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蘇念聽到開門的響動,忙關掉視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沖走進來的人嫣然一笑,給他示意她在打電話,用口型告訴他是小雨姐。

徐清昱的視線從她臉上的笑轉向她握着手機的那只手,眼神幽沉。

芳姨從廚房探出頭來,還沒說話,先笑了出來,“清昱回來啦。”

徐清昱看到芳姨,臉色溫和了些,“芳姨。”

芳姨道,“你今天有口福了,蘇蘇要下廚做菜給你吃。”

兩個人的對話被電話那頭的池雨聽得一清二楚,她戲谑道,“今天徐清昱回去得可夠早的,這結了婚就是不一樣,以前天天加班,現在老婆要下廚給他做飯,這還沒到下班點呢,就往家裏趕,他助理得喜歡死你這個老板娘。”

蘇念的語氣是新婚燕爾的嬌羞,“小雨姐,你就別拿我倆說笑了。”

池雨也不好說過了頭,又說回到正事兒,“你要是不想應藍燕的約,我也有辦法不得罪人地推了她,但我想着你們公司現在應該需要三誠這層關系,所以我就先打個電話問問你,看看你的意思。”

蘇念真心實意道,“謝謝小雨姐為我考慮這些,我要去的,我還是藍燕女士的粉絲呢,早就想見她一面了,有這個機會正好。”

藍燕以前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明星,結婚後就隐居幕後,專心相夫教子了。其實粉絲不粉絲的不過是一個說頭,她不會因為三誠集團曾經做過的事情,就把他們劃到老死不相往來的那一列,生意場上,很少有真正的朋友,無非都是利益關聯。

池雨笑,她就知道徐清昱看上的人,腦子不會太差,“藍燕要是聽到你這句話,得高興死,她最喜歡談她以前那段日子了。”

最後下午茶這件事算是敲定了下來。

蘇念打完電話,客廳裏已經沒了他的影子,應該是去洗澡了。她推開落地窗,來到室外,把手機調到最小格的音量,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個視頻。

她自然知道他說的不是真的,他們認識不過才半年多的時間,是她主動說要嫁給他的,其實跟倒貼也沒什麽區別,但他能在外人面前這樣維護她,把她托到這樣高的一個姿态,是她沒想到的。

或許是因為她成了他的太太,打她的臉就相當于打了他的臉,也或許是因為他需要在公衆面前塑造一個正面又深情的形象,畢竟這波操作太拉大衆的好感了,遠江集團已經占據了熱搜的首位,這比公關部甩大幾千萬的gg費打出來的效果都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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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因為什麽,她都感激他這樣的維護,如果她要是貼上“倒貼”的标簽,她知道等着她的會是什麽,她會被鋪天蓋地的口水給淹死,無論她走到哪兒,迎接她的都應該明裏暗裏的說三道四。

手機上不斷進來信息,都是在說視頻的事情,這就是網絡的力量,新聞才出來不過短短兩個小時都不到,所有人都知道了。

沈蔓連發了三條【姐夫好帥!!!!】,蔡芸說,【他倒是慣會做戲】,連遠在大西洋對岸的辛柔都發來了信息,【他以前是不是見過你,暗戀你很久,處心積慮把你娶進了家門,然後就開始對你這樣那樣】。

蘇念回她無語的六個點,辛柔又發來一條,想給自己的猜測佐證,【你們結婚後,他有沒有把你困在床上,讓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蘇念再回她六個點,又反問一句,【是你哪一任男朋友把你困在床上,讓你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了嗎】,她這條信息發出去,辛柔再沒了消息,蘇念失笑,她只是随便一詐,沒想到竟是真的。

她想起他進門時看她的眼神,嘴角的笑斂起,她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左手,大概明白了他眼神的意思,她偶爾有極少的時候還是能看懂他的。

蘇念回到廚房,繼續和芳姨一起做飯,說是她下廚,其實大部分的都是芳姨在做,她只是負責在旁邊遞個盤子,端個碗。

芳姨做完飯就急匆匆走了,說是家裏有事情,其實是給他們小夫妻騰空間,她是過來人,蘇念從下午就開始問清昱喜歡吃什麽,清昱又難得這麽早從公司回來,新婚小夫妻正是蜜裏調油的時候,她這個老婆子幹完正事兒,就不老在這兒當電燈泡了。

