，差點把那點可憐巴巴的火苗掐滅不說，還被飛揚的煙灰嗆得直咳嗽。沈焰是看出這位廚藝精湛的大少爺恐怕這輩子都沒接觸過這麽原始的烹饪現場，有幾分無奈的将把人趕去串肉，由自己來生火。
“動作要輕一點，慢一點……你平時的耐心哪去了？”沈焰說着抹了把額前的汗，轉頭對上蘇佳年可憐巴巴的眼，帶着些委屈：“……我餓了。”
“……”沈總遭到眼神暴擊，大腦空白了一秒，“那你想吃什麽拿過來我給你烤……”
蘇佳年開心的遞來一串串得滿滿的牛肉串，頂端的幾塊肉随着他的動作差點沒掉下來。沈焰哭笑不得的摘了幾塊肉下來放回原處，又将原本的拉扯拉扯散了，給彼此留出一些空間，這樣烤起來比較均勻。
他将肉串放上嶄新的烤架上，剛才接觸鐵網的部分立馬發出“滋滋”聲響，肉裏的油花肉眼可見的收縮，滴入炭火掀起一陣陣小小的火苗。沈焰一手拿着扇子，一邊扇風一邊給肉串翻面，反過來的肉塊上烙着深色的網紋，肉汁豐盈，還不斷冒着油水。
順手拿起一瓶海鹽簡單撒上，沈焰沒放孜然辣椒——這牛肉是日本空運的，簡單的調料更能體現出食物本身的香味。等一串烤好，蘇佳年迫不及待的接了過去，吹了沒兩口就往嘴裏塞，一邊哈斯哈斯地吐着氣一邊大呼好吃，說着就将串兒遞到沈焰嘴邊：“沈哥，你也嘗嘗。”
沈焰正将串好的土豆片往烤架上放，聞言偏頭叼走一塊，牛肉肉質軟嫩，入口毫無任何筋膜感，仿佛輕輕一咬就會化開似得，火候剛剛好。他舔了舔嘴上殘餘的油花，得意道：“怎麽樣，我不是只會做炒雞蛋吧？”
“唔唔！”蘇佳年嘴裏塞滿了肉，這會兒又飛快地串了兩串。這回他不再貪多，學着沈焰的操作湊了個剛好的量，不光有牛肉，還有豬頸肉和腌制過的雞腿肉，滿當當的一大把，放在托盤上，端去沈焰旁邊。
沈焰一刻不停的将食物放上烤架，還在空檔期開了兩個新鮮的生蚝，撒上蒜末和辣椒放在角落裏慢慢烤。不一會兒生蚝殼被燒熱了，裏頭的軟肉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蒜香融合着海産自帶的鮮味兒飄散開來，配上不遠處夕陽西下的美景，再是惬意不過了。
兩人一邊烤一邊吃，不一會兒托盤裏的東西大半都進了肚，沈焰生怕蘇佳年再給噎着，特地放慢了烤肉的速度。這會兒架子上還剩幾串豬五花和雞皮，在炭火的炙烤下滋啦滋啦的滴着油，香味撲鼻。
不過燒烤是膩人的東西，正好有賣椰子的過來，沈焰打發蘇佳年去買了幾個，開了的抱在手上，沒開的就丢太陽傘下頭，等渴了再過去拿。
這會兒的天氣已不似中午那般燥熱，忙于炭火前的沈焰還是出了一身的汗，蘇佳年見狀，招呼着對方過來坐會兒，又将冰凍的椰子送上去。沈焰熱得難受，幹脆整個抱懷裏降溫，一邊喝一邊吐氣：“……這可比啤酒解暑多了。”
蘇佳年對此表示認同，兩人一邊消暑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目光卻始終望向面前的大海。背光讓海中玩耍的人變成黑色的影子，點綴在紅金色的海水間，當真是人與景融為一體。
蘇佳年不知想到了什麽，自言自語似得喃喃了一句：“這真是我過過最好的生日……”話未說完他的手就被握住了，沈焰的掌心帶着些椰子的涼意，像是酷暑下的一捧冰：“這不會是你最棒的生日。”逆光之下男人的眼神溫柔異常，他摸了摸青年被曬得有些發紅的臉：“因為，我們還會一起過很多、很多的生日……總有比現在更好的。”
蘇佳年眼睛一紅，不受控制的湊上去，吻住了對方帶着椰汁甜味的唇，膩膩歪歪的吻了一陣，沈焰快要被對方啃到斷氣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
“我來給你做沙浴吧好不好。”說着起身，在原地吭哧吭哧挖了一個人形的大坑，死活要讓蘇佳年躺進去。後者無奈照辦，就見沈焰開始把剛才挖出來的沙子往他身上堆……不一會兒就蓋滿了整個身體，像個小山包似得隆起好大一塊。
沈焰拍了拍手上的沙，嘿嘿嘿笑着去摸蘇佳年動彈不得的臉：“現在你總沒辦法了吧？來，乖乖讓哥哥親一個……”
蘇佳年眨了眨眼睛，可憐巴巴道：“沈哥，我有點熱。”
“過五分鐘就放你出來。”沈焰将一個新的椰子開好了插上吸管，放到他嘴邊：“渴了就喝一口，等把你挖出來我們下水玩……”
五分鐘後，沈焰吭哧吭哧的将坑刨開，結果剛刨到一半，“文物”自行出了土，一把将他撲倒在沙地裏。沈焰一邊喊着你別蹭我一身沙，一邊被對方撓到癢處，嘻嘻哈哈的滾作一團，最後兩人都弄得滿身狼藉，抖一抖還會往下掉，跑去就近的洗浴室洗了個澡才終于舒服了。
洗澡時順帶換了泳褲，蘇佳年不太會水，沈焰又給他租了個巨大的成人游泳圈，特地選了個顏色最為鮮明的……大黃鴨造型。
蘇佳年毫不認輸，反手将一個太陽花造型的游泳圈扣在對方頭上，完全不顧沈焰大呼：“我會游泳！”而是以“安全第一”為由，拉着人一起往海裏走。
