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大小姐再拿人說笑,長英就先回去了。”岳長英抿了抿唇退避開身,眼眸燦若星光,英氣的眉頭此刻別扭的擰在一處,神态之間盡顯其少女嬌羞姿态。
虞茜視線落在岳長英被烈日曬得染上嫣紅的白淨臉頰,不由得停了停目光笑道:“如果我不是在跟你說笑呢?”
單論樣貌岳長英最多不過是虞茜見過的女孩裏算的上清秀白淨,可她眉眼間的堅韌英氣卻是尋常女孩不曾有的。
或許正是因為她身上這股韌勁,所以虞茜總是忍不住惡作劇的想要欺負捉弄她。
可岳長英就像溝渠石縫裏的小草,哪怕滿身污泥污垢,卻從不曾停止對生長的渴望。
這樣的人比天香別苑裏那些只會賣笑谄媚的姑娘要有趣的多。
岳長英被虞茜的目光看的有些別扭,拉開距離慌張道:“大小姐,我、我先走了!”
說完,岳長英擡腿便急忙忙的跑進街道,頭都沒敢轉過去看一眼。
虞茜揮着團扇看向落荒而逃的人,眉眼含笑的放下簾子意味深長道:“可惜就是腦袋不開竅,否則能玩的花樣就多了。”
這方進街道拐角的岳長英心口砰砰跳個不停,滿腦袋都在想虞茜剛才的奇怪眼神。
大小姐,該不會真生起讓自己當小倌的心思了吧!
岳長英擡手擦了擦額旁的汗,心想以後還是避開大小姐才好,否則身份太容易暴露了。
本想重新繞道換家米鋪買米的岳長英,沒想到轉遍大半個蒼州城的米鋪,才發現現如今城內米鋪大多都是虞府戶下的産業。
而好不容易找到幾家小米鋪時,居然米都賣光了。
傍晚空手而歸回虞府後院的岳長英,剛推開門便見屋內堆積不少東西。
“娘,這是什麽啊?”岳長英自顧自倒着茶水喝了口。
從內屋出來的岳母道:“方才管家送來的糧米,說是答謝你救大小姐的報酬,往後每月都有呢。”
岳長英看着高高堆在一旁的糧食,心裏又想起剛才虞茜看自己的目光,不由得別扭的緊嘟囔道,“大小姐給的也太多了吧。”
“是啊,我聽說外邊糧食漲瘋了,幸好虞府家大業大,否則估摸咱娘兩日子不好過了。”岳母看了看滿頭大汗的岳長英,“你今天忙什麽去了?”
“我本來是去買米,後來、轉了好久,才發現城內不少米鋪都賣光了。”岳長英沒敢提大小姐對自己說的那些玩笑話。
當初岳母不肯讓岳長英入奴籍,自然更不會答應做小倌這類以色伺人的下九流行當。
岳母倒沒怎麽懷疑岳長英,擡手拿起帕巾給她擦了擦臉道:“現在天熱,你快去洗洗吧。”
“嗯。”岳長英擡手接過帕巾端起水盆,便要去打井水,只聽見屋內岳母提醒出聲,“長英,小心手上的傷,別碰了水。”
“哎,知道了。”
夏日夜晚繁星點綴,因為多了糧食,岳長英才放開肚皮在夜裏吃了兩碗飯。
待屋內油燈熄滅時,內屋裏安靜了不少。
外間竹榻的岳長英卻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虞茜午後提及朝廷的事,讓岳長英擔心往後會沒有營生的活來贍養岳母,而且現在外邊戰火連天,恐怕尋常百姓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蒼州城的夜裏很是安靜,只有樹上的蟬鳴聲不停的叫嚣,岳長英側身望向外面夜空高高挂起的一輪殘月,不由得煩悶的閉上眼嘆了嘆。
原本計劃等存了錢搬出虞府,可現如今恐怕還不如住在高牆大院的虞府安全。
這夜裏岳長英睡得并不踏實,因為後半夜裏做了個噩夢。
夢裏蒼州城被叛軍攻破,大批流民乞丐跟着闖入城內搶奪糧食,城內百姓死傷無數。
虞府也被叛軍包圍,岳長英着急的想要趕回去,結果卻親眼看見虞茜被人強行擄走。
“不要!”
大火燒的蒼州城夜空猶如白晝般亮眼,猛地驚醒時,岳長英擡手擋住窗外照進來的日光。
“原來是夢啊。”岳長英撐起身時,還有些渾渾噩噩。
夏日裏的燥熱,讓本該涼爽的清晨也染上幾分煩躁。
岳長英在屋裏休息兩日,方才換上官袍去衙門。
蒼州城內沒了流民,好似又恢複往日平靜。
午後一幹官差正在衙內休息,忽然間外邊圍來一群人嚷嚷着:“大老爺滾出來!”
