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誘餌】1
【誘餌】1
因為白沉香中間去了索托城大半年,藍霸學院這邊的複診就耽誤了很長時間,直到天黑透了也統共沒看幾個人,故而她在員工宿舍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抓緊時間看完之後,她就功成身退的離開了這個學院。
——而等了兩天,藍霸學院也還是叫藍霸學院,并沒有接到什麽更名為“史萊克學院”的通知。
白沉香惋惜的搖搖頭,看來藍電霸王龍家族有人開始清點家族財産了啊。弗蘭德真是太慘太慘了,拱手把愛人送人不說,回頭連學院也沒了留名權。人家說人生四大喜事,弗蘭德是到了中年人財兩空,事業也垮塌了,這怎是一個慘字了得?
但該搞他的還是要搞他。
白沉香愉悅的收拾着箱子,準備打道回府。
但其實這個箱子的形式意義比實際意義要大,畢竟她需要的器材裝備這些,不可能是一個小小的醫藥箱裝得下的。
但她喜歡背着這種箱子走街串巷——大約也是習慣了吧,她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剛好得到一個魂導器的。
等會到自己的醫務室,白沉香喚來一人,道:“我剛得了些好茶,你去請太子殿下過來,說我請他品茶。”
白沉香是太子一系的,這點全學院的人都知道,所以那人聽了就去了。
然而千仞雪知道白沉香并不喜歡品茶,又哪裏來的新茶葉,必定是出去這兩天一夜,有什麽消息要與她說。
果然不出她所料。
白沉香随便泡了點茶,整了兩樣點心,便道:“我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想要說給殿下聽。”
千仞雪不理她,端起茶喝了一口,故意挑刺一樣的說:“你不是叫孤來品茶?就這?”
白沉香一愣,無奈一笑:“可再好的,我也沒了,殿下要拂袖而走嗎?”
千仞雪話音一轉,道:“孤的神醫大人如此兩袖清風、為人清正嗎?只是過得這樣清貧,知道的說神醫大人是勤儉,不知道的還以為孤養不活神醫大人了呢。”
白沉香直接翻了個白眼,切入正題:“昨日,我跟着寧摘星去了一趟藍霸學院,意外之外的是,仿佛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故事——藍霸學院的院長,與史萊克的院長,原是舊相識。”
千仞雪知道她轉移話題,也不惱,笑着搖了搖頭,道:“你年紀輕,一心鑽研醫術,有些事不知道也是有的。藍霸學院的院長柳二龍,原先在江湖上闖蕩過,有個隊伍叫做黃金鐵三角,弗蘭德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們是舊相識并不奇怪。”
白沉香靜待她說完,才搖了搖頭,說:“若是這種小事,我也不來獻寶了。是史萊克中還有個老師,叫玉小剛,他應該也是黃金鐵三角中的一個。但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這個玉小剛和柳二龍仿佛是戀人關系,20年前險些要步入婚姻的殿堂,卻被柳二龍的父親硬生生拆散了。”
千仞雪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個玉小剛……是那個傳說中的理論大師嗎?”
白沉香肯定的點頭:“沒錯。”
千仞雪自己是先天二十級的魂力,所以玉小剛的所有理論在她身上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是她深知自己武魂的特別,所以也從來不站出來說玉小剛的理論不對。見武魂殿帶頭相信他的理論,她自然也就認為他是理論大師了。
這個不重要。
重要的是……
“那玉小剛可是藍電霸王龍宗現任宗主藍霸鬥羅玉元震的幼子啊!這天鬥城誰人不知,藍霸學院院長柳二龍是玉元震親弟弟和一風塵女子的私生女!他倆這不是……”
白沉香意味深長的點頭:“正是殿下想的那樣,當年正是因為他們的身份突然曝光,所以這親事才沒成。誰想想20年之後,弗蘭德帶着玉小剛親自找了過去,兩人這便再續前緣了。”
這可就有點刺激了。
千仞雪差點沒忍住露出吃瓜的表情來。
這可是兄妹亂.倫啊,而且如果20年前他們就相互知道對方的身份了,現在這等于是明知雙方有血緣關系,還要選擇在一起?
