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篇日記：新的開始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篇日記：新的開始
祁尚手中的鋼筆在紙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長的痕跡，他面無表情看着秦争：“你信不信祁老師還能喜歡更加刺激的。”
“信，當然信。”見祁尚真的有些生氣，秦争立馬收起鬧騰的心思，乖巧笑，“我知道祁尚哥哥是關心我，這就去休息。”
“知道就好。”
乖的時候是他，鬧的時候也是他，真是個煩人精，祁尚腹诽。
就算說了去休息，秦争腳步還是半天都沒動，又叭叭叭說了好長一段話，也不知道每天怎麽有那麽多話要說。
祁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敷衍地應了兩聲。
結果秦争還不滿意：“祁尚哥哥？”
祁尚眉頭微皺又松開，瞪秦争一眼：“你是想直接煩死你祁尚哥哥嗎？”
秦争露出笑容又急忙收住：“怎麽可能，我不說了，先去睡一會，等下還要回去工作。”
祁尚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它真的很想要安靜一小會。
和家裏一樣，祁尚休息室裏的布置也很簡單，一張雙人床，幾個櫃子，只是床頭放了兩人的合照。
合照一看就知道是秦争放的，祁尚收起一個，秦争就會再放一個，所以現在祁尚也就由他去了。
每隔幾日，秦争還會更換一次照片。
還沒安靜一小會，秦争又從門裏探出頭，給祁尚抛了個飛吻：“祁尚哥哥，愛你。”
祁尚頭都懶得擡一下：“不愛你。”
Advertisement
聽到祁尚這樣說，秦争臉上笑容更燦爛，用祁尚的話說，就是個每天只知道傻樂的傻狗。
興許是心情真的特別好，秦争就連睡夢裏嘴角都翹着，也不知道做了什麽美夢。
結果在休息室躺了沒一會，秦争就被來自謝意的電話吵醒，只好起身回公司。
怨念加上起床氣，祁尚都覺得秦争在往外面冒具象化的黑氣，他擡手推開試圖抱着他撒嬌的某人：“早就讓你去休息了，現在這樣睡不好怪誰啊？”
秦争委屈臉：“怪我。”
“今天這麽聽話啊？”祁尚戳了戳秦争的臉。
秦争笑得乖巧又好看：“那我總不能怪祁尚哥哥呀，當然只能怪我自己喽。”
祁尚清了下嗓子，垂眸不看秦争：“好好說話，少加點亂七八糟的語氣詞。”
秦争心道，祁老師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心裏可喜歡這個調調了，不然能由着他一次又一次撒嬌嗎。
“不是特別會好好說話，祁老師今天晚上能給我補補課嗎？”秦争眨眨眼睛。
祁尚直接把秦争的外套丢過去：“剛才不還說趕時間嗎？”
“祁……”
“祁什麽祁，快回去工作少拖延，這才是祁老師想要給你上的課。”祁尚一把将秦争推到門外，砰得一聲關上辦公室門。
等人走了，祁尚終于來得及在心裏嘲笑自己真是個庸俗的男人，居然一次又一次中秦争的美男計。
“哥，我真的走了，晚上見。”秦争把門推開一小道縫隙，又沖祁尚笑了下，“愛你哦。”
“煩人精，趕緊走。”
腳步聲越來越遠，祁尚仍能聽見秦争跑調幾百裏的歌聲，也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自己唱歌跑調。
祁尚餘光瞥見鏡子中的自己，眉眼帶笑含情，是連他自己都沒見過的模樣。祁尚按了按眉心，他總不能真被秦争傳染了戀愛腦吧。
祁尚晃晃腦袋，努力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清理幹淨，決定讓工作淹沒自己。
