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此時的寝室裏,只有祁淮和裴榆景兩個人。闫昀去買飯了,徐洋因為下午有社團活動,所以暫時離開一會。裴榆景帶着銀絲眼鏡,對着電腦敲敲打打。而祁淮則是在一旁用手指絞着衣服的邊,他穿了一件帶着裴榆景風格的條紋襯衫,和裴榆景一起在批發市場買的兄弟裝。
面對裴榆景的态度,祁淮實在是糾結。要他主動去跟裴榆景再像之前那樣,他怕再起反應吓到了裴榆景,那時候裴榆景一定會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惡心的人。
他不能被裴榆景讨厭!!!
但是不說話,只要稍微感受到裴榆景疏離的态度,他就覺得好難受。要抱抱他,吸吸他才能好!!
不同于祁淮的糾結,裴榆景雖然在意祁淮奇怪的态度,但是他更是把目光放在了當時,他去找祁淮的時候,他們那個新來的隊員身上。
那個叫袁源的,摸了跳水臺的那一下,實在是太巧合了一點。
正常人哪裏會聊着聊着去摸跳水臺?
但是祁淮又不是在跳水臺上摔倒的,而是泳池周圍的瓷磚。祁淮又不是沒有分寸的人,更何況雖然有時候冒失,但是也不至于就踩滑跌進了泳池。更何況泳池的周邊都是防滑的瓷磚,哪裏能那麽容易就跌進去了?
難道是?
裴榆景臉色一凜,馬上站起來,就往宿舍外走。他要去游泳館證實自己的猜想。祁淮出事到現在不過半天的時間,游泳館冬天是一星期一換,夏天是半天一換。
現在應該還來得及。
祁淮見裴榆景往外走,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個,想喊住他又不知如何開口,心裏開始酸酸澀澀的,仿佛一只大手捏住了自己的心髒,緩緩收緊,一點點把裏面的空氣擠壓出去。顏擅庭
他想喊住裴榆景,可是喉嚨似乎被一塊大石頭堵住,窒息感逐漸從肺部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嘴唇嗫喏了幾下,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裴小景走了?去哪裏啊?怎麽都不跟自己說話了?難道是今天對他的态度太差了?也對,任誰被這麽對待,都是會生氣的。
都是我不好!我怎麽能對裴小景産生這種反應呢?!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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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巴巴地望着裴榆景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門邊,祁淮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恨不得把自己吊起來捶一頓。
闫昀一只手拿着一碗飯,喘着氣跑回了寝室,好不容易把午飯都買回來了,就見裴榆景已經不見了人影,只得看向在自己座位上的祁淮:“诶?徐洋去參加社團活動就算了,小景兒去哪裏啦?我這都給他買好了。你說的他最喜歡吃的清焖蝦面呢。再不吃面都要坨了吧。”
祁淮坐在那兒沒說話,久到闫昀以為祁淮真的保持了沉默。闫昀只好把祁淮和裴榆景的飯都放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準備打開電腦開始打游戲。過了一會,一個悶悶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把他的蝦面給我吧,他不喜歡蔥白和香菜,要少油,蝦去蝦頭。”
闫昀轉頭,祁淮已經縮得像個蘑菇一樣了。如果他的腿沒受傷的話,可能已經蹲在地上開始畫圈圈了。
“那麽到底怎麽回事啊?有什麽事情就攤開說嘛,憋在心裏,一久,本來很小的一件事情,可能就會成為積怨了。到時候就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原本可能只是一個誤會的事情,愣是變成了壓倒那麽關系的最後一根稻草,導致你們形同陌路,分道揚镳的關鍵啊!!”闫昀看着一個賽一個的鬧別扭,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個還是需要雙方自己去調和才行。
形同陌路?分道揚镳?
祁淮如果真的會這樣,裴榆景到時候看他的眼神也會跟看其他人一樣,那麽冷漠嗎?
是不是也不會讓自己抱着他睡覺了?
是不是也不能每天看見他,一起跟他穿兄弟裝了?
甚至是不是,都不能幫他把清焖蝦面裏的蔥白和香菜一點一點挑出來了???
想到這裏,祁淮的臉色一下子咔白。這變化的速度倒是把正在循循善誘的闫昀吓一跳:“卧槽祁哥,你臉色怎麽一下子就變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頭暈不暈?能不能喘過來氣?實在不行我給你打個救護車吧?”
祁淮突然醍醐灌頂,端起裴榆景的面,一邊挑香菜和蔥白,一邊小心翼翼地給蝦把蝦頭去掉:“不能這樣,萬一他嫌棄我了怎麽辦。只要隐藏起來,就不會被發現了。裴小景回來,我得好好道歉才行······”
闫昀只覺得大驚失色,幺污兒二漆霧二吧椅歡迎加入每日更新這樣一邊笑一邊碎碎念的祁淮讓他感到害怕。不可能是滑進泳池把腦子給撞壞了,精神病都給撞出來了吧???
這邊的裴榆景趕到游泳館,推開大門,按照原來的路徑走到了當時祁淮所在的那個游泳館,走過白色準備推開小門走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了些許流水的聲音。
這聲音是······好像在清掃泳池?
