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退學】3

【退學】3

【寧榮榮】

白沉香和寧榮榮走之前的話，直接讓弗蘭德心态爆炸了。要不是玉小剛和趙無極攔着，弗蘭德差點要把史萊克原地解散。

寧雙就是他人生中的滑鐵盧，沒有之一！

但是，以戴沐白為首的六個少年卻沒有一個說要離開的，這讓心态爆炸的弗蘭德多少有些安慰。

然而轉念一想，這似乎也從側面說明，寧雙走之前說的話，只怕是有幾分道理的。

這群天才的，甚至可以說是鬼才的少年，去任何一個高級魂師學院都是可以的，而史萊克在一衆學院中其實是很不突出的。

之前是弗蘭德堅持自己學院與衆不同，“寧缺毋濫”是他給自己和這個學院定下的最大的方針。可是今天看來，這破破爛爛不具備地位可言的史萊克，憑什麽“寧缺毋濫”？

這樣的事實已經擺在了所有人面前，但這群孩子卻沒有一個說要走——難道是他們對史萊克的感情真的就深厚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不一定。

他很難去反駁寧雙說的話。

那麽，他這個學院即使今年招了進來這些小怪物，那本質上與顆粒無收的前幾年，其實并沒有差別——并不是他們名聲大把人給吸迎了過來，單純就只是他弗蘭德運氣好，偏偏撿一個就爆一個。

這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東西，到頭來就剩下了“運氣好”三個字了，弗蘭德心态哪有不崩的？

再說寧榮榮和白沉香這邊。

白沉香試探着問：“榮榮，真的不後悔嗎。”

寧榮榮腳步頓了一下：“誰？我？為什麽要後悔？”

白沉香雙手背在身後，認真的說：“為什麽這麽着急呢？弗蘭德既然請來了新的老師，又是玉小剛這樣的角色，怎麽不留下來試兩天？”

寧榮榮動了動唇，終究沒有把到了嘴邊的話說出來，舌頭一轉，道：“能和弗蘭德那種人做兄弟，我估計玉小剛也不會教我。但我沒有想到你真的可以反駁他。”

白沉香也沒有戳穿她，笑了笑，說：“你知道玉小剛的名氣有多大嗎？”

寧榮榮點點頭。

她當然知道。

甚至可以說她們從小就是聽着這個男人的傳說長大的。

當代理論第一人，世稱大師。

可是她們很清楚這個名號究竟是怎麽來的。

心裏本就存了五分的不滿，今天才打了照面，又恰好帶着白沉香在身邊，白沉香好像是那麽輕而易舉的就把對方的理論反駁得一無是處，也恰恰印證了那個說法，她們那五分的不滿也就變成了八分。當她們看見玉小剛那“自己的理論竟然會被反駁”的錯愕表情時，她們的不滿瞬間沖上了十分。

有什麽好錯愕的呢？——她們想。

難道玉小剛真的以為他是憑借理論的可行性名揚整個大陸的嗎？

總之，她們對玉小剛已經是反感了。如果是跟着自己反感的老師，那她們又能學到什麽東西呢？何況又是玉小剛和弗蘭德這種……垃圾。

可是這一切，白沉香都不會知道的，她說：“但，我卻從很小的時候就荒誕的覺得，他的理論，很假。”

寧榮榮問：“為什麽？”

白沉香搖頭輕笑：“原因就像我剛才反駁的一樣，他的第一條理論就敢直接拍板魂師每一個魂環的最高年限，尤其第一魂環精确到了個位數，這簡直是……我只能想到荒誕二字。”

寧榮榮本來沒覺得奇怪，現在白沉香一提起來，就覺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了：“那按照魂師界的傳言，如果百年的泰坦巨猿能力真的比得上萬年的魂獸，那難道魂師的第五魂環，也可以是百年的嗎？”

按照魂師界的規矩，魂師的最佳魂環配比是百年*2、千年*2、萬年*4、十萬年*1。那如果按照這個說法，百年的泰坦巨猿可以取代萬年的魂獸，那就是……第五個魂環可以保留黃色嗎？