秦争那邊估計也很忙，因為祁尚一整個下午才收到他發來的三條消息。
最後一條來自半小時前，秦争說他下午出去談事情，回去的時間估計有些晚，結束後直接回公寓。
祁尚回了個表情包，繼續加班工作，試圖擺脫掉秦争傳染給他的戀愛腦。
電梯門剛打開，祁尚就看見杵在他家門口的秦争，他快步走過去：“你是打算站在這裏給我當門神嗎？”
“我也想進門啊，誰讓我現在不配呢。”秦争生氣地戳了戳密碼鎖，誰讓他不敢戳換密碼的人，只敢欺負欺負不會說話的門鎖。
“你不試試怎麽就知道密碼換了？”祁尚輕聲道。
秦争迅速輸入了一串了熟于心的數字，門鎖應聲而開。秦争摸摸頭，笑道：“哥，你又把密碼改回來了啊。”
“不然等你叫開鎖公司來嗎？我可丢不起這個人。”祁尚邊進門邊将手表取下。
秦争跟着換了拖鞋，故意踩得啪嗒響：“我才不是那麽沒有素質的人，怎麽可能随便開別人家的鎖，就算砸錢開鎖公司都不可能答應。”
祁尚看秦争一眼，臉上的意思十分明顯，你看我信你一點點嗎？
秦争知道祁尚想起了往事，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祁尚哥哥又不是別人。”秦争道，“但是我現在是成熟穩重的大人，肯定不可能像以前一樣。”
“最好說到做到。”
秦争向來會誇張，立正站好揚聲道：“是，保證說到做到！”
祁尚被震得耳朵都有點疼：“少耍寶，安靜一會吧，秦大争。”
秦争痛苦地捂住耳朵：“哥，我錯了，你千萬別這麽喊，真的好難聽啊！”
祁尚被秦争的表現逗笑：“有這麽難聽嗎？”
“有，特別有。”秦争使勁點頭。
祁尚點點頭，心想既然秦争如此不喜歡這個稱呼，如果秦争以後來煩他，他就這樣煩回去。
以煩制煩。
秦争并不知道祁尚心中所想，把祁尚帶回來的晚餐在桌上擺好。
兩人同往常一樣，飯桌上，大多數時候都是秦争在說話，祁尚偶爾應幾句，說說笑笑間，時間過得很快。
秦争也跟往常一樣，磨磨蹭蹭不願意走。
他內心在咆哮，祁老師為什麽要相信狗屁的距離産生美。對他來說，距離産生不了美，距離只會讓他發瘋。
就算兩家直線距離也就幾米，他還是會發瘋。
快要回去時，秦争又問了一遍：“祁尚哥哥，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給我名分啊？”
他真的不想每天獨守空房，他想跟祁尚一起住。他其實都不強求同床共枕，就算僅僅是安安靜靜待在一起，他也會覺得滿足與幸福。
祁尚正在整理櫃子，聞言頭都沒回一下。
“看你表現吧。”祁尚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讓秦争老實一點，回去睡覺，別再不停煩他。
“那我要是表現乖一點，您能讓這個進度稍微走快一些嗎？”秦争問。
祁尚看着秦争：“比如？”
“給你端茶送水啊，洗衣做飯啊，揉肩捶背啊，還有等等等等。”秦争開始給祁尚列舉他能做的所有事情。
祁尚終于舍得看一眼秦争，滿臉不解：“那我為什麽不找個保姆呢？”
秦争笑彎了眼睛，湊近：“那祁老師是打算找我當什麽呀？”
祁尚敲了秦争幾下：“當我的債主，以煩我鬧我為樂。”
秦争卻抱住了祁尚：“我怎麽舍得煩你啊，明明和我在一起的這些時候，祁老師都很開心，為什麽總是口是心非呢？”
“天生的，改不了。”祁尚道。
秦争抱着祁尚一起晃了晃：“沒關系，祁老師不那麽坦率也沒關系，反正我心裏什麽都知道。”
祁尚沒有推開秦争，盡管他心裏覺得他們現在像兩個幼稚的傻子，心理年齡加在一起都不超過十歲。
時間一點點接近年尾，街上的裝飾也愈發喜慶。
不過這些跟秦争和祁尚無關，他們兩人依舊忙忙碌碌，每天都有解決不完的工作，秦争也有發不完的瘋。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真正休息的休息日，秦争軟磨硬泡許久，終于讓祁尚答應跟他出來過個周末。
