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需要人陪

需要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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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已經是顏川溪接到這通電話以後說過的第七個嗯。

對方不滿:“顏川溪你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到場,就當為我接風。”

“在哪裏?”那邊報了一個地址。“左、岸。”嘴邊慢慢輾轉過這兩個字:“好,我知道了。”

侍者為顏川溪推開包廂的門,賀向陽放開身邊的女人朝門口的人說了句:“就知道你一聽到跟她有關的名字,一定會趕過來。”說着朝一個角落打了個響指,身穿T恤牛仔褲,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便走了出來,徑直來到顏川溪面前。

“向陽,你皮癢了。”顏川溪對面前的人看都沒看一眼,一邊活動手指一邊走向緩慢移向沙發一側的人。

賀向陽擺擺手:“我就是開個玩笑。不過這麽多年了,你居然還沒把人騙到手,所以我今天替你找了一個水嫩的,我知道你就喜歡這樣的。”轉頭對那個女孩子使了個眼色:“依依。”

顏川溪心裏罵了句髒話,回過頭看了一眼叫依依的女孩子,身高體型、頭發樣貌、穿着品味實在是跟顧依岸很像,只是像歸像,終究不是她。

不過念在好友這麽“費心”,他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她在自己身邊落座。

不過很快他就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了,依依這名字可真不是白叫的,沒說幾句話整個人就已經貼上來,就差躺在他懷裏了。顏川溪眼睛眯了眯,不動聲色地向旁邊側了側身躲開她軟綿綿的身體。

“向陽,這兩年在墨爾本怎麽樣?”顏川溪晃着杯中的紅酒,看向此刻不知人間幾何的人。

賀向陽大手還停留在懷中女子的盈盈一握間,眼中卻早已恢複一向的清明:“就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他讓我去墨爾本,往好聽了說叫做拓展澳洲市場,說白了就是流放。倒是你,顏叔去世之後一直都是你在打理黎川,這會已經風生水起了吧。”

顏川溪抿了一口紅酒,不急不緩道:“最近新增業務的申請遇到一點問題。”

賀向陽仔細觀察了一會顏川溪的臉色,确認沒什麽不妥才又開口:“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說,就算我幫不上忙也還有我爸。”

顏川溪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唇,眼角餘光瞥到水蛇一樣正要纏上來的手臂,收斂了笑意沉聲:“再亂動,就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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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順勢拿起旁邊的筷子,委委屈屈地低下頭夾了一口菜慢吞吞地咽了下去。

賀向陽見他依舊這幅大情種的樣子就一肚子氣,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場,一分面子都不想給他留:“顧依岸到底算什麽值得讓你這麽守身如玉的,啊?你整天一副沒她就活不下去的慫樣兒,她看在眼裏還指不定怎麽嘲笑你呢。我看她也就是矯情,什麽女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飯還怕她不死心塌地地跟你一輩子?”

“啪!”

高腳杯應聲而碎。“說夠了沒有,說夠了的話我先走了。”顏川溪起身,直接從依依腿上跨了過去走向門口。

賀向陽卻像是早就習慣他的所作所為,眼皮都沒擡一下,等到包廂的門徹底關上,才罵了句粗話将手中的杯子朝雪白的牆面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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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最近推出了一個活動,有學做拉花意願的情侶或者同性同伴可以每周五至周日下午為彼此親手做一杯Latte,屆時咖啡免費供應。

顧依岸此時正全心全意地親自示範拉花的做法,拉花的圖案将是一朵郁金香。

“我們現在将拉花杯中的牛奶傾入你面前的咖啡裏,速度穩一點。好,你看到杯子裏的液體呈濃稠狀,這個時候開始拉花,首先從杯子靠近你的一邊開始,挑出一個圓環,手腕左右晃動,注意盡量使手腕的動作穩定且水平,逐漸減小晃動幅度,再挑三個圓環出來,最後由近及遠在中心拉出一條線……”

程嘉跟幾個小姑娘面面相觑,店長這是要準備裁人所以才把所有的工作都包圓了?