裴榆景放輕腳步,耳朵貼在門上,裏面确确實實是清洗游泳池的聲音,只不過不像是大範圍的清洗,而是斷斷續續的特定清洗着一小塊地方。
裴榆景的手輕輕推開那扇門,露出了一條縫隙。透過那條縫隙來看,就看見一個人影正在拿着一把鬃毛刷子弓着背,正在努力地清洗着跳水臺。
此刻的袁源還不知道自己被人給看了個精光,他刷得費力極了,弄了好久,不是有殘留就是有味道:“這個油也太麻煩了!下次弄個好善後的!!”
裴榆景繼續躲在門後看那人上上下下刷了一個遍,再拿着一根白毛巾把周圍都給擦得幹幹淨淨,等到那人拿着自己工具從另一個門走了之後,裴榆景才推開門,走到剛才那人清洗的位置,湊近了看,沒有痕跡,聞了聞,也沒有任何味道。
整得挺幹淨的。
于是裴榆景把目光移向了其他地方,比如祁淮滑倒的地方。
那是一個比較淺的水域,一旁的防滑瓷磚也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跡,能夠造成滑倒的青苔也是被清潔工清理得很幹淨,基本沒有。
那他是怎麽滑倒的呢?
裴榆景看了看跳水臺,又看了看這個淺水區。
站着思考了會,忽然恍然大悟,蹲下仔細查看防滑瓷磚那一塊,又靠近聞了聞。
果然如此。
站起身準備回過身的時候,後面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好巧啊,你是叫裴榆景是吧?”
裴榆景站起身來,身姿依舊挺拔清隽,笑容淡然,但是眼神裏全是充斥着深黯的幽光。他轉過身,看見剛剛賣力洗刷着自己證據的人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
“好巧,你也在這裏。”
袁源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頭:“我也是新來的隊員嘛,想着後進入社團,肯定要為社團出一份自己的力量嘛。”
裴榆景笑得眯了眯眼,眼神裏滿是深究:“噢~你還真是好心啊。”
袁源就像是一個青澀的校園大男孩被誇獎一樣,絲毫看不出來是當時在餐廳廁所裏用異樣的眼神看裴榆景的人:“我做的這些都不算什麽的。”
“诶,我聽學姐說這裏不是要舉辦什麽游泳比賽嗎,早就聽學姐說要讓祁淮一展身手來着,說是他不僅游泳很棒,人也帥,一出場不知道要出好多風頭,可能校園貼吧裏都全身他吧。”
袁源心裏的惡念又開始滋生,從初中他就知道他喜歡男生,因為自身成績的優異,和單純無害的臉,他身邊從來不缺炮友和玩伴。但是他從入學就知道裴榆景,聽說他很精致很漂亮,一個男生被衆多人捧得高高的,他就産生了好奇心。
再到後來,在校園貼吧裏看到了裴榆景,他确确實實被驚豔到了。他身邊跟他一起玩的人,從來沒有這麽漂亮的人。一看就是極品。
再到後來在廁所第一次見到裴榆景,才覺得照片都弱化了他對人的沖擊力。後來觀察了一下他跟祁淮的相處,他在裴榆景身上看到了同類的的氣息。裴榆景居然也是gay!
現在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聊天,他鬼使神差地看着那張衆多人都豔羨臉:“你是gay吧?祁淮是個直男,完美都看得出來,要不跟了我?”
裴榆景眼波一挑,打量了袁源一眼,嗤笑道:“你?沒有祁淮帥,沒有祁淮成績好,沒有祁淮家境好,你,到底有什麽自信可以跟祁淮相比啊?”
面對裴榆景的嘲諷,他好像又回到了一個嘈雜的環境,周圍的人都是對他的貶低,對祁淮的追捧:“你看看袁源,就像一個小醜哈哈哈哈!”
“就是,他還想跟祁淮比,哪樣都比不過。”
“袁源同學,這次的獎學金,就是祁淮同學,你只能屈居第二了。”
“袁源,祁淮可是被評選為校草了诶!真是給我們金融系争光啊!”
“袁源,祁淮可是我們游泳社最優秀的成員,這次肯定是大學生游泳錦标賽的冠軍種子選手,你就看好吧!”
袁源蹲在地上,赤紅着眼睛,拼命想把腦海裏那些言語甩出去,但是擡頭一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對他譏諷嘲笑的臉,心中的怒火再也壓制不住:“祁淮祁淮!!你們總是只看到他!!那我呢!我就不配別人看到嗎!!這次在跳水臺抹了油居然沒有把他摔成殘廢,真是可惜!”
裴榆景聽到自己想要的得到了,看着袁源如跳梁小醜一樣的表演:“你就在這裏待着吧,我回去了。”說罷便轉過身,向側門走去。
背後的袁源露出惡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裴榆景的後背,沒有預料地一個飛撲準備抱着裴榆景,把他按在泳池裏。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拐杖橫空飛來打在袁源都身上,裴榆景則是被人按倒在了地上。
這始料未及的變故讓裴榆景懵了一下,他被人抱着摔到了地上,沒有感到疼痛。
随後是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溫度。他一擡眼,是一張熟悉的側臉,和激烈到快要刺穿耳膜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