無論祁尚否認多少回，秦争都認定這就是約會。
秦争也沒打算讓祁尚特別累，所以根本沒制定什麽約會行程，只打算在家附近的公園走一走，然後去看場電影再吃個飯。
雖然天氣很冷，但似乎也阻止不了大家出門玩的心，公園裏和往常一樣，到處都是人。
秦争和祁尚裹得嚴嚴實實，專門走人少的小路。
走着走着，秦争握住了祁尚的手，欲蓋彌彰道：“太冷了，我幫你暖暖手。”
祁尚懶得拆穿他，反正确實挺暖和的，也沒抽出手，由他去了。反正以秦争的膽子，也就嘴上厲害，實際上什麽過分的事情都不敢做。
旁邊經過的小情侶共用一條圍巾，秦争戳了戳祁尚：“哥，我也想要。”
“什麽都想要，你怎麽不上天呢？”祁尚沒好氣道。
“真的好想要。”
“不好看、不安全，還不暖和。”祁老師拒絕三連。
于是秦争開始生悶氣，祁尚當然能看出來他在演，最後還是為了哄他，從旁邊攤子上買了一對特別醜的迷你玩偶擺件，是兩只看不出本來樣子的小狗。
是真的特別醜，醜到獨樹一幟，居然還能湊出一對。
大約實在太醜了，所以到現在也沒人買，上頭都落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秦争輕易被哄好，這對醜玩偶看久了居然也能看出點眉清目秀，估計是加上了愛的濾鏡。
老板還送了他們一個盒子，剛好能裝進去。
秦争把盒子踹進口袋，牽着祁尚繼續散步，往電影院的方向走。
最近上映的電影評價都不太行，秦争挑挑揀揀，最後選了個時間最長的。
祁尚不解：“你不是說這個評分最低嗎，怎麽還是選了這個。”
“和喜歡的人出去看電影，那是真的為了看電影嗎？當然是電影時間越長越好。”秦争道。
祁尚一臉無語：“但我是真的想看電影。”
“不，你不想。”秦争說完這句話就跑過去排隊買爆米花。
祁尚搖搖頭，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等待，目光不自覺就移到遠處的秦争身上。
在人群中，秦争總是極為顯眼的那一個，蔻蔻裙衣無爾爾七五二八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結文讓人一眼就能捕捉到。和在祁尚身邊不同，獨自時，秦争大多數時候都冷着臉，隔着口罩也能看出臉上寫着生人勿進。
祁尚悄悄拍了張照片，秦争自然位于照片的C位。
自從秦争回來，祁尚的手機使用頻率都變高了不少。
不管秦争什麽樣，在祁尚眼裏，他依舊是傻乎乎、蠢兮兮的代名詞，只是傻歸傻，這家夥确實有幾分姿色在身上，祁尚想，不然也不能勾的他動了凡心。
祁尚想東想西時，秦争已經捧着爆米花回到他旁邊：“哥，馬上就檢票了，我們進去吧。”
兩人并肩随着人群往裏走，遮掩在衣袖下的手始終牽在一起，秦争找的理由是，人太多怕丢。
他們選的電影不僅評分不高，連觀衆也沒幾個，影廳裏坐的稀稀拉拉，不過這些正和秦争的意，他又不是真的想看電影。
電影已經播放至二分之一，巨屏上此時正展示一處畫面，連綿不絕的雪山，呼嘯的暴風雪，和身處其中過于渺小的人類。
手指頭忽然被勾了一下，祁尚扭頭看：“怎麽了？”
秦争喂了祁尚一顆爆米花：“我們今年一起跨年，好不好？”
祁尚不知道秦争又發什麽瘋，不是早就确定了嗎？
“你失憶了？”祁尚問。
“當然沒有，我怎麽舍得忘記祁尚哥哥。”秦争道，“我都好多年好多年沒和你一起跨年了，激動。”
怎麽就好多年好多年了，祁尚一向佩服秦争的誇張能力。
過了會，秦争又重複剛才的動作，然後問：“祁老師真的答應和我一起去跨年嗎？”
“假的。”祁尚白秦争一眼，注意力又回到電影上。
再過一會，又重複上面的行為。
很明顯，秦争就是想引起祁尚的注意而已。
在下一次秦争試圖開口時，祁尚面無表情塞了一把爆米花過去：“秦先生，您能讓我安靜看會電影嗎？”
