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十一章
“可是齊齊，你不屬于那兒。”沈安南淡淡的說，睫毛閃了一閃。
沈齊生活在沈家，心裏自然清楚他屬于哪兒，但是，他更像他的媽媽，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
小家夥把手搭在安雅手上，看着沈安南的背眨眨眼說：“小叔，我媽嫁給爸爸前前後後吃了很多苦頭。”
“我知道。”沈安南看了眼後視鏡裏一臉嚴肅的小男孩兒。
“小叔，我想和媽媽一樣。”沈齊終于說出他最想說的話。
他年紀雖然小，但是懂得不少，看到的也不少，他媽媽嫁到沈家後，苦頭也沒少吃。
沈安南沒在說什麽，他明白這孩子是想用自己的行動表示對自己媽媽的支持，畢竟他是沈家的第一個孩子，所有人都寵他。
沈安南帶着沈齊和安雅去了上次的魚骨湯館。
安雅因為昨晚剛罵過梁秋楓，此時站在夏涼家的餐館前，有些走不動路。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照在魚骨湯館“碎”字牌匾上，似乎，碎上加碎。
沈安南站在安雅的身側，低聲問：“怎麽不進去？”
安雅被他富有磁性的聲音激的打了個哆嗦，接着沒有說話的抱着沈齊走了進去。一身運動裝的沈安南跟在她的身後。
“碎”的格局似乎變了，裏面的卧室被通開了，之前夏涼設計的主題是“念古”，一切以古風為主，餐桌與餐桌之間隔着的屏風上頭畫着一把絹扇在手低頭淺笑神色不一的妙齡女子，餐具原是瓷盤上頭畫着油墨游魚，盛上湯栩栩如生，而上次來的時候盤子已經換了。
裏間她之前特地留了個自己住得卧室，安雅她們只遠遠的看過一次，但就是那一眼，便忘不了了，假山、流水、松木、昙花……
可現在入眼的卻是普通的白瓷磚地面，棕褐色的方桌，和幾把方椅。
穿着圍裙的服務生迎了上來：“您好，請問幾人用餐？”
“三人。”沈安南眉頭輕蹙。
服務生看到沈安南後，臉上的笑意明顯加深，安雅越過她走到最常坐的桌子處，一臉失落的坐下。
沈安南坐到她的身側，沈齊……噘着嘴坐到了他們的對面。
“鲫魚湯。”沈安南食指點着新菜單上頭那條P的有些過度的魚上。
“好。”
“還要別的麽？”
“謝謝可以了。”沈安南将菜單遞還給她。
廚房傳來一陣陣流水聲，安雅安靜的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不知過了多久，魚湯被端上來了。
這次的餐具通通換成了統一的白盤白碗小白勺。
安雅一言不發的那是勺子盛了一碗湯，又确認裏面一根魚刺都沒有後遞到了沈齊面前。
沈齊開心的接過湯，拿起小勺子一邊吹一邊喝。
“小雅阿姨，你怎麽不高興？”
“啊？”低頭專心喝湯的安雅愣了一下，許是連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的狀态恹恹的。
“可能是剛剛和人吵架耗能太多。”安雅淡淡的說。
她的眼皮耷拉着，一副說不出的倦。
沈齊看到了安雅吵架的樣子，不禁想到，小雅阿姨是為了自己，他默默的在心裏立下了誓言，要長成強大的人，他要保護媽媽和小雅阿姨。
沈安南直到吃完飯結了賬，在服務員送他們出門的時候才說了上菜後到吃完飯的第一句話。
“以前的店主呢？”
服務員見沈安南主動問自己話，笑了笑才說：“聽說是回家養老了。”
沈安南點了點頭，示意感謝。
三個人，安雅抱着沈齊，沈安南走在前面，小巷子的路在這個季節走起來總是從充滿着溫暖的氣息。
走着走着走過了沈安南的車，安雅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忙叫住他問：“學長，不走嗎？”
沈安南停住：“陪我再走一會兒。”
抱着沈齊的安雅察覺到沈安南的情緒似乎有些低沉，可她卻猜不到是因為什麽。
三毛曾說：“沉默是女人最大的優點。”
安雅決定，安靜的陪他走。
走過一條巷子，又到了另一條巷子，破碎的光影落到沙石地上，安雅的鞋子将他們一份份的拆開來。
安雅跟在沈安南的身後，腦袋胡思亂想着：“魚湯的味道變了，“碎”的主人變了，她以後再想夏涼的時候不知道去哪兒了。”
“回去吧。”終于沈安南停住，轉身看着安雅的眼睛說。
安雅點了點頭，趴在她肩頭上的沈齊已經被柔暖的日光催的睡着了。
