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佬的小皇後
連日來朝臣們開始發現他們暴虐無常對朝事不放心上的皇帝陛下開始變得勤快了些, 有些事不會再一意孤行地去做, 不耐煩聽別人的意見。
他現在變得稍稍有那麽點耐心了, 起碼願意聽大臣們彙報工作, 處理事情的手段雖然還談不上臣子們心中最中意的樣子，但起碼比以往的果斷血腥不計後果多了絲溫和。
禦書房和正大光明殿每日被拖出去的人迅速變少了，只有偶爾那麽幾個激烈的或做錯事惹怒皇上的才會被拖下去。
皇帝陛下的脾氣稀奇古怪地好了許多，不會再無緣無故有人送命，對整日裏戰戰兢兢把命拴在□□上的文武百官來說日子好過了許多。
這樣的情況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好像就是那日皇上搶了唐家小千金之後才變了的, 他們現在不覺得皇上是拿人當人質了，反而開始轉而誇起唐家小閨女。
誇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 不愧是從小養在菩薩座下的, 果然是有靈性，有她在，喪心病狂滿手鮮血的皇帝陛下都收斂了幾分開始學會寬容屬下了。
皇帝匆匆下了朝，立馬往回趕。
“小姐呢？”
“參見皇上, 小姐正在禦花園裏玩呢，不讓女婢們跟着，春夏她們遠遠地候着。”
澹臺律腳步一頓, 往回走。
禦花園離着他寝宮還得有兩條路距離，他長手長腳走得很快，後面太監總管追得哼哧哼哧的。
百年老樹下，女孩兒晃着小短腿兒坐在秋千上，小手抓在兩邊繩子上，晃來晃去, 背後是花團錦簇的麗色，澹臺律腳步慢了下來。
從另一頭繞過去，在秋千蕩回來時将她從背後抱起，放在頭頂的樹幹上。
“放我下來！”
“澹臺律你這個小兔崽子，造反了嗎？你這個忘恩負義，冷酷無情的大壞蛋！！！”
“虎落平陽被犬欺！當年你父皇對我多好啊，我在後宮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吃喝不愁，如今你當皇帝了卻欺負我！”
“忘記了咱倆當時同甘共苦的日子了嗎？有我一口吃的就沒餓過你！你……”
澹臺律雙手抱胸，好以整暇地看着她，臉上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意，“我怎麽？”
唐心卻恍惚了一瞬間，她其實一直沒适應過來長大了的澹臺律，現在似笑非笑略顯邪肆的他和小時候那個總陰沉着臉卻雙眼放光看着她的那個小男孩重疊在一起。
一股熟悉的感覺洶湧而來，讓她下意識放柔了聲音，不再那麽張揚舞爪“快，快放我下來啦！”
澹臺律長得很高，約有一米九幾的樣子，在這個平均身高只有一米六多的時代，算得上是鶴立雞群人高馬大，他伸手往樹上擱的高度與地面至少差了兩米五。
唐心坐在樹幹上，雙腿懸空着，又氣又怕，眼淚汪汪地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恐高！”
澹臺律嘆息道：“啧啧，你果然是離不開我！”
唐心：“……”
身着明黃色龍袍身量高大挺拔的男人手臂上抱着一天真可愛的女孩，臉上挂着滿足的笑容，漸行漸遠。
身後總算追上來的老太監停了下來，揮手讓小太監們全都退下去，自個兒遠遠地跟在後面。
陛下莫不是将唐家千金當孩子養了？瞧那一臉溫和的樣子，恐怕只有面對小姐的時候才有。
唐家家主和唐夫人大清早入宮來求見皇上，可是等見了皇上一臉縱容把自家閨女當公主寵的樣子，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家閨女是心太大？
沒心沒肺地在宮裏，在暴君面前一點都不帶怕的，一張小臉笑得可歡樂了，小嘴也沒個消停，那張小臉兒都圓了一圈，臉色紅潤紅潤的，想來吃得比家裏還要好。
唐夫人又好氣又好笑，将女孩摟在懷裏，語塞了半晌。
按她的想法，進宮來自己那體弱多病的乖孫女怕是被虜來宮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小臉蒼白蒼白的，見到祖母就該撲進她懷裏委屈得放生大哭。
如今這副皇帝給她使喚，喂她吃東西，太監宮女們圍着她團團轉的樣子可真是鬧心！
或似一小霸王 ！
皇帝是直接在寝宮正殿讓唐家夫婦進來見駕的，彼時他正在逗唐心玩兒，一大一小吃得玩得不亦樂乎，他才不耐煩換個地方見人。