白沉香摸着下巴，忍不住來回踱步，邊思考邊說：“正是這點奇怪——幾千年來魂師的修煉都是這樣的規則，沒道理出現一個泰坦巨猿就這麽自相矛盾。所以我在想，會不會單純依靠魂獸的年限來判斷魂獸的等級，是不合适的？”

看着白沉香這半是沉思的樣子，寧榮榮不知道為什麽，心髒突然一陣狂跳——會不會今天，就在這裏，就在此時，她會見證一個絕對颠覆魂師界的理論的誕生？！

“按照常理來推測的話，确實是魂獸年份越長，他們的能量就越強……”白沉香一頓，猛地看向一臉期待的寧榮榮，道：“能量！”

寧榮榮還沒懂，屬實困惑：“什麽能量？”

白沉香有些激動，上前拉住了寧榮榮的手，道：“你沒發現嗎？魂師要的從來就不是魂獸的壽命，而是要的魂環中蘊藏的能量啊！”

【寧采采】

寧采采驟然上班，本就眩暈，再接收一下白沉香話裏巨大的信息，那更是暈暈乎乎，下意識道：“是，能量，怎麽了呢？”

白沉香一眼就認出來寧家姐妹這是換班了，稍稍冷靜了兩分，道：“采采，你仔細想想你之前發動滅龍奧義的時候，是不是感覺身體被掏空了一樣？”

這寧采采可就太知道了，尤其那種招式一旦啓動就反過來制裁她這個發起者的窒息感，要不是真碰到了十萬年魂獸，她是打死也不想再體會一次的。

白沉香見寧采采點頭，便道：“那就是你身體裏的能量被掏空的感覺！你的魔力，榮榮的魂力，這都是能量的表現形式！”

寧采采總算是明白了一點，又問：“那這跟魂環年份有什麽關系？”

白沉香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拍了她的手一下，道：“你是真傻啊還是裝傻啊？能量在魂師和魔法師身上都有表現形式，那在魂獸身上是不是也要有一個表現形式？！想到了能量，就會想到能量有上限——否則天地間游離的能量有這麽多，你又怎麽會被掏空？”

是啊，這說法沒錯。這就是魂師要不斷升級的意義了，不升級，一次性身體裏可支配的魂力上限就不會提升。

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可明明是常識，不知為什麽，從白沉香嘴裏說出來，就好像又會多了點什麽意思。

寧采采聚精會神的聽她絮絮叨叨，适時的問：“你想到了什麽？”

白沉香眼眸一暗，繼續說：“魂師通過獵殺魂獸來獲得魂環，魂環裏蘊藏着的能量，會不會就是魂獸生前體內所有的能量？”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寧榮榮突然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采采！】

唯獨寧采采一人還懵着呢，忍不住道：“哇，不是吧，你們都知道啦？”

玩兒吶？！

寧榮榮飛快地說：【能量值！采采，沉姐的意思是能量值！魂師需要的從來都不是魂獸的年份，而是魂獸産生的魂環中暈藏着的能量值啊！】

寧采采：！

能量值！

但，這也不對啊。

如果魂環中的能量值很重要的話，那這總是會用完的，可是魂環卻不會消失啊。

白沉香暗暗點頭，總算這兩姐妹裏還有一個比較機靈的，還算勉強能扶一扶的。她又提醒道：“你仔細想一想，就像那裝水的缸，是不是多大的缸就裝多少水來着？你想要裝更多的水，是不是就要找更大的缸？而原來的缸就被打碎了對嗎？”

寧采采：“……”

姐姐，救命！

這真不怪她聽不懂——她修煉魔法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瓶頸期啊，她都沒有“水缸”，又要怎麽替換“水缸”呢？