沈安南看着小小的他，低聲道：“給我吧。”
“我抱一會兒吧，我怕一動他會醒。”
沈安南看着迎着光的安雅，微笑着點了點頭。
他，逆着光。
她，迎着光。
一暗一明，兩人之間仿若有一條馨香的開滿玫瑰的小路。
……
沈齊被提早送回去了，回去後，安雅不争氣的紅了眼。
她把包挂到門口的挂衣架上，一手扶着鞋櫃，一手将鞋子脫掉，放到地上，又從鞋櫃裏拿出粉色的拖鞋。
一路上她都像是游魂一般，不笑不怒，偏頭看着窗外。
終于，在安雅即将要無聲無息的走回房的時候，沈安南叫住了她。
安雅回頭，她看到他的臉上已經沒有愁容。
看着看着安雅突然笑了：“學長怎麽了？”
“我們，以後不去“碎”了吧，好喝的魚湯館可以再找一家。”沈安南淡淡的說。
安雅點點頭，就在她要轉身的時候，沈安南再一次叫住了她。
“安雅，我們來聊聊吧。”沈安南的聲音仍舊淡淡的。
安雅又一次點點頭。
跟在他的身後走去沙發，客廳的窗戶很大很亮，陽光透進來照的屋裏又暖又明亮。
沈安南先坐到了沙發上，整個人倚到沙發上，一副說不出的慵懶，安雅也想向他一樣慵慵懶懶的倚上一倚。
她安穩的坐到沙發上後，沈安南突然說：“安雅，來這邊坐吧。”
安雅猛的将頭擡起，接着紅着臉不住的搖。
沈安南勾起嘴角：“怕我？”
“不是不是。”安雅連忙解釋。
她只是不想速度那麽快而已，可這話不能對沈安南說。
沈安南見安雅不願意過來也沒有再為難她。
他打了個哈欠，接着迅速進入主題：“安雅，我們以後在家做飯吧？”
安雅又是一驚：“為為為什麽？”
這次，沈安南沒有在打哈欠，一雙眼亮的發光：“外面的菜不幹淨。”
安雅忍住了提醒他，他已經吃外面菜吃了至少四年的事實，轉而去問他：“我們都不會煮飯怎麽辦？”
“去微博上找美食博主，一學就會了。”沈安南淡淡的笑。
安雅垂下眼眸：“讓我考慮考慮。”
他知道安雅是個有原則的人，所以他也沒想就這麽輕易的勸下她。
“好，安雅今天謝謝你了。”沈安南又道。
安雅原本想着按照客套的模式回答：“沒關系，應該的。”
可是，她又想到，這不是別人啊，這可是她的學長大人。
安雅理了理衣領，正色道：“學長，我就是看不過熊孩子欺負人，熊家長一副沒證據你能拿我怎麽樣的姿态。”
沈安南被她嚴肅認真的态度給逗樂了，安雅接着又說了一句：“沈齊不該去那個幼兒園的，可是，我們應該尊重他的想法。”
聽到她的話，沈安南眯着眼點了點頭。
他想抽煙了。
“安雅。”
“嗯？”
沈安南原本是想問她介不介意他在客廳抽煙，但是當他看到她發着光一臉期待的時候，他不想抽了。
“安雅，明天怎麽安排？”
安雅手指插在一起，雖說和沈安南住在一起已經有些日子了，可她看到他這個緊張的小情緒總是消不盡的，剛剛喝魚湯的時候心裏想着別的事兒又加上有沈齊在所以還好，但是現在整個房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心髒砰砰的跳，呼吸聲越來越不均勻，越來越急促。
“學長。”安雅突然擡頭，沈安南被她吓得一愣。
“啊？”沈安南張了張嘴。
“我明天什麽事都沒有。”安雅下定決心的說，和孟千年的約可以放一放，哪怕下一次見面她會掐死她，可是，哪有人會随随便便問別人的行程啊，肯定是要約啊，安雅決心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沈安南換了個姿勢坐，安雅從前沒發現沈安南這麽懶，能坐着從不站着，能躺着也不會坐着。
不過安雅認為，懶這個字是形容沈安南可愛的，就和熊貓寶寶一樣的。
“明天家庭聚會和去海邊你選哪個？”
“家庭聚會！”安雅幾乎想都沒想，四個字脫口而出。
說完她就懵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手連連的上下擺動，嘴裏不住的說：“學長，不是的不是的，我想說去海邊。”
沈安南看着她眯起了眼，聲音富有磁性且健康：“好。”
安雅意識到自己激動的有些失态，忙坐到沙發上，偏着頭，握着馬尾辮整理着，她恨自己沒披着頭，不然就可以用頭發把臉擋住。
不用想，她知道自己臉肯定紅了。
沈安南微笑着看着安雅紅透的小耳朵，陽光把上面的絨毛照的一清二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