于是唐家夫婦給大開了眼界，和來時的擔憂預完全不一樣的一面，另他們連開口時的底氣都有些不足了起來。
等聽完如今的唐國公的話，澹臺律似笑非笑地看着對面唐夫人懷裏的小女孩兒，話卻是沖着唐國公說的。
“你應該問問你們的乖孫孫願不願意跟你們回去了。”
夫妻倆的目光頓時注視着懷裏的小團子。
唐心……
左看右看，一張小臉憋紅了，氣呼呼地瞪了皇帝一眼，然後期期艾艾地看着唐國公又看看唐夫人。
艱澀地開口：“祖、祖父、祖母，皇宮裏挺好玩的，先、先不回去了。”
她咬牙做足了一副任性熊孩子的樣子懇求道。
小小的精致漂亮可愛的女孩兒仰着小臉，眼巴巴祈求的樣子讓唐國公夫婦心都要化了，忙不疊地點頭，哪裏忘了一開始來的初衷？
稀裏糊塗地就給答應唐心留在宮裏了，唐夫人出宮時帶了許多皇帝給的賞賜，一步三回頭地看着乖孫女，恨不得違了君命也要将人抱走。
唐心也不想留在宮裏跟這個大變态玩啊，說好了是個黑化暴君，她進來了之後沒見他殺人，反而跟個大狗熊似的，天天賴在自己身邊，不是折騰人就是折騰他自己博關注。
她翻了翻白眼，“淨哥，下回要還是有這樣要二刷的任務，您還是殺了我來得劃算！”
她看着不遠處盯着她瞧的男人，哀嚎道：“他再也不是我認識的狗子了！”
“當皇帝當到這份上，每天比太監還閑的，早晚江山得拱手讓人！”
唐心自個兒吐槽，男人卻趴在她耳邊陰恻恻道：“孤不想要的誰給也沒用，孤若要抓在手裏的，誰敢來搶？”
男人突如其來将她抱在懷裏，語氣撩人低啞。
“孤不會把江山揮霍沒了，留着養你可好？”
女孩兒縮成一團埋在他懷裏，耳根紅通通的，像只吓壞了的小鹌鹑。
——
時光荏苒。
……
皇宮裏自從住進了唐國公府家的千金也變得熱鬧了許多。
以往只有皇帝陛下一個人時皇宮裏陰氣沉沉的，仿佛随時天會突然塌下來的樣子，每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大聲走路，提心吊膽地活着，皺紋不知道多了多少條。
再加上皇帝不喜女色，宮女接連變少，幾個主要宮殿連個宮女都沒有，來往全是老太監小太監，太監有什麽好看的？長得不好看，穿得也不好看，哪有宮女活潑靓麗？
但現在有了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在，也少不得宮女在跟前伺候着，且有她在，愛笑愛玩的女孩很容易感染人，連陛下在她跟前也從不動怒。
漸漸地宮裏人就覺得日子好過了許多，潛移默化後，皇宮像是點燃了新的生機，每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
只是這兩年開始恢複了嚴肅端正的氣氛，宮人們規規矩矩認認真真地做着事，只有偶爾老宮人會私下念叨下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兒。
都說做主子影響下人，也确實如此。
晌午巳時，這個時間點剛下了早朝，澹臺律正在禦書房裏邊批一些早朝剛呈上來的要緊的奏折，邊分心聽大臣們彙報事務。
“南省今夏暴雨多日，已造成了堤壩水潰，兩江總督快馬加鞭來報，如今已多個地方受災，粗略估計受災百姓多達十萬人衆……”
見皇帝皺眉不說話，一張越發英俊成熟的臉高深莫測，彙報的大臣抖了抖身體，更加恭敬地彎下身去，“陛下，如今不僅要想辦法救災，還得安撫民衆，否則恐會有人生事啊！”
澹臺律挑了挑眉，放下毛筆，“哦？生事？是要逼孤下罪己诏，還是逼着孤退位讓賢好讓他們的狼子野心得以施展？就像前年吏部尚書和宰相聯合沈侍郎等多個大臣逼宮那樣？”
“沒本事的人也就能當個賣國賊了，蘭炎國狼子野心，臣子臣不臣，孤照樣有的是法子收拾他們！”
他越說底下的大臣就越沉默，想起前年的腥風血雨，便将頭垂得低低的。
這幾年來陛下雖然脾氣不見得多好，但是開始變得勵精圖治了，以往的一意孤行全沒了，舉朝上下在他的治理下開始漸漸恢複了元氣，甚至是兵強馬壯，威懾着周邊小國。
就像是前年的沈侍郎家的嫡女和蘭炎國太子暗通曲款，沈家并着幾個本朝舉重若輕的家族聯合蘭炎國背叛了皇上，逼宮造反，不也一個個讓皇上收拾了？
如今這些人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陛下的皇位依舊穩穩的，還越來越好！
誰能想當初眼看就要将江山敗掉的暴虐君王，如今也逐漸成長為一個稱得上英明有為的帝王？