寧榮榮一聽白沉香這麽說，馬上就知道自己之前錯在哪裏了，馬上說：【采采，你聽我說——拿我來舉例子，我現在27級，能吸收的最多的魂力就是27級的樣子，就像是一口水缸裏裝着的水，不用的時候把它裝滿了，用的時候從裏面舀就是了。而我升級之後，級別越高，就意味着我的水缸越大，能裝的水就越多，也就是說我一次性可以支配的魂力越多。所以為什麽我們魂師要去獵取魂環呢？就是因為我們需要替換水缸。我們需要的是擴充容量，而不是那個空虛的年份。當我們獵取到一個魂環的時候，這個魂環中本身就是蓄滿了能量的，因為它正是魂獸體內的全部能量轉化而成的，所以當我們吸收魂環之後，等級一般都會往上繼續沖個兩級，這就是那個魂環中蘊藏的能量幫我們強行砸碎了水缸之後帶來的好處！】

寧采采連忙把這些話複述給白沉香聽，并問道：“榮榮說得對嗎？”

白沉香頓了頓，心裏為寧榮榮的聰慧感到了兩分驚訝——這個孩子怎麽比她預想中的還要更聰明？

然後，她搖了搖頭。

寧榮榮滿腔的熱情突然被冰水澆熄，錯了嗎？

可是這樣确實可以把所有的一切常識包括流言、經歷，都解釋通順啊！

白沉香道：“我搖頭，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還是假——我也是這麽想的，可是……空口白話，怎麽能說它是真的呢？”

之前在史萊克的時候，她就這麽杠過玉小剛，好像她對這些理論完全不屑一顧一樣，所以證明不證明的也無所謂似的。

但是她們其實都很清楚，如果無法證明這句話的真假，那哪怕是私下裏，也不能這樣一槌定音說這就是對的。

寧采采眸色轉深，轉而堅定道：“我會想辦法去驗證這件事的，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幫我們。”

而這個地方，剛好和她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有非常密切的關系。

她的意思是，想邀請白沉香和她們一起去，這畢竟是白沉香的理論，如果沒有白沉香的啓示，即使是十個寧榮榮，也不可能想到這個。

然而白沉香拒絕了，卻說：“你盡管去驗證吧，我只是好奇的時候想一想，但卻真的沒有多在意。”

這倒不是說謊。

她要是在意，這會兒不可能只有18級。

“這裏還有很多我沒有解決掉的疾病，還有大鬥魂場的事務，我總要熟悉一下。”白沉香笑了笑：“你知道的，我不是你，我有一大家子要養。”

說到這裏，她的笑容有些消退了。

白家，那都是一群傻逼。

可是不管她在心裏罵多少遍，她還是不能幹脆的和他們撕破臉——至少現在不能。

寧采采有些遺憾，但也沒有多說什麽。

她走上前去抱了抱白沉香，真誠的說：“沉姐，我真心實意叫你一聲姐，你真的教會我太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了。”

白沉香被抱了個滿懷，感受到小姑娘誠摯的情感，即使她有一顆已經歷經滄桑的心，此刻也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她揉了揉小姑娘湛藍色的短發，摸了摸她耳邊的361魂導器，道：“好了，就這樣分開吧，有什麽事記得聯系我——不過如果你真的要感謝我的話……”

“你說。”

白沉香壞心眼的說：“不如就告訴我，關于玉小剛，你隐瞞了我什麽？”

寧采采：“！？”

寧榮榮：【！？】

woc，這你都能猜到？！

見寧采采滿臉的錯愕，白沉香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好了，你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我逗你呢。”

這樣的豁達反而讓姐妹倆心裏愧疚不已——從六歲認識以來，這五年裏白沉香真的教了她們很多東西，樂理、學識、心态，只要她會的，就從來沒有對她們藏過私。

可這件事……

寧采采舔了舔上颚，道：“我暫時真的不能告訴你，但是我保證，下一次你來找我，我一定說給你聽。”

白沉香答應了，兩人就此分開。

且不說寧采采去了哪裏，卻又說回史萊克。

當天被寧雙和白沉香輪流打擊過後，弗蘭德差點想要解散這個學院。可是他終究是不忍心這群天賦奇高的孩子們就這樣被埋沒，又想起了他和玉小剛、柳二龍多年前就一直堅持着的教育夢想，所以花了一天的時候和玉小剛談心，這才穩了下來。

