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塵埃落定（二）
塵埃落定（二）
【第三十七章】
今天天氣有些燥熱，雖然已是十月下旬。
顧依岸擡眸，看到他額角的細汗，忍不住伸出手幫他拭去，察覺他欲言又止的表情，問道：“還有話要對我講？”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突然扣住她纖細的手腕，語氣有些忐忑。
兩人面前是冰冷的墓碑。
顏川溪彎下|身将花輕輕放在顏成峰的墓碑前，退回原地牽起了顧依岸的手，握緊，啞聲道：“爸，我跟依岸來看您了。”
聽出他嗓音裏的澀意，不禁回握得更緊，顧依岸微一欠身，生澀卻鄭重地吐出一個字：“爸。”
“我跟依岸，”顏川溪這時偏頭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打算年底之前結婚。”
依岸聽得一愣，立馬擡頭看他。他的臉上卻沒有多少表情。
在逝去的長輩面前卻不敢也不忍質疑或否認，只得附和地點了一下頭。
顏川溪心底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不顯分毫，話裏依舊透着一股難掩的傷懷，“您以前總告訴我男人該以事業為重，愛情跟婚姻只不過是附屬，我雖不同意您的見解，卻感謝尊重您對媽跟我還有這個家付出的一切。”
“尤其，您并沒有強迫我接受所謂的政治婚姻，就連指腹為婚之後也沒有讓我非娶不可。好在，您挑選的兒媳我很中意，而且不僅僅是中意而已。我想告訴您，在某一點上我是不輸您的，至少我一天都沒有放棄過我該承擔的責任，也沒有放棄過我心中所愛。世上不僅僅只有事業跟夢想能夠磨砺人，為愛等待也能讓一個人變得更強。”
顧依岸側頭，望着他稍顯冷峻的眉眼，眼底的堅毅跟柔情看得分明，心底泛起的感動讓她的手都止不住開始顫抖。
顏川溪安撫性地摩挲着她的手背，再深深看了她一眼，才将最後那句承諾說出口。
“爸，請您放心，我們結婚後一定會彼此信任，相互照顧，一直走到生命終結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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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岸動容，用力地點頭，“爸，我們會過得很好。”
這麽多年的他的等待，她一定會用畢生的愛跟日日夜夜的陪伴來補償。
“你會怪我嗎？”坐回車上，顏川溪不免擔憂地問。
依岸搖頭，主動覆上他的手背，“不怪你，我想明年結婚只是為了滿足年少時的一個夢想，在春暖花開的季節為我愛的人穿上婚紗，然後看着他西裝革履地緩步向我走來，我覺得那樣應該寓意好、畫面又可以很美。但是我想，那些都沒那麽重要。”她這時整個人傾向他，俏臉如晚霞暈染，嘴唇緩緩貼上他的，一字一頓地說：“重要的是，我要結婚的對象，是你。”
這還是她清醒的狀況下第一次主動吻他，顏川溪半晌才找回斷線的理智，閉上眼，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後來發生的一切，顧依岸現在回想起來，仍猶在夢中。
那天去永安公墓後，顏川溪直接将她載回顧家，帶上身份證、戶口本，又一路疾馳到了民政局。
填申請表、簽字、驗血……
一項項流程下來，兩個鮮活的小本本已經在兩人手上了。
一走出民政局，顧依岸就覺得有哪裏不對……
看着身邊的人，後知後覺地發現……難道某些人平時戶口本都是随身帶的？
顏川溪面不改色地坦然回視，那眼神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已經是我的人，現在就算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
幾天後，兩家長輩敲定了婚期。
裴詠怡主動攬下籌備婚禮的事，忙得樂不可支，反而是即将結婚的兩人悠閑地到處散心。
半個月後，兩人一回邊定市，顏川溪便把人帶到了很早看好的房子裏。
房子面積不算大，跟顧依岸家那套房子倒是有點像，共兩層，裝潢不會奢侈，總體感覺起來很溫馨，很像家。
主卧跟客卧風格類似，一樣King-size的大床，一樣的落地窗，一樣的暖色調窗簾。
最讓顧依岸意外的是那間嬰兒房，整個房間的牆身都貼着鵝黃色的壁紙，壁紙上零星地畫着各種小動物，可愛又不失溫馨。乳白色的嬰兒床周圍鋪着白色的羊毛地毯，床邊的米奇頭梳妝鏡，地上的各種毛絨公仔，顧依岸看得感動，扯着顏川溪的袖子，眼眸波光流轉，“顏川，我好想住這裏啊……”
顏川溪額角抽搐了下，那他要跟誰睡？
牽過她的手，柔聲道：“還有一個地方，你會更喜歡。”
推開浴室門，房頂的滿天星光纖燈籠罩在心型浴缸之上，就像真正的夜空一樣。
“好漂亮。”顧依岸忍不住感嘆。
顏川溪笑得意味深長，“以後會覺得更漂亮。”