等得了皇帝的指示，準備下去辦理水患之事後，幾個臣子停了腳步，互相看看對方，猶豫了好一陣子。
等看到皇帝都不耐煩了，這才派了禮部尚書遲疑地道：“您、您如今雖說還正直壯年，但都這麽多年了，是不是也該找個皇後？再不濟封幾個妃子也好。”
皇帝沉着臉沒說話，一臉若有所思。
皇上剛登基的那幾年他們是萬萬不敢提也不敢管皇帝的後宮的，但是這幾年眼看着皇上不再那麽荒唐暴虐了，也就偶爾提提委婉催促下。
是照着以往來看，他們一提起立後封妃，皇帝就算不讓人把他們丢下去，也不見得會給一個好臉色，興致來了還會似笑非笑地反問一句：“愛卿可是太閑了，不若管管自己的後院？”
但是皇帝是一國之君，儲君更是下一代君王，乃是國之根本，眼下陛下連個女人都沒有，若是哪天出了意外，那不得天下大亂？
眼看着皇帝這次臉色還行，禮部尚書大着膽子勸了幾句：“您就算不選秀，也可以私下看看，微臣這裏就有好幾個适齡貴女資料……”
禮部尚書是趁熱打鐵，渾身都是勁兒，恨不得皇上下一秒就娶妻生子了，還沒走的大臣也跟着在一塊兒勸說。
太監将名冊呈上去，澹臺律本想揮退衆人，目光漫不經心一掃，落在第一頁上面。
唐國公嫡幼女唐心，芳齡十六。
上面女孩兒笑顏燦爛，一張臉在畫像上有幾分失真，澹臺律腦海裏卻浮現出另一張真實漂亮明媚的臉蛋。
她笑着說：“澹臺律，做人要講良心，要負責任，要對得起所有人，我想要家裏人平平安安的，也想要你健健康康，不想你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暴君，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和樂……”
女孩在宮裏養到及笄之前就出宮了，未及笄前還能随意些，可是及笄了就代表這個女孩子已經長大了，她已經快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
要養在深閨學些規矩，學習怎麽持家管家，學習如何和相公相敬如賓，被唐國公府接回去後，就算他是皇帝想見到人也不容易。
算一算也有兩年未見到人了。
那年出宮時，女孩擡眼巴巴地看他，要他答應不要亂來，要好好守護這個家國，她不想做亡國奴。
澹臺律怎麽會舍得？
把對她的心思全藏在心裏，一個勁兒地撲在政事上，就為了她的一句希望天下太平百姓和樂。
如今也該到了時候。
他嘴角翹了翹，伸手一指：“就她了。”
大臣樂颠颠地拿了名冊看下去，越看越歡喜，還是陛下有眼光，瞧瞧未來的皇後多好看多有福氣啊，定然能為陛下誕下聰明健康的儲君！
哈哈不能多看不能多看，那是亵渎了皇後！
君臣和樂，算盤都打得啪啪啪響，然而不知道是唐家聽到了風聲不願意還是湊了巧。
幾日後便聽說唐老夫人給好幾家相熟有适齡未婚的男子下了帖子，要舉辦那什麽百花詩會，目的就是為了給這些未婚男女相親用的。
更是和娘家來往頻頻，一別之前要将孫女留在家中多養幾年的苗頭，迫不及待開始挑選家世清白年輕有為的公子哥。
禮部尚書夫人拿着請帖還挺高興的，“相公，你說咱家言兒也到适齡年紀了，有才有學身邊還沒個通房妻妾，這不是正和了唐國公府的要求？”
“那唐家家世貴重清白，一家子都有出息，還受皇帝看重，聽說還在宮裏被教養嬷嬷養過幾年，這樣的出身若能求來，我們言兒也是有福氣了。”
“人都說娶妻娶賢，高娶低嫁，有這麽個孫媳婦進門還愁家裏不興旺？”
禮部尚書愁得頭發都要掉了，沒法兒跟自個兒老伴說清楚這可是皇帝看中的人，豈是他們可以肖想的。
口吻嚴肅地說了句：“別再提這事兒了知道嗎？言兒的事再說，總之相看誰也不要相到唐國公府頭上！”
他夫人奇怪地瞪了他一眼，還要再問，他卻擺着手不說話了，急匆匆出門去。
也好好沒去找唐家透露口風，陛下也還沒下旨意，這事還能再周旋周旋，了不起讓陛下換個人？
他急匆匆地和內務府總管商量了下，去求見了陛下，一把年紀眼睛紅通通的，活像自己的媳婦被人搶了似的。
“皇上啊，老臣沒用啊，聽說唐國公府已經在擇佳婿了，就差換庚帖了！”
澹臺律……
——
——晏安——
孤等啊等，終于等到了這麽一天。
可你，這麽快就忘了孤？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啊，昨天到今天一直昏沉沉的不太舒服~
這個故事也快結尾了，今天或明天就完結掉！結尾章給大家發紅包麽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