“電影有什麽好看的，沒看見好多人都嫌無聊走了嗎？都快成咱倆包場了。”秦争捧着臉對祁尚笑，“你多看看我。”
“你我不也是天天看嗎？”祁尚道。
“但我好看啊。”
“臉皮是不是又厚了。”祁尚捏了捏秦争的臉。
有秦争在旁邊，祁尚是別想好好看電影，不過電影質量的确不太過關，祁尚本身也沒多大興趣，就是為了逗秦争玩。
雖然祁老師并不承認，但以祁老師的表現來看，他應該也覺得和喜歡的人出去看電影，并不是真的為了看電影。
從電影院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四周燈火通明，比起白晝還增添了更多氛圍。
兩人依舊慢悠悠往前走，晚餐他們去了常去的私房菜館，路上還碰見了吃完飯出門的郁深。
随意說了幾句話後，郁深就被開車過來的經紀人接走。
等人離開後，秦争才說：“也不知道誰又惹這小魔星生氣了，看樣子又有的鬧。”
祁尚瞥秦争一眼，這家夥還好意思叫別人小魔星呢，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回頭問一問，不是他被人欺負就行。”祁尚道。
他與郁深不算熟悉，不過既然是秦争的好友，自然也被他納入了自己人的範疇。
秦争點點頭，心裏又有點吃味，握着祁尚的手往裏走：“不提他，我都餓了，趕緊去吃飯。”
祁尚看出了秦争的想法，笑話他：“秦總是打算改行賣醋嗎？”
“才不賣，這醋只能我自己吃！”秦争道。
祁尚無語，為什麽會有人吃醋也吃得這麽理直氣壯！
距離年尾還剩五天時，秦争終于确定了他們的跨年行程，是北歐的某個國家。
看見度假的行程單後，祁尚問：“不是說要找個溫暖的地方跨年嗎？”
“等我過生日的時候再去溫暖的地方。”秦争小聲說，“我覺得寒冷的地方更适合談戀愛。”
祁尚拆穿他的理由：“在你眼裏，一年四季、随時随地，沒有不适合談戀愛的。”
秦争嘿嘿傻樂：“知我者，祁尚也。”
祁尚無奈道：“你腦子裏能想點別的東西嗎？”
“你都答應給我名分了，我怎麽就不能先暢想一下談戀愛的事情！”秦争委屈巴巴。
“那也沒看你聽話一點，還不是成天氣我。”祁尚道。
秦争靠過去：“祁尚哥哥真的生氣嗎？”
“你的祁尚哥哥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秦争一把抱住祁尚：“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祁尚被抱得嚴嚴實實，嘴角卻微微翹起，暴露出他的心情。
随着年前最後一份工作收尾，祁尚和秦争也踏上了去異國度假的飛機。
秦争一定要跟祁尚展示他的成熟穩重，所以除了收拾行李之外，其他所有一切都是由秦争準備。
兩人的座位挨在一起，還可以組合成獨立的小空間。
等祁尚一覺睡醒，已經快要到飛機落地的時間。
秦争不喜歡在飛機上休息，還在處理工作，怕打擾祁尚睡覺，所以只開了盞夜燈。
他又戴上了之前那副金絲眼鏡，除了故意在祁尚面前犯蠢外，他氣質的确愈發成熟，配上眼鏡後，整個人看起來禁欲又理智。
盡管他成天嚷嚷着不想工作要退休，但祁尚很了解秦争，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實際上比起工作狂謝意，他也沒好到哪裏去。
祁尚心道，如果不是因為他在，估計秦争這家夥也是成天加班。
就像秦争在國外的那幾年，幾乎沒個清閑下來的時候，總是能找出來各種各樣的事情做。
祁尚沒出聲，安靜看了秦争一會。
忽然，秦争的聲音幽幽響起：“祁尚哥哥，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看啊？”
祁尚心想，果然，成熟穩重之類的只是錯覺。
