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盡管在進入警校之前, 沈澈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猜到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但事實上, 遠比他想象得還要苦。

這一個月需要練習的項目有很多，比如用手槍射擊、警用車輛特種駕駛、索降、散打、柔術課、水下搜索等，這些全都是警校生的學習內容, 也是他們之後拍戲會用到的基本操作。

要想演好一名人民警察, 當然該深入滲透他的日常生活。

首先要面對的就是作息問題，在警校的一天，是從早上6點開始的，鈴聲一響, 無論你多困都要立即起床, 穿好制服, 下樓集合等待命令。

剛來的前一周，沒什麽特別訓練，純粹的就是提升體能。

從早上6點跑操到深夜10點, 除去午飯時間, 其他沒有能喘氣的機會。

現在還在炎熱的夏天, 烈日當空，好多人都堅持不住要中暑。

教官對他們幾位前來訓練的男演員并沒有特殊對待, 要求和對其他學員一樣。

晚上躺在床上, 沈澈渾身都在疼, 骨頭就跟散了架似的。

他跟韓潇一間宿舍, 兩人的關系不怎麽好，基本也沒有交流, 各忙各的事情, 熄燈之後也不聊天。

韓潇倒是偶爾憋不住了會發幾句牢騷, 認為教官天天讓他們跑步太蠢了，他來之前還以為自己是要訓練拿槍、飛檐走壁之類的酷帥運動。

早知道一上來先練跑操，他就晚一周時間再來了。

沈澈聽他說也不接話。

他倒是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的，不然哪裏能體會得到警察的辛苦，演出來他們那股堅韌不拔的勁兒呢？

要說唯一煎熬的就是不能看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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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們這種生活在互聯網時代的人，一下成了山頂洞人，任何訊息都接收不到，自然是非常煎熬的。

尤其是在有男朋友的情況下，日子就更難過了。

沈澈并不關心發生了什麽新聞，他只想知道，秦敘每天在忙什麽。

韓潇跟沈澈說半天話見他不回，他也會主動點他。

沒手機的日子就夠難熬了，還沒個人跟他聊天，也太急了。

“沈澈，你累嗎？這些天我好像沒聽你抱怨過一句啊！”

韓潇的床位跟沈澈斜對着，他扭頭看向他的方向，“你總不可能睡着了吧？”

“不累。”沈澈的手臂搭在額上，“那是不可能的。”

“我就說，這天天都是魔鬼訓練，泰森來了他也受不住。”

“我看你還是不夠累，都有力氣說話。”沈澈噎了他一句，想讓他安靜點。

要不是不想搞特殊對待，他真想申請換一個房間，自己單獨住，遠離韓潇這個話痨。

但人家這樣安排本來就是有用意的，他和韓潇在劇中飾演一對好兄弟，兩人從警校開始就是同學，後來一起進了公安大隊，成了同事，也是并肩作戰的隊友。

那麽深厚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拿捏住的，讓他們倆住一起就是想讓他們先培養下感情，免得開拍之後找不到狀态。

韓潇放空看着天花板，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又問：“沈澈，你跟許若白是不是一對啊？”

“……你有病吧。”

“我不是看你倆挺親密的，你還專門幫他打游戲直播，好像你們倆經常在一塊似的。”

難怪秦敘會吃許若白的醋，在很多人的眼裏，他和許若白就像被綁定了一樣。

沈澈不說話，韓潇又偷笑着問：“大家都一個圈子裏的，我保證不說出去。”

果然八卦是人類的天性，無論男女。

特別是在無聊的時候，聊一聊八卦，是最打發時間的了。

“他直的，我彎的，你說呢？”沈澈已經不耐煩了。

“那你不會喜歡上我吧？”

“放心，除非我瞎。”沈澈背過身，再也不想理他，“睡了，別吵。”