人影密集的堵在衙門,連帶不少衙門用具都被推倒踩壞,衙役們也被推搡攻擊,捕快們慌亂的只能用廷杖擋住後堂入口,楚豐大聲呵斥喊道,“衙內重地,禁止擅闖,違者抓入大牢重罰!”
“去你娘的狗東西!”那為首的王老爺,擡手便狠狠甩了楚豐一巴掌,“朝廷早就沒了,你們這群狗崽子還敢狗仗人勢私收賦稅,快讓大老爺滾出來還錢!”
岳長英手臂被挨了一棍,連忙攙扶被打倒在地的楚豐。
楚豐臉頰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滿眼都是怒火拔刀砍向王老爺,“找死!”
“啊!”王老爺見楚豐急紅了眼,沒了先前的威風,吓得哆嗦跌倒在地。
官刀上的鮮血滴落在地,王老爺倒在地面沒了氣息。
原本随行的人們也被吓得四散跑出衙門大喊:“不好,衙門捕快殺人了!”
岳長英驚的轉過身時,只見楚豐回了神,這才慌張丢下手裏的官刀。
這一場大亂鬧得沸沸揚揚,大老爺匆忙換上官袍從後堂出來時,只剩下滿地狼藉,而楚豐則進了大牢。
“看來現在的大老爺就是想要獨吞蒼州城了!”
“誰說不是,朝廷都沒了,咱們該交的賦稅一分沒少交,聽說去鬧的染坊王老爺當場被殺了。”
“這世道真是一點王法都沒有了啊!”
傍晚岳長英跟李安從衙門出來時,蒼州城的百姓瞧見捕快立刻就躲了起來。
李安額前也打的小片青紫,神情疲憊的念道:“長英,楚豐這回真是魯莽了啊。”
岳長英沒應話,只是在想那群鬧事的老爺,怎麽突然間就敢這麽猖狂挑釁官府。
明明流民已經被趕出城,而城內也已經禁嚴,按理不應該這麽快出亂子的。
兩人各自分道時,岳長英才擡手撩開自己的衣袖,原本的刀傷因為挨棍而裂開口子,傷口滲出鮮血沾濕衣袖。
從街道繞至醫館的岳長英,包紮了傷口,又買了些金創藥,跨門而出時,湊巧看見書生正與幾個布衣裝扮的百姓交談。
岳長英看着他們交談甚密,想起書生先前提及過他是外地人士,不由得邁步走近。
“好巧啊,岳捕快。”書生餘光瞥見來人,便顧自拉開距離主動開口。
“嗯。”岳長英看了看那幾個匆忙散開的百姓,有些察覺不對勁,“公子跟他們很熟嗎?”
書生很是自然答道:“不熟,方才只是向他們問路,畢竟蒼州城內挺大的。”
“現在城內有些混亂,公子還是要小心的好。”
“多謝提醒。”書生看向岳長英手裏提的藥,“聽聞今日衙門出了亂,捕快殺了百姓,岳捕快沒事吧?”
岳長英移開視線看向書生應:“我沒事。”
“那就好,我明日要搬去虞府做賬房先生,岳捕快不妨改日再聊吧。”書生擡手作揖道。
“好。”
兩人交錯而過時,岳長英聞到書生周邊彌漫淡淡的花香,心裏還有些困惑。
從醫館回虞府需要走上一段路程,黃昏的晚霞一點點消退,岳長英低頭踩着夕陽殘留的影子,有些為沒能攔住楚豐的沖動而自責。
“哎,小捕快。”熟悉的清潤聲音從一側傳來時,岳長英偏頭看見染坊門口撐傘的虞茜,“大小姐在叫我嗎?”
虞茜單手撐傘踩着地面薄弱的夕陽餘晖漫步走近,桃花眼眸裏熠熠生輝,仿佛周遭所有的變故衰敗都無法遮眼她的光華,“我方才都喊了你好幾聲,你一個人低頭想什麽想的發呆?”
岳長英抿了抿唇道:“我在想衙門的事。”
“今日衙門的事,我也聽說過,好像有個叫楚豐的捕快當衆殺了人,你沒事吧?”虞茜微微傾斜傘不經意遮住落在她肩上的日光。
“沒事。”岳長英搖頭,有些低沉道,“那群人鬧得太兇,楚豐他不是故意殺人的。”
虞茜見岳長英滿眼眸的擔心,挑眉不悅的移開傘,“你很擔心他?”
岳長英點頭應:“當時情況很亂,不少衙役都被打傷了。”
“所以,你想救他?”虞茜突然沒了好心情。
“大小姐,有什麽方法嗎?”岳長英期望的看着虞茜。
“有啊。”虞茜探近靠向岳長英上下打量試探道:“不過我要是幫了你,你就要入贅虞府,做得到嗎?”
哎?
岳長英看不出虞茜是說笑還是認真,猛地一下漲紅了臉,頓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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