“好看，特別好看。”祁尚打了個哈欠，單手撐在那裏盯着秦争看。
祁尚真這樣坦率時，秦争卻不習慣了。
“哥，你先別看我了。”秦争小聲說。
看見秦争紅了的耳朵，祁尚心想，這家夥是怎麽做到臉皮又厚又薄的。
飛機降落後，兩人又乘坐幾小時的車去往目的地。
等他們到的時候，遠處的天逐漸亮了，眼前的景色一點點展現出來。
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祁尚問秦争：“是不是特別開心？”
“和你出來玩，我當然開心。”秦争道。
這時，有人帶着他們去即将入住的地方。
這裏地廣人稀，房子之間的距離很遠，加上厚重的積雪，所以足夠安靜，根本不用擔心會被打擾。
房子是這邊很常見的風格，面積不算大，但已經足夠兩個人居住，內部設施也十分溫馨，仿佛真是家的模樣。
除此之外，後院還有個結實漂亮、造型別致的圓形小木屋，屋頂使用的材料是玻璃。介紹冊上說，晚上可以在這裏有可能觀賞到極光。
院子很大，只不過大多數地方都被大雪掩埋，只有清理出的小道供人行走。
等兩人将行李收拾好，天已經完全亮了，如今這邊的白晝很短，估計再過幾個小時太陽就要落下。
秦争打了哈欠，疲憊感後知後覺湧上來。
“困就去睡一會。”祁尚道。
“我還要跟你一起跨年呢。”秦争困得眼皮都快黏在一起，還是掙紮着說完了這句話。
“放心吧，我等會叫你。”祁尚來時幾乎睡了一路，并不困。
“那你別出去，我一個人害怕。”秦争道。
“外面全是雪，我能去哪裏。”祁尚已經看穿秦争，選這裏度假的目的就是為了跟他過二人世界。
大約是心裏放着事情，秦争并沒有睡很久，沒過兩個小時就醒了。
他到底年輕，精力旺盛得很，睡這麽一會又恢複了滿滿的活力，上蹿下跳，沒個閑下來的時候。
祁尚坐在窗前看秦争在雪地裏撒歡，他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把著名的雪橇三傻找過來，然後讓它們跟秦争拜個把子。
雖然這邊和國內有時差，秦争仍然按着國內的時間送給祁尚他準備的新年禮物。
外面天色早就完全暗下來，夜色與雪色掩映下的室外顯得更加神秘莫測。他們待在後院的木屋裏，仿佛身處遠離人群的孤島，只剩下彼此陪伴身側。
“新年快樂。”秦争把禮物遞給祁尚。
兩人放在旁邊的手機也收到了許多新年祝福，秦争覺得有些吵鬧，索性開了靜音。
秦争給祁尚準備的新年禮物是一塊手表，表盤是流動的雪山與極光，表針則是水晶雕成的雪花。
手表顏值十分高，祁尚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出乎意料，祁尚為秦争準備的禮物居然是個造型特別可愛的胸針。胸針是狼崽的模樣，圓滾滾的，眼睛處嵌了透明度很高的藍色寶石，仿佛是一汪能映出一切的泉水。
“這是不是有點過于可愛了？”秦争問。
“難道不适合你嗎？”祁尚笑道，還拿着胸針在秦争臉邊比劃，“和你多像啊。”
這枚胸針是祁尚從某個慈善拍賣場帶回來的，當時看見的第一眼，他就想拍回來送給秦争，最後當然是如他所願。
雖然大概率沒有能使用的場合，不過留着收藏也不錯，上面的每顆寶石都是精挑細選。
秦争眨了眨眼睛：“原來我在祁老師眼中如此可愛嗎？”
“是挺可愛的。”
秦争瞪圓了眼睛，擡手試了試祁尚的額頭：“哥哥你為何突然如此坦誠？”
“你不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秦争從背後摟着祁尚，說話語調也黏糊糊的，“但是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花言巧語。”祁尚敲了下秦争，“怎麽這麽喜歡粘着人，也不看看你自己多大只。”
“你嫌棄我了？”秦争可憐兮兮看着祁尚。
“暫時還沒有。”祁尚道。