——這個世界沒有他們在乎的人了嗎?
——他們是打算手拉手離開這個美妙的世界嗎?
千仞雪伸出食指撓了撓鬓角,突然反應過來:“孤從不知道神醫大人是這樣八卦的人?”
說着,她看白沉香的眼神就帶上了一些審視了。
白沉香神秘一笑,道:“這還沒完呢。那玉小剛20年前與柳二龍有一段不知身份底細的愛戀,在他遇見柳二龍之前,還曾經與一人兩心相許過。”
千仞雪:這不還是八卦嗎?不是,你怎麽就跟玉小剛杠上了呢?
但見對方這樣興致勃勃,千仞雪也只好順着問:“是誰?”
“當年的武魂殿聖女,比比東,也是如今的教皇殿下。”
千仞雪:!!!
卧槽。
這可真是吃瓜吃到我母親頭上來了!
千仞雪神情嚴肅,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自然不會亂說。”
千仞雪道:“你聽他們親口說的?”
白沉香搖搖頭,這讓對方松了口氣。
但她接着說:“雖沒有聽他們親口說,但我卻認為這個說法與事實并無二致。”
白沉香喝了口茶,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已經是去年的陳茶了嗎?離譜啊!”
千仞雪:“……”
您才發現嗎?
白沉香搖了搖頭,接着說:“殿下與玉小剛想來沒有接觸過,所以并不知道玉小剛所謂的理論大師水分有點大。”
然後她就把玉小剛面對她時,一個屁也放不出來的情況通通說了出來。
然後說:“奇怪的是,在他的理論中分明存在着大量他根據前人的經驗總結出來的規律,并且這在他自己身上是從未得到證實的,而且通過多方位的分析,這些理論可以說是完全站不住腳。但是好像在20多年前的某一天,突然之間,他的理論就被奉上了神壇,就連寧宗主對玉小剛也是滿心敬仰。可是遍數他所謂的武魂十大核心競争理論,這其中沒有哪怕那麽一條是與輔助系武魂相關的,那麽,寧宗主為什麽會覺得這個人是理論大師呢?”
要讓一個人相信某種理論,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就是他從這個理論上得到了切身的好處,如果沒有,那麽就只剩第二條了,就是當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說“這個理論是正确的”的時候,他會被洗腦。
而寧風致是七寶琉璃宗千年來最優秀、最老謀深算的宗主,能夠洗腦這種人物,必然是生活中存在着大量這種聲音。
“你是說,比比東?”
千仞雪聲音都變了,幾乎是從嗓子眼裏面擠出來的問題。
她怎麽能不驚訝?!
她自出生以來,就從未得到過源自她母親的任何一點疼愛。她曾一度以為是她不夠優秀,所以她拼命修煉,願意接受她爺爺的各種慘無人道的訓練。後面更是以身犯險,親自女扮男裝來取代天鬥城皇太子。
她這麽拼命,不就是為了能幹出一番事業,好讓她母親刮目相看嗎?
如果白沉香說的這個推測屬實,那麽也就是說,二三十年前,比比東與玉小剛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雖然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分手了,但是比比東心裏始終留着玉小剛的身影,以至于她願意為了玉小剛而對全天下撒這樣一個彌天大謊。
可,玉小剛是個廢物啊!
千仞雪不明白,她太不明白了!
那可是玉小剛!一個理論一竅不通、實力永遠停在29級的,惡性變異武魂擁有者!
如果這種男人都可以得到比比東全身心的愛戀和付出,那她算什麽?
她算什麽!
千仞雪想得入神,甚至不自覺的開始咬牙切齒,好像全然忘了白沉香此刻還在她眼前。
白沉香不得不出聲提醒她,道:“殿下是否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千仞雪大驚,差點說是魂飛魄散也不為過,勉強穩下來,試探道:“你怎麽想的?”