“……”為什麽現在聽他講任何話都會忍不住向某個方向聯想？
婚禮舉行之前，下了一周的雨。天氣卻在婚禮那天難得地放晴。
經過伴娘團的重重阻撓，風流倜傥的人也不免被折騰地有些狠，當他終于見到一身白紗坐在床沿安靜等他的新娘，他仿佛覺得他将近二十八年的人生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她為他穿上一襲白紗，為他等待，為他轉頭對他溫柔地笑。
此時此刻，顧依岸眼中的他，那麽英俊不凡，明明昨天還見過，今天看起來，從額頭到下巴都似乎帥得過分，好像為他披上披風，他就會飛走一樣。
兩人默默對視了好一會，還是顏川溪突然邁開步子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打橫抱起，嗓音充滿難言的誘惑，“請問顏太太，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婚宴上，顏川溪帶着顧依岸穿梭在賓客之間，時不時側頭問她累不累。
高跟鞋很累腳，顧依岸還是搖頭說還好，不累。
顏川溪卻心疼她，默默替她擋下所有敬過來的酒，喝到最後腳步都有些不穩，顧依岸立馬緊緊握着他的手，也不顧矜持地對還要敬酒的人笑道：“你們別灌他酒了，晚上怎麽辦呀？”
原本想趁着婚宴熱鬧好好沒大沒小一回的衆人聽了這話，誰還好意思“居心不良”地敬酒，都笑呵呵地坐回去，還不忘調侃一句“春宵一夜值千金啊”。
靳兆其是顏川溪請來的，顧依岸遠遠就看到他跟一個女孩子坐在一起，感情很好的樣子。
敬酒到那桌的時候才發現靳兆其跟那女孩子的手是牽在一起的。
顧依岸仔細打量了一下年輕的女孩子，很不錯嘛，她用眼神告訴靳兆其。
靳兆其也不謙虛，直接甩給她一個“那是，也不看是誰女朋友”的眼神。
顧依岸跟随顏川溪到別處敬酒後，女孩子問：“哥，你是不是喜歡她啊？”
“多事。”靳兆其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她嘴裏。
他倒也不是喜歡顧依岸，就是覺得……顏川溪把人娶到手，他心裏挺不爽，畢竟證券公司跟銀行有時候會是競争對手。
對，一定是這樣。
婚禮一結束，兩個人去了新家。
顧依岸将顏川溪扶到床上躺好，卻被他帶倒，而下一秒，他火熱的身軀已經覆了上來，顧依岸這會再看，他眼底一派清明，哪裏還有醉意，“你……”她才剛剛吐出一個字，就被他的吻打斷。
“原來依岸這麽期待今晚發生的事。”一吻結束，頭埋在她頸側的人一本正經道。
她哪有？她剛剛根本就是逼不得已才找那樣的借口，顧依岸聲如蚊吶，“我才沒有很期待。”
“哦？”顏川溪這時擡頭，雙臂撐在她肩膀兩側，目光灼灼，“那就是……有一點期待？”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要不要……洗澡？”顏川溪将奔到嘴邊的兩個字吞了回去。
依岸點頭，欲推他下來。
“我幫你。”
她可以說不嗎？
浴室裏。
顏川溪極緩慢地幫她脫了禮服，從容地想要除去她身上的剩餘衣物，卻被她按住，“顏川，我、我自己洗就好，你先出去好不好？”
那他特意裝這麽大一浴缸不就沒有意義了？顏川溪不肯，湊到她耳邊哄她，“沒關系，我不看你。”
一開始，他确實是閉着眼，但是到後來……一言難盡。
兩個小時後，顧依岸渾身酸軟無力地跌回床上，還是床上軟，腦袋一沾枕頭，很快便睡着了。
顏川溪躺在她身邊靜靜注視着她安靜的睡顏，将她整個人圈在懷裏，顧依岸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順勢往他身上貼得更緊，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繼續好夢。
夢裏又回到今天兩個人念完結婚誓詞的那一刻。
他附到她耳邊說：“除了我，你不可有別的神。”
她笑着擡頭，“《聖經》裏的？”
“以前是，現在是我的專屬。你也是我的專屬。”
沒有誰能把你搶離我身旁，沒有誰能取代你在我心上。
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專屬天使。
（正文完）
嗯，你沒看錯，正文完。
感謝大家的陪伴，第一篇文，有很多不足，謝謝這段日子留下或者沒留下足跡的堅持看完文的讀者朋友！鞠個躬先……
這篇文之所以耗時這麽長而且字數還不多就是因為我經常推翻大綱重整旗鼓，因為實在是沒經驗，劇情時快時慢，水平也不穩定，所以各位看到這裏的朋友，真的很感謝。
然後番外會陸續更，不過可能中間需休整，我不想随随便便就把第一個坑填完，番外也許會很啰嗦……
好了，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祝我的讀者都能在塵世中獲得幸福。】——顧慕白，2013/9/23 14：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