秦争又摟緊了些：“我一定努力不讓祁老師嫌棄我。”
祁尚捏了捏秦争耳朵，輕輕嗯了聲。其實祁老師不僅不嫌棄，祁老師還有點喜歡。
秦争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悄然發生了變化。
他們來的時候不算是觀賞極光最合适的季節，但他們的運氣不錯，居然真在新年來臨的這一天看見了極光。
秦争勾過祁尚的手指晃了晃：“都說了，我的運氣一向特別好。”
運氣很好的秦争手機突然響了，本以為謝意是要給他送新年祝福，誰知道謝意是給他送工作。
工作，最後當然還是要處理的。
等秦争處理好工作，兩人又回了後院的木屋，他倆晚上打算在這邊休息。
因為時差的緣故，兩人也不一定睡得着，睡在這裏無聊時還能看看風景。
秦争躺在壁爐前的厚實的毛絨地毯上，舉着手臂同祁尚撒嬌：“這裏信號斷斷續續的，謝意居然都不放過我，還要我繼續工作。他是工作狂，我又不是，誰跨年夜還加班啊。”
祁尚端着兩杯熱茶走過去放在旁邊的小茶幾上：“全都解決了？”
秦争點頭：“當然，什麽事能難倒我？”
祁尚笑着搖搖頭，就算再過幾十年，等到他們都白發蒼蒼的時候，秦争大抵還會是如今這樣，又拽又臭屁，成天煩他。
想到這裏，祁尚愣了兩秒，他居然都想到這麽久遠的未來了嗎？
秦争的聲音叫回祁尚的思緒：“祁尚哥哥，我累，頭疼。”
這邊的氣溫比國內低很多，身體不好的祁尚沒什麽事情，反倒是秦争有些不舒服，嚷嚷着鼻子堵嗓子疼。
祁尚走過去坐着，拿了個抱枕墊在秦争頭下，幫他按了一會。
秦争閉着眼享受來自祁老師的按摩：“你現在對我好好啊，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祁尚被惹笑：“秦小争，你能有點出息嗎？”
“可能很難有。”秦争對着祁尚笑，眼睛微彎，“在愛人面前也不需要。”
祁尚忽然伸手捂住了秦争的眼睛，手動禁止某人繼續發動美男計。
“怎麽了？”
“沒事，只是覺得你眼睛很好看。”
秦争捂着臉：“哥，你這樣讓我好不習慣啊。”
“那我以後不說了？”
“別別別，還是說吧。”秦争說着說着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開始傻笑。
“你可真是……”祁尚無奈道，“蠢兮兮的。”
“那你以後可以多誇誇我。”秦争笑着說，“等我習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大驚小怪。”
“晚餐很不錯。”
“房子很舒服。”
“極光很美。”
“新年禮物很喜歡。”
秦争打斷祁尚的話：“你別只誇這些，你誇誇我本人。”
祁尚又捂住了秦争的眼睛，他想，或許根本不是什麽美男計，他只是個凡人，也難以擺脫俗套，情人眼裏出西施，所以能被喜歡的人輕易勾起情緒。
“秦争。”
“嗯？”秦争睜開眼睛，正等着祁尚誇他呢。這時，眼前的光再次被遮住，唇上有溫熱擦過，他下意識按住祁尚後頸，捉住他要逃離的唇，不允許他離開。
房間裏十分安靜，只有木柴燃燒的聲音作為背景，牆上挂鐘指針規律轉動，齒輪運行的聲音細聽仿佛是心跳聲。
其實只是很淺很快的一個吻，但在兩位當事人的感官中，這個吻的分量重到讓人許久才緩過神，尤其是秦争。
他也不是沒親過祁尚，秦争在祁尚面前素來沒皮沒臉，貼貼抱抱這樣的動作每天不知道多少回，偷親或者光明正大的偷親也都有過。
不過就算秦争膽子再大，最多也就只敢親祁尚的臉頰、額頭而已。
他心裏很清楚祁尚是喜歡他的，但就算是秦争做夢時，也從未想過有一天，祁尚會主動親吻他。
盡管這個吻顯得有些簡單，甚至不能稱之為真正的親吻，但對秦争來說，就連眼前瑰麗神秘的極光，也全都成為了這個吻的陪襯背景。
“這也算是祁老師送我的跨年禮物之一嗎？”秦争問。