白沉香假做沉思,道:“我的想法是,不管這個可能是不是真的,我們都可以先把玉小剛控制在我們手中。這樣,即使是假的,我們也不吃虧,但倘若是真的,那麽玉小剛或許就會成為牽制比比東最大的籌碼。而如今,武魂殿頻頻有大動作,大約都是因為有教皇在身後撐腰,一旦控制了比比東,就相當于扼住了武魂殿的脖頸……”
随着白沉香的話,千仞雪的後背密密麻麻爬上了冷汗。
她竟然忘了,現下她的身份與武魂殿可是敵對的關系,而作為她的謀臣,白沉香當然是找到機會就要針對武魂殿了。
而他們誰也想不到,白沉香居然真的可以找到比比東的弱點。
雖然白沉香自己也說了這個猜測可能是真可能是假,但也正如她說的那樣,無論是真是假,總之先控制了玉小剛,對他們是沒有壞處的。
千仞雪感覺自己額角都要流汗了,但她可千萬不能如此失态,否則真是無法解釋,只好偷偷調動魂力壓制。
她本不應該害怕,畢竟在她的認知中,她的母親一向是一個殺伐果斷、淡漠無情的女人。這個女人滿心都是權勢,為了權利,她什麽都可以犧牲,她這樣的人,居然會為了一個男人而感到掣肘嗎?
可是千仞雪又不得不承認,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有可能成為摧毀武魂殿的背後推手。
千仞雪沉着的搖頭,道:“但是武魂殿的支柱絕不僅僅是教皇比比東一人而已,她身後還站着鬥羅殿和長老殿。雖然鬥羅殿本身沒有實力,但長老殿的供奉實力可都在魂鬥羅以上。如今孤正在奪權,一旦上位成功,那必定舉國上下動蕩不安,這個時候與武魂殿站在對立面,那對帝國來說,必定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然而她沒想到,白沉香還有辦法。
白沉香道:“既然如此,那便禍水東引。”
言下之意就是說,把玉小剛和比比東的往事透露給星羅帝國的皇室知道,讓星羅帝國與武魂殿作對,然後天鬥帝國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千仞雪:“……”
艹。
星羅帝國說不定還真的會上鈎啊!
千仞雪抓起茶杯一氣兒幹了半杯,在白沉香的目瞪口呆之下,尴尬一笑,道:“神醫大人足智多謀,孤實在佩服。”
白沉香嘴角一抽,道:“殿下謬贊了……不過當然了,眼下還是殿下的大計最為要緊,殿下暫時不想與武魂殿為敵,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這些年來,武魂殿招攬到的優秀魂師是越來越多了,權勢也在日益壯大,在民間聲勢也很了不得,說起來,眼下還真動不得,必得再找一個根本缺陷……一擊致命了才好。”
千仞雪抿了抿唇,好險沒說出來一句——倒也不用如此趕盡殺絕。
但以她現在的立場,鐵定是不能說出這句話來的。
就很煩人!
屬下太聰明了也是個很大的問題啊!!
這誰頂得住!
千仞雪讪笑着把杯中殘茶一飲而盡,然後借口說:“孤還有許多文書沒有查看,外面也還有許多學生等着叫你看診,孤這就不耽擱你了?”
白沉香略微有些遲疑,但還是點頭,放她走了。
等人沒影子了,她才實在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慌不死她呢!
但是別着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晚上她可還有個大客人要迎接呢。
一旦客人到了,那千仞雪是想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
白沉香把左手手背舉到眼前,看着示指上的護心鱗戒指,知道她這一遭,可就全賴這戒指才能活了。
到了晚上,白沉香關了醫務所的大門,自己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往學校外面的林子裏走去。若有人問起,她便說去看看有沒有要用的藥材。有人知道她魂力低,主動想要做陪,也被她一概拒絕。
等到了樹林中,四下無人之際,白沉香朗聲道:“出來吧,閣下跟了我兩天了吧?躲躲藏藏的算什麽英雄好漢,不如亮相一觀啊。”
林子裏突然起了一陣妖風,妖風未歇,又有一道聲音響起:“小丫頭有些本事,居然可以察覺到我!”