顧依岸停了手上的動作,看向苦大仇深的衆人:“我不會無緣無故辭退員工,不過上班時間閑聊……”

幾人立即像同性磁鐵相遇一樣的彈開。

顧依岸無奈地笑笑,她不就是想讓自己盡量忙一點,這樣就可以少些胡思亂想,心裏面也就不會那麽悶悶地疼。

“好了,今天的講解就到這裏。明天我們學做雕花。大家回去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明天要雕出什麽花樣,預祝各位周末愉快。”

這句話剛一說出口顧依岸就瞥到了咖啡店外面颀長的身影,他逆光站在那裏,看不分明臉上的表情,但他身上的蕭索氣息她卻察覺到了。

“既然來了,怎麽不進來?”顧依岸有種錯覺,今天的顏川溪仿佛有哪裏不同,以前他的眼底是幹淨的,可是現在她雖然直直望進他的眼睛裏卻不懂那些看不清的情緒到底是什麽。

顏川溪安靜地看了她幾秒,然後伸出雙臂,将她輕輕擁入懷中。

“你怎麽了?”顧依岸直覺她不該拒絕這個擁抱,只是帶着誘哄般的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你讓我抱一會,就一會。”低沉的嗓音帶着壓抑的痛苦從頭頂傳入顧依岸的耳朵。

他想她了,還有,他現在真的很需要她。

此刻正是下班高峰期,原地所在的十字路口、交通燈紅綠閃爍間,不斷有好奇的人放慢腳步甚至從車裏探出頭細細打量這對擁抱的男女。

也許是接吻的場面上演的的次數太多,像這樣既不過于親密又不顯得生疏的動作莫名讓人覺得美好,尤其當男女主人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對于其他人的眼光毫不自知的時候。

屬于盛夏逼仄的炎熱仍未消退,夕陽未落,将兩人的身影拉的分外缱绻細長。

顏川溪想,如果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

“店長,上班時間談戀愛算不算曠工啊?”程嘉站在門口,兩手比成圓圈放在眼眶周圍作遙望狀。

顧依岸現在簡直哭笑不得,輕輕推了推顏川溪:“顏川。”

顏川溪安靜地慢慢松開她,望着被自己身形遮住光線、表情更顯細膩柔和的人,輕聲開口:“你去忙吧,我回公司。”

此刻,他的難過、疲憊、眷戀、不舍全都挂在臉上。

顧依岸不免擔憂地看着他:“你真的沒事麽,要不要回家休息,或者進去坐一坐,我做一杯Latte給你。”突然想到了什麽,顧依岸挫敗地扶了扶額:“我忘了,你不喝咖啡的。”說完有些歉疚地吐了吐舌頭。

顏川溪被她俏皮可愛的動作倏地逗笑了,他擡手看了一下腕表,柔聲道:“也好。”雖然他本是來看她一眼就走。

顧依岸覺得顏川溪這個人,真的有很多面。起初見到他的時候,覺得他應該是心思單純正直向上的陽光少年,後來又覺得他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再到後來用已有的詞語不足以形容他的一分一毫,因為他有時候稚氣脫俗幹淨純粹,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跟你耍賴鬥嘴,有時候又顯現出屬于二十七歲正常男人的成熟冷靜,仿佛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而現在,他明明心事重重,卻安然地坐在你對面,你想問什麽卻終究要選擇一種更為委婉迂回的方式。

顧依岸啜了一口咖啡,手指輕撫杯身:“最近公司工作很忙嗎?”

“還好。”

“哦。”她真真不是善于主動找話題的人:“你媽媽……阿姨最近不在國內?”

“她去了北歐避暑,月底應該會回來。”

顧依岸望着窗戶上模糊的人影,心裏暗自嘆了口氣,她到底還是不适合這種聊天方式:“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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