書房的門是敞開的,蘇念站在門口,想敲門又停下,她倚着門框靜靜地看着他,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戴着一副金色邊平光鏡,頭發還有些濕,散亂地搭在額前,少了些淡漠的清冷,多了些溫潤和散漫。

徐清昱推開電腦,擡眼看向她。

蘇念在他的注視下,回過神來,眉梢眼角添上笑,“飯做好了,吃飯吧。”

徐清昱摘下眼鏡起身。

餐桌上很安靜,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他們在一起吃飯的次數不算多,滿打滿算,兩只手都用不完。

滿滿的一桌子菜,芳姨說都是他喜歡吃的,她原本還想在他面前邀邀功,但是不是她做的,他連嘗都不用嘗,光看賣相大概就能看出來,這麽顯而易見的謊,她還是不說了,省得偷雞不成蝕把米。

徐清昱開口打破了沉默,“我明天要出差。”

蘇念看他,“去哪兒?”

“北城。”

“去多久?”

“一個月或者更長,還不确定。”

“這麽久?”蘇念放下筷子,“我還和媽說周六要回老宅吃飯。”

徐清昱扯了扯嘴角,“你自己去不也可以,你一向最會讨她喜歡,連我這個當兒子的都自愧不如。”

他的嘲諷太過明顯,蘇念臉上的笑容滞住,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掩去面上的不自然,笑了笑,“會讨婆婆喜歡不好嗎,難道你想我整天和媽吵架,你在中間作難。”

她說完就低下頭去繼續吃飯,沒了再絞盡腦汁想要和他搭什麽話的心思。

空氣裏除了安靜又多了些沉悶。

徐清昱原本還要說什麽,眼睛落到她衣領處遮掩不住的痕跡,早晨咬下的紅痕現在已經變得青紫,他眸光微閃,到底沒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來,只道,“徐清雯要是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你別慣着她,該說回去就說回去。”

蘇念似是而非地回,“我不說,她是你妹妹,有你說的份兒,沒我說的份兒,她要是真受了什麽委屈,別說媽,連你怕是都會怪我。反正都說姑嫂最難處,我朋友說和小姑子關系處不好很正常。”

原本僵住的氣氛因為話題的轉換,慢慢緩開來,他說到家裏人,話也難免多了幾句,家人是他最大的軟肋,這也是她下定決心要和他結婚的原因,知道愛護家人的男人,外表再冷漠,內心總有一處是柔軟的。

吃完飯後,他要洗碗,蘇念很樂意,看來他早晨因為倪晖的事情生的氣已經消了,她趴到他的肩膀上,伸手輕輕刮了刮他的耳朵,悄聲說,“那就辛苦老公,我先去洗澡了。”

這話說完,她自己耳朵先紅了,不管他是什麽反應,蘇念快步離開了廚房,她大概是瘋了,微信上發出去都要撤回的話,她竟然能當着他的面說出來,不是瘋了是什麽。

徐清昱的神色甚至連眼底都沒有任何波瀾,在她這兒,情話不過是一種手段,過了腦永遠不會過心,他再當真,只怕就真成了一個任人拿捏的傻子。

蘇念今天的澡洗得很快,因為她想起來,他要是出差的話,還一去去那麽久,是不是要收拾東西,該表現的時候總得要表現。

她從浴室出來,他已經倚到了床上,她自己待着的時候倒還沒什麽,他一上了那張床,早晨的場景就開始在她眼前翻,明明床單被罩都換過了,房間裏也通了大半天的風,可那種黏濕潮熱的氣息好像還沒有散盡。

她掃他一眼,移開了視線,拿手扒拉了兩下頭發,視線又轉回他的側臉,“要收拾出差的東西嗎?”