海水被太陽烤灼的有些溫熱，輕柔的拍打在皮膚上，一陣舒爽。兩個大男人扣着造型誇張的游泳圈在淺水區裏站着，海水很清澈，低頭能看見自己的腳，水面之下沈焰踢了踢蘇佳年的小腿，“走，再深處走走。”
海裏畢竟跟泳池裏不太一樣，蘇佳年能感受到海浪拍打在身上傳來的阻力。他自小連游泳都沒幾次，這會兒難免有些緊張，雙手死死地掐着大黃鴨的身體，沈焰怕他把游泳圈捏爆了，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胳膊：“別怕，這會兒浪小，不會怎麽樣的……”
“嗯……”蘇佳年放松了身體，任由沈焰帶着他往裏走了一段距離，很快他的腳只能勉強夠到海底的時候，整個身體的重量被海水推着，托付在游泳圈上。蘇佳年抱着大黃鴨的脖子，轉頭想去看看沈焰，結果發現對方只剩一個游泳圈漂在海面上的時候，吓了一跳。
“沈哥！”他心下焦急，也不顧自己旱鴨子的本性，蹬着腿就想游過去，結果被海浪推得只能在原地打轉。沈焰在海底游了一圈，一把抱住對方亂蹬的長腿，貼着青年的身體鑽出水面。
因為游泳圈是成人款的關系，中間的尺寸很大，但要容納兩個成年人還是有些困難。于是沈焰趴在外圈抱着鴨脖子，笑眯眯的望着他：“緊張什麽呢，你沈哥在這兒，不會丢的……”話沒說完就被對方狠狠吻住，沈焰的唇帶着海水的鹹澀，可蘇佳年不在乎……他只想狠狠地懲罰一下這人，別再有事沒事吓他，
沈焰只覺得下唇一陣刺痛，又被人含住吸吮，以至于分開時都有些腫了，這會兒喘着氣，笑得有些無奈：“我不是跟你說我會水的嘛……”
蘇佳年抿唇瞪着他，不管沈焰怎麽哄都不願開口，最終，他的視線望向對方身後的某一點，繃緊的唇角放松了一點，彎起一個狡黠的笑。
“沈哥，游泳圈飄走了。”
沈焰：“……”
來不及跟蘇佳年算賬，沈焰轉頭一個猛子紮出去，追着越飄越遠的游泳圈一路狂游。蘇佳年抱着大黃鴨的脖子在原地看着，直到對方終于抓到了游泳圈，慢慢往回游。
等兩人再次接頭，沈焰沒好氣的拿出一個東西往對方手裏一塞：“給。”蘇佳年低頭一看，是一枚掌心大小的海螺，通體純白，在夕陽下散發着柔和的光。
“你剛才……就去找這個了？”
“嗯哼。”沈焰被迫游了個幾百米，這會兒懶洋洋的趴在太陽花上休息。蘇佳年拿着海螺，心裏不知怎麽的有點愧疚，伸手去摸他的下唇：“疼、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沈焰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就是故意的，你恨不得把我全身都蓋上章，再紋個名字，是吧？”
蘇佳年臉紅了，喏喏的說不出話，沈焰見他這樣，又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永遠沒法不對你心軟……讓你這麽沒安全感是我的錯，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他想起了放在客房裏的戒指，心想對方看到那個之後，應該不會再這麽時刻緊張了吧？
不過既然是驚喜，自然要留到最後的……沈焰拿過對方手裏的海螺，将裏頭的沙子和海水倒幹淨了，貼在青年耳畔。
蘇佳年聽到一陣海風的聲音，溫柔的，空靈的，就像此時此刻，那雙望着他的眼……
兩人在水裏泡到太陽徹底落山，才慢慢吞吞的游回岸邊。去洗浴室收拾幹淨以後，手拉手一起往回走。
其實先前吃的那點兒燒烤都消耗的差不多了，走着走着便有些餓，一路上有賣小吃的，他們都會停下來買上一份，這會兒沈焰一手提着炒飯，一手拿着有小臂長的巨大鱿魚串，吃的嘴角邊上全是孜然和辣椒粉。
蘇佳年伸手将他鼻尖蹭上的一點兒調料刮下來，遞上一杯椰奶：“慢點吃……”
“這造型不太好咬。”沈焰說着低頭喝了口飲料，“晚上要是還餓，我就通知酒店送餐過來，你想吃什麽盡管點……”他絮絮叨叨的說着閑話，不知不覺走到了住宅區附近。兩人的那套海景房是這之中最大的一間，一眼就能看到，可如今沈焰一擡起頭，瞥見落地窗中隐約有燈光閃現，愣了一下。“……你走的時候沒關燈？”
蘇佳年也怔住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恐懼襲上心頭，他握着飲料杯的手開始發抖，沈焰注意到了他的異樣，将手裏的鱿魚串一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怎麽了？”
“沈哥……”蘇佳年的聲音很輕，像是随時會飄散在海風裏。“你還記得之前答應我的話嗎？”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離開……你要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