祁尚輕輕笑了一下：“你覺得算，那就算吧。”
秦争扯了扯祁尚袖子，小聲道：“祁老師，我又要得寸進尺了。”
“嗯？”祁尚轉過身，掩飾般喝了兩口水，其實帽子下的耳朵早就紅透了，只是表情還一如既往淡定從容。
他在心裏笑話自己的不成熟，這個樣子跟秦争有什麽區別。
“你想怎麽得寸進尺？”
“雖然國內已經是新的一年，但是這裏還沒到，對嗎？”秦争問。
祁尚點點頭，繼續喝水掩飾心情。
“那等到這裏跨年的時候，我還能申請收到這樣的禮物嗎？”秦争聲音越來越小，大約是沒什麽底氣。
“不需要找這樣的借口也可以。”祁尚說。
秦争這下是徹底愣住了，他好像、大概、也許真的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哥，你再說一遍。”
祁尚居然真的解釋了一遍：“我剛才說，你以後不需要找這樣的借口也可以親我。”
“我該不會還在做夢吧。”秦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祁尚看的頭皮一緊，湊過去看了眼秦争瞬間紅起來的額頭，無奈道：“這是你自己的腦袋，你能對它稍微好一點嗎？”
“我這不是擔心自己在做夢不清醒嗎？”秦争揉了揉腦袋，小聲說。
“是不是做夢你自己不知道嗎？”祁尚瞪秦争一眼，“那你就當剛才那些事情全都是做夢吧。”
“不要。”秦争抱着祁尚撒嬌，“祁尚哥哥，都是我的錯，你可千萬別把剛才那些話收回去。我都已經當真了，要是美夢破碎，我一定會瘋的。”
“你之前不是問過我想找你當什麽嗎？”祁尚道。
秦争抓住了祁尚的手，神色有些緊張。
祁尚沒抽回手：“我想讓你當能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對于祁尚來說，能親口說出這樣的話，已經足夠證明秦争在他心中的分量。
“祁尚，我……”秦争眼睛都紅了，這次并不是演的，“我真的沒有在做夢嗎？”
秦争本以為祁尚還會像剛才那樣怼他，可祁尚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柔道：“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
秦争使勁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又不是你強迫我喜歡你。反而是我，一直賴在你身邊，更像是強迫你必須喜歡我。”
祁尚也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強迫我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哥，你為什麽突然……”秦争道，“我本來還以為自己要等很久，但其實也沒關系的，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祁尚也順勢躺下，看向玻璃穹頂上方映着極光的天空，輕聲道：“只是忽然覺得生命渺小又脆弱，比起浪費時間，我更想和值得的人去看不同的風景。”
秦争慢慢抓住祁尚的手，然後變成十指緊扣的狀态：“看來祁老師很信任我啊。”
“難道你會辜負我的信任嗎？”祁尚問。
秦争立馬道：“當然不會，我會一直一直愛祁老師，從我動心的那一天起，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刻止。”
祁尚沒再說什麽，只是安靜看着天空。
其實他并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決定是否正确，但是在這一刻，他如同之前每一次做決定一樣，想要随着自己的心出發，去看一看他完全不知道也不了解的風景。