他看着pad,頭也不擡,“不用,那邊什麽都有。”

那她還省事兒了,蘇念護完膚,又打理完頭發,在下面磨蹭了一個多小時才上了床,這期間他一次都沒有看過她。

蘇念掀開被子,也倚到床頭,胳膊不經意地碰過他的胳膊,他還是沒有看她,她伸手打開床頭櫃,從裏面拿出那個小盒子,然後打開,遞到他面前。

他終于看了過來。

蘇念說,“結婚戒指哪有自己戴的道理,”她把左手伸了出來,“你給我戴上。”

徐清昱看着她的眼睛,沒有動。

蘇念笑,“哎,你不給我戴,那你送我戒指幹什麽,放抽屜櫃裏當擺設。”

他看着她,她伸着手,他們之間總是很容易地就陷入一種較勁兒的對峙中。

最後他拿起戒指,握住她的手,戒指觸上指尖的那一刻,徐清昱停下動作,頓了一秒,才繼續,直到戒指完全套到了她的無名指上。

銀色瑩潤的素戒,纖細柔白的手指,兩個人的目光交疊着落到上面。

“是不是很漂亮?”蘇念問他,嬌軟的聲音裏帶着真假難辨的埋怨,“我給你發信息,你都不說回我--”

她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然後驀地止住,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執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住,在吻戒指,也在吻她的手指。

“很漂亮。”他低聲說,黝黑的瞳仁兒裏好像有光,唇又碰上她的手,親了親。

蘇念的心頭顫了一下,她從他手裏抽回自己的手,背到身後,藏到睡衣裏蹭了蹭,好像那樣就能蹭掉上面的燙。

她看着盒子裏還剩的對戒中的另一枚,拿起來,握住他的手,也往他的無名指上套去。

他懶懶地靠在床頭,連眼神都是懶的,就那麽看着她,任她動作。

戒指也戴到了他的無名指上,她牽起他的手,五指擦着他的指縫往下,直至十指緊緊相扣住,她手上的戒指貼着他手上的戒指,她也往他那邊湊了湊,肩膀貼上他的肩膀,兩個人靜靜地靠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她輕聲道,“我看到視頻了。”

徐清昱的眼睛頓住,不是很明顯。

蘇念又說,“謝謝你。”

徐清昱回得心不在焉,“不謝,既然結婚了,就是夫妻一體,我不喜歡不相幹的人對我的私事指指點點。”

蘇念笑了笑,拇指觸上他的手背,輕敲了兩下,“徐清昱,你是不是覺得我--”

……很可憐?

他的那句話,比她以為的還要讓她在意,她不想他做這一切,只是因為那點可憐,可她問不出來,怕聽到不想聽的答案,他不說話是不說話,他要是想說總會很直接。

她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臨時改了口,“你知不知道戴上戒指意味着什麽?”

徐清昱聽到她這句又掀眼看過來,視線相對,蘇念眼睫毛顫了顫,她問得随意,心裏卻壓着緊張,他沉默的眼神裏有她看不懂的審視。

他不說話,蘇念就傾身過去主動吻了上他的唇,他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了,但她不喜歡他這樣看她,好似她說的每一句話,他都在分辨真和假,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樣的夜晚,他們肩并肩靠在床頭,十指交纏,連睡衣都是同色系的深藍,這個場景很溫馨,和他結婚,也比她最初以為的要好。

她親他,他就一直看着她,眸子裏黑壓壓的平靜,與早晨将她箍在身下,頂到深處的炙熱對比鮮明。

她吃不住他那樣的炙熱,也受不住他這樣的平靜,不大會兒,蘇念洩氣地縮回肩膀,他今晚的情緒好像不太高,她親他,他都沒有反應。

她的唇剛要離開他的唇,徐清昱呼吸一沉,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提到了他身上,然後舌尖撬開她的唇,卷着她的舌根深至喉嚨,唇舌纏繞,鼻尖相抵。

他的手捂上了她的眼睛,他的手很大,直接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亮,她看不見他,也看不見他眼神的變化,只能聽到啧啧的水聲,很輕,也很細微,是兩人津液的交換,蘇念被他親得大腦都缺了氧,迷迷糊糊中聽到這種聲音,腳趾都蜷縮起來,真的是太羞恥了。

喘息的間隙,他終于讓她看到了光亮,手掐住她的下巴,拇指重重地碾上他剛剛親吻過的紅唇,嗓音粗啞如沙,“我只屬于你,你也只能屬于我。”

轟的一聲。

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他在回答她戒指的意義。

他為什麽……總是能冷着這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輕而易舉地戳到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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