本來玉小剛是準備給這群孩子取名叫“史萊克七怪”的，誰知道這序號還沒編出去，人卻只剩了六個了，也是世事無常。

然而，沒等他嘆息完，史萊克學院又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那是一個有着一頭暗紅色頭發的青年，十七歲的年紀，衣着富貴，卻比小他兩歲的戴沐白還要瘦兩分。

青年說：“我叫寧摘星，我來報名。”

弗蘭德推了推眼鏡，正準備拒絕。畢竟一來，現在史萊克的招生時間在已經過去了，二來，此人早已經過了史萊克的招生年紀。

然而自稱寧摘星的青年說：“我是寧雙同父異母的哥哥。”

弗蘭德：“……”這家人怎麽回事，是看我沒有倒就又換了個人來折騰我嗎？！

“我的武魂是七寶琉璃塔，現在是27級。”

弗蘭德：“……”

趙無極：“……”

玉小剛：“……”

woc，比寧雙大了快六歲，居然等級一模一樣？！真的假的？！

“如果級別完全一樣的話，年齡其實也并不那麽重要吧，況且，我作為一個輔助系，這個年紀這個級別也很不錯了。”寧摘星的臉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眼鏡下面挂着一條金色的鏈子，看上去十足的斯文敗類。他的眼裏是野心勃勃，也有着志在必得，可這種情态出現在一個區區的史萊克學院的面前，總感覺有些對不起他的身份似的。

弗蘭德等人心裏不約而同地想——寧雙就不會這樣。

其實趙無極想到寧雙最開始參加入學第四考的時候，其實也是這樣的篤定，好像完全沒有想過自己可能會不被錄取。

但是寧雙很幹淨。

這個寧摘星身上有很濃的功利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比較高端，所以他掩藏得還算好。但是畢竟還只是一個17歲的青年而已，所以這點隐藏在弗蘭德這群老油條的面前，約等于無。

弗蘭德還是準備拒絕，可是玉小剛卻率先同意了。

弗蘭德疑惑的看着玉小剛：“？”

玉小剛低聲說：“你忘了你之前答應過我什麽？”

弗蘭德：“……”

這自然記得。

只要玉小剛願意留下來教導這群天賦異禀的孩子，那麽他這個院長可以什麽都不管，學院裏的一切大事小情全都聽玉小剛一個人的。

寧摘星對這個結果并不感到意外——實際上，他這次來就是一定要進入這個學院的，尤其是已經看見了玉小剛之後。

這可是神的老師，要是得他教導，又和這群未來的神祗做同學，他将來一定可以……取代寧雙，成為七寶琉璃宗的宗主！

然而兩姐妹對這件事真是毫不知情。

即使這個人是她們哥哥——可是她們實在是有太多個哥哥了，真要數起來，寧摘星能排順位十三。

【寧榮榮】

她們花了十天，才終于到了目的地——武魂城。

武魂城是一個不屬于天鬥和星羅任何一個帝國的城池，這裏坐落着武魂殿最至高無上的建築，也就是教皇殿和鬥羅殿。

教皇殿，顧名思義就是教皇居住的地方，如今的這座教皇殿是十年內剛重建的，整座武魂城就是圍繞着新教皇殿建立起來的。而鬥羅殿永遠是伴随着教皇殿存在的，并且位置會偏高一些，以示對這座“封號鬥羅的墳墓”的尊敬。

然而，她們并不是來這裏朝聖的。

寧榮榮馬不停蹄的趕到教皇殿，連令牌都沒掏出來，直接就進去了——人家守衛認得她們，這一頭湛藍色的頭發并不多見。

教皇殿大門剛一打開，寧榮榮就張開了雙手，沖着坐在最高位上的女人撲了過去：“啊啊啊，東媽我好想你哦！”

被撞了個滿懷的比比東：“……”并不是太想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