至于風景到底如何，那都是未來應該煩惱的事情，與現在的他無關。
秦争現在過于激動，反而表現得比較平靜，等過了好一會，他才像連接上網絡，轉過身一把抱住祁尚，在他耳邊小聲發瘋：“啊啊啊啊啊啊，祁老師現在是我的了！”
祁尚：……
“你的反射弧是不是稍微有點長？”
秦争又拿出手機，開始拍他跟祁尚的牽手照，雖然祁老師還沒有決定什麽時候官宣，但他已經為官宣做起了準備。
“你在做什麽？”祁尚眼睜睜看着秦争拍了一兩百張照片。
“牽手手，拍照照。”秦争故意用誇張的語氣這樣說。
“又不是沒牽過手，瞧你那點出息。”祁尚說着說着也被秦争那副樣子逗樂了。
“這又不一樣，以前只是普普通通的牽手，但是現在！”秦争舉起兩人想牽的手晃了晃，“現在是準男朋友的牽手。”
祁尚這次沒再開口說什麽打擊秦争，由着他在那裏傻樂。
他想，就秦争這個傻樣，現在就這樣了，如果以後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秦争豈不是會變得更傻，真是可怕的難以想象。
壁爐中燃燒的木柴發出聲響，房間裏的溫度不斷上升，秦争扭頭親了祁尚一口，依舊是臉頰，然後繼續在那開心傻樂。
“你可真是沒出息。”祁尚伸出食指點了點秦争眉心。
“我确實出息啊。”秦争順勢起身，往祁尚旁邊移了移，目光始終注視着祁尚，“其實只要能待在你身邊，我就已經特別滿足。”
“原來慣會得寸進尺的秦小争也知道滿足嗎？”祁尚笑着調侃一句。
“那當然啊。”秦争道，“我又不是什麽任性小孩，可懂事了。”
“是是是，你一點都不任性。”祁尚忍住沒繼續怼快要樂傻的某人。
祁尚揉了揉秦争的頭發，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其實也算不上什麽安分老實的性格，或許，他比秦争還要任性一些。
無論是年少時一門心思要去演戲，還是後來過得像個AI演員，他只願意做讓自己覺得開心的事情。
現在這樣對他來說，也是開心的事情。
牆上的老式挂鐘指針轉過一圈又一圈，最後在零點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秦争依然與祁尚十指相扣，他們躺在壁爐邊，暖意熏得人昏昏沉沉，秦争道：“這裏也開始了新的一年。”
“新年快樂。”
“我想要祁老師的禮物。”秦争認真道。
祁尚轉過頭看着他：“祁老師現在有點累，還有點困，想要禮物就自己取。”
秦争再也忍不住，欺身而上，吻向他已經觊觎了很久很久的人。
眼前的光影明明滅滅，祁尚腦子裏一瞬間閃過很多個想法。
秦争這家夥到底會不會接吻啊，笨死了，已經咬了他三次。
事不過三，再有第四次，他就會把這不知餍足的家夥一腳踹開。
雖然蠢了一點，但與愛人親密接觸的感覺的确不壞，祁尚想，難怪很多人都喜歡做這樣的事情。
到最後，祁尚還是一腳踹開了秦争，再親下去，他絕對幾天都沒辦法見人。
秦争見好就收，只抱着祁尚。
反正人是他的，以後想怎麽親就怎麽親，不必貪圖眼前片刻的歡愉。
萬一真把祁尚惹生氣，那他就不是被輕輕踹一腳這麽簡單，是各種意義上的被一腳踹開。
祁尚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着，在漫天極光下與愛人相擁而眠。
新的一年開始了，他也有了新的開始。
作者有話說：
真的變戀愛日記了，然後我開始養病日記。
生病才知道健康多重要orz
人還是很暈，特別不舒服，最後寫得很混亂，本來想分開發也沒分，等我緩一緩明天再修。
本來以為這個月能寫完，結果沒想到被生病耽擱，最近天越來越冷，各種病毒肆虐，大家記得保護好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