韓潇雙手交疊枕在腦後，他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見沈澈和一個男人去吃過火鍋，不知道他跟沈澈是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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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時間眨眼就過，早上還不到六點，沈澈準時睜開眼睛，沖進洗手間洗漱。

韓潇揉揉眼睛，也緊跟着坐起來。

他們現在的作息像是被定好了的鬧鐘，分秒不敢松懈。

樓下集合之後，教官下發了今天的行動指令，說要去練槍。

韓潇握緊拳頭，激動地對自己喊了一聲“yes”。

沈澈側目暼他一眼，突然覺得韓潇跟他要飾演的角色還真适配，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性格還莽撞的人。

當然，韓潇能在娛樂圈圈粉，也是得益于他的耿直人設，在粉絲眼裏，這叫“真性情”。

來到射擊場，教官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把玩具手槍，先教他們握槍的姿勢。

韓潇的表情隐隐透露出幾分不屑，這也需要教……？

教官去到沈澈旁邊時，幫他調整一下姿勢，喊道：“大家放輕松，握槍的力道不要太松，也不能太緊，應自然握住手槍，把右手臂擡起與右肩平行，向右側外抻出，雙腳分開與兩肩距離大致相等，臉向右轉，目光瞄向準星與目标，就可以射擊了。”

在他們的七米開外，有軍用射擊的靶子。

幫每個人調整好姿勢後，教官讓他們站穩不動，每個人保持十五分鐘。

沈澈慶幸不是用的左手，不然他恐怕一分鐘都堅持不住。

時間宛如被按下了慢放鍵，每一秒鐘都很漫長，有的人手已經開始抖了，但還是在咬牙堅持着。

站軍姿本來就很累了，更別提還要維持标準的握槍姿勢，凝視前方。

沈澈也在緊咬牙關，有汗珠從他額上順着鬓角朝下滑落，一滴接一滴，有的落到睫毛上，眼睛都要睜不開。

“開槍。”

教官話音落下後，所有人同步開槍。

“砰砰砰——”的聲音接連響起。

韓潇的手瓢了，只打出三環的成績，他的臉色有些難看，餘光偷瞄一眼沈澈，卻發現他打中了最中心的紅圈。

挫敗感一瞬間擊中了韓潇，他自然是不服氣的，沈澈看起來明明比他弱很多，這次一定是僥幸。

沈澈輕扯下唇，吹了吹槍口，眼神無聲挑釁韓潇：這才叫實力。

韓潇用力握住手，心想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剛才他只是失誤了而已，如果正常發揮，也能打中紅心。

然而，韓潇接下來的每一把都在失誤，不知道是心态崩了還是實力不行。

教官見他練成這樣，無奈搖搖頭，把他留下來單獨加練，讓其他人先去吃午飯了。

韓潇的心裏更崩潰了。

沈澈走出射擊場，看到外面飄起了零星的小雨，不覺中，秋日都快到了。

他伸出手，感覺雨滴落在掌心裏，無聲勾起唇。

去往食堂的路上，沈澈遇到一位老師，他說有朋友來找他，正在後邊的禮堂等着。

那禮堂是用來進行文藝彙演的，平常都空着，基本用不着。

沈澈猜不到會是誰突然來找他，他心底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經紀人，他之前有說過，會隔三差五過來給他送一些吃的用的，慰問一下他。

當然，沈澈也會期待會不會是秦敘來了，但他是天生的悲觀主義者，總擔心期望過高會失望，就把這個可能性排除了。

來到禮堂門外，沈澈把透明的雨傘收起來，挂在門把上，輕輕推開門。

大禮堂裏有很大的舞臺，一排排的座位，他看着熟悉的身影站在玻璃窗前，一如既往得挺拔俊朗，在他轉身看過來時，如清冷的風拂面而來。

沈澈的雙手背在身後，輕輕将門帶上。

明明才一周多的時間沒見，卻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他看他的感覺都有些陌生了。

沈澈杵在原地沒動，秦敘闊步朝他走來。

站定在他面前時，他用力抱緊了他，無聲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這還是第一次在公共場合同他如此親密，沈澈有些緊張，睫毛一直亂眨。