這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好像哪裏都是,聽起來又很是低沉,帶着些沙啞,明顯是長期酗酒以及休息不好導致的特殊嗓音。
白沉香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道:“雖然我一心向醫,但本職,還是個斥候,近在身邊的危機若是都察覺不了,豈不是辜負了我的天賦麽?”
那人帶着破爛的兜帽,将自己的臉和身子遮的嚴嚴實實。腳步分明很小,但就是一瞬間就到了白沉香眼前。
他拉下兜帽,露出一張胡子拉碴的臉,道:“小丫頭這麽聰明,可知道我是誰?”
白沉香差點被沖天的酒氣熏了個倒仰,微微皺眉,道:“閣下跟蹤我在先,威脅我在後,怎麽,連報上名來的勇氣都沒有嗎?”
那人哈哈大笑,道:“勇氣?我倒是覺得,一個将死之人,沒有知道我的名諱的必要。”
白沉香并不害怕,道:“可是閣下現在還沒有動手,大約還是有話要對我說,不是嗎?”
那人哈了一聲,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道:“你昨天說,你是這天鬥城的民心所向,若是動了你,那就是與天鬥城的百姓為敵。我便想,若我在這裏殺了你呢?”
白沉香沉着的說:“那自然無人知曉,我也不過荒郊野嶺一個孤魂罷了。”
那人又是一陣爆笑,說:“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可你一點也不害怕,是覺得我不敢殺你嗎?”
白沉香笑了笑,道:“不,是你殺不了我。”
那人一聲暴喝:“黃毛丫頭好大的口氣!”
白沉香怼道:“比不得閣下成日酗酒,嘴中污糟一片,倒像是将死之人髒器衰敗之象。”
這是人家哪兒疼,就踩他哪兒,專往人家痛處怼。
“牙尖嘴利!”那人仿佛有些惱羞成怒了,原本的打算被他直接抛到腦後,手腕一翻,便亮出一個巨大的錘子來,道:“丫頭看好了,這便是當年號稱天下強攻系第一器武魂的昊天錘,死在這錘下,你也不算冤!”
白沉香面色凝重,舉起左手在自己身前一擋!
“锵——!”的一聲!
那人的錘子速度何其之快,但卻被護心鱗戒指上爆發出來的光幕死死架住!
那人從未想過還能遇到這種情況,變換姿勢就要再來一次,道:“丫頭果真有些本事,這魂導器不錯!”
但他沒能把第二錘揮出來,就敏銳的感知到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股十分強大的能量,且能量的目标就是他,他不得不先收了攻勢,往後退出200米遠。
而他方才站定,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就突然冒起來一片地刺。林中月色幽靜,那地刺微微泛着寒光,卻原來是冰塊!
“沉姐!”
白沉香心裏松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賭贏了,當即狠狠擁抱住突然冒出來的寧采采。
【寧采采】
自上次一別,如今也過了快一年了,采采好像張開了一些,眉目帶上了一些攻擊性。
但對着白沉香,還是嘴一咧就笑得像個傻子。
白沉香抱着寧采采,道:“你又救了我一命。”
寧采采爽朗一笑,道:“我給你戒指,便就是做這個用的,只是你為什麽會獨自面對他?”
白沉香松開寧采采,對着審視的唐昊,道:“原來是昊天鬥羅,我竟認了許久,真是失禮。”
“只是我區區一介小醫女,何德何能竟可勞動昊天鬥羅對我動手呢?”
唐昊無法辨別寧采采是個什麽路數,他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突然出現的,但既然有外人在,且這人又會瞬移,那他今天就不好動手了。
唐昊收了錘子,淡漠道:“年紀不大,見識不小,也難怪可以讓四眼貓鷹啞口無言。”
白沉香做恍然狀:“昊天鬥羅這是給弗蘭德院長出氣來了?”
唐昊啐了一聲,道:“他也配我出手?自然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白沉香微微沉思,突然笑道:“那便是,唐三了。”
寧采采:???打什麽啞迷呢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