他不自在地在他懷中掙紮了下，想想自己練槍時流了那麽多汗，不免感到尴尬。

“別抱了，我身上有股汗味。”

早知道他今天會來看他，他一定先回宿舍沖個澡再過來，好過以這種邋遢的形象面對他，搞得他都沒自信了。

秦敘沒放，下巴擱在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說：“是你身上的味道，怎麽樣都好聞。”

沈澈臉紅一瞬，緊繃的神經逐漸放松，臉埋進他的頸窩裏，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抱了很久以後，他們才放開彼此，考慮到沈澈還沒吃午飯，秦敘拉他去前排坐下，将他精心為他制作的愛心午餐擺到小桌板上。

裏邊有三葷兩素，全是沈澈愛吃的菜。

拿起筷子，沈澈迫不及待的剛要吃，秦敘卻攥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給拉了過去。

攤開沈澈的掌心，秦敘看到他的指間磨出了好幾個水泡，他看到都感覺疼。

“你還真拿自己當新入校的學生了，準備以後改行當警察？”拿出一管事先準備好的藥膏，他故意調侃的問他。

“這麽大的一個IP砸到我頭上了，我不努力對得起上天給我的機遇嗎？只有付出全部以後才不會後悔，要不到時候看我自己演那麽爛，我會比現在更難受。”

秦敘了解他的性格，沈澈平日裏看着挺佛系，可真要跟什麽較上勁兒，就會拼了命。

“別擔心，就一個月的時間，我受的這點苦跟人家真正當警察的比，算不上什麽。”沈澈還反過去安慰秦敘。

“怎麽感覺你長大了？”

聞言，沈澈好笑勾唇，在他眼裏，他一直是個小孩嗎？

重新拿起筷子，沈澈嘗了口秦敘的拿手好菜，熟悉的味道沖擊着味蕾，他激動得發出感慨，“吃過你做的菜，我又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設才能接受食堂的菜了。”

“你想吃，我以後經常給你送。”

“聽你這意思，是要一直待在首都？”

“距離開學還有不到兩周，能給你送十天。”

沈澈夾了塊牛肉，“算了吧，我可不想讓人覺得我搞特殊對待。”

“這是男朋友的寵愛，他們感覺不平衡，也可以去談個戀愛。”

“秦教授，我發現你之前深藏不露啊！明明甜言蜜語張口就來，還給我塑造一個沉默內斂的形象。”

“之前……”秦敘深入思考了下，“你可以理解成是我放不開。”

“哦。”沈澈假裝了然，換個問題問他，“你怎麽選擇今天來？”

秦敘拿出手機，給他看了一眼日歷表。

沈澈盯着數字下面的那兩個字，耳根逐漸灼熱。

“原來今天是七夕啊。”喃喃念着，沈澈忽然有點兒懊惱。

他都沒給秦敘準備禮物，怎麽說這都是他們倆在一起過的第一個情人節，肯定是要特殊點的。

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秦敘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禮盒，“考慮到你在這邊，送你別的也不方便随身攜帶，給你這款耳機，無聊的時候可以打發下時間。”

他打開盒子，裏邊是一對包含自動有聲閱讀功能的耳機，不需要連接藍牙，裏邊有出廠就已經儲存好的芯片，能夠聽上千本的國內外名著。

果然是秦敘會送給他的禮物，夠實用。

“那我的禮物就先欠着了。”沈澈把盒子收進他的褲子口袋裏，“從這兒出去再補上。”

“不用補，你現在就可以給我。”

“現在？”沈澈奇怪皺下眉，“我哪有什麽可以給你的？”

秦敘點了點他的唇，沈澈反射性捂住嘴巴，“秦教授，你确定要在這種………”

話音未落，柔情的吻如羽毛般輕盈落下來，他一瞬間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