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八章
安父一愣，筷子停在了半空中，安母白了安雅一眼：“吃你的飯。”
“媽，咱吃完飯你再審訊呗？”安雅縮了縮脖子，賤兮兮的說。
“哪有審訊啊，你這孩子。”安母夾了一塊排骨，不再針對性的問沈安南問題。
“吃完了，誰最後吃完誰刷碗。”安父碗筷一放，大手一揮，笑道。
“行。”
“行。”
“叔，今天我來刷碗吧。”沈安南詢問道。
“你是客人，怎麽行。”安母淡淡開口。
“不是客人啊，今天我倆刷碗。”安雅莫名覺得，學長和自己的父母之間有種奇怪的情緒存在。
安父沒理他們：“我去找老王打麻将了啊，不管你們仨兒了。”
“嗯。”安母淡淡道。
安母吃飯的時候，眼神凝重，似乎在思考着什麽問題。
終于，安母放下碗筷，深色嚴肅：“安雅，吃完了回屋，我和安南有些話要講。”
“哦。”安母嚴肅起來，安雅不敢造次，乖乖的放下碗筷，拎着箱子回自己房間去了。
安雅一走，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沈安南坐的筆直，雙手放在腿上，額角滲出點點汗珠兒。
反觀安母，沉着冷靜的看着沈安南，唇角微微揚起，似是溫和柔靜的長輩，然而，眼中犀利的目光暴露了她本人的性格。
“沈安南，沈氏集團大公子。”安母微笑道。
沈安南的心跳慢了一拍，聲音也微微有些抖：“阿姨，您知道？”
“嗯。”安母笑了笑。
“是安雅告訴您的嗎？”沈安南問道。
安母搖搖頭，說：“在網上看到過你的照片，”頓了頓：“本人比照片更帥氣些。”
沈安南微低頭尴尬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安母并想和他話家常，更沒想把他誇開心。
“安南，像你這樣家世的男孩兒，身邊很多姑娘吧？”安母問。
沈安南想了想，才開口說：“阿姨沒有。”
“沒有娃娃親？”安母這句想問的是，有沒有商業婚姻。
“阿姨，我沒有娃娃親，我家裏還有一個妹妹。”沈安南道。
“哦。”安母擺了擺桌上的筷子。
“傳承家業的重任，交給了我妹妹。”沈安南解釋。
“那你父母怎麽看安雅？”安母問。
“我母親很喜歡安雅，爺爺也很喜歡安雅，我和父親的關系不算好，所以我沒看出他的意思。”沈安南道。
安母上下打量了沈安南一會兒才說：“我女兒就是小門小戶長大的小姑娘，豪門啊，世家啊，我們家這個小姑娘也肯定吃不消，沒準兒一進門就跌了。”
沈安南明白了安母的意思，心裏的大石頭便落地了：“阿姨，我不會讓安雅受委屈。”
安母點了點頭，決定開門見山：“我們家就這一個女兒，肯定是希望她能過的好，你們的關系我也不了解，但還是希望你能好好對待我家女兒。”
“一定的，阿姨。”沈安南道。
安母點點頭，探身沖着對面兒的卧室喊：“別偷看了，出來吧。”
話音還沒落，安雅便大大方方的推開門：“媽，他是我大學的那個學長。”
提到安雅的學長，安母便笑了。
“就是你記了好幾本日記的那個學長？”
“是啊。”安雅大大方方的做到了沈安南身邊。
挽住沈安南的胳膊，鄭重的對她的母親說：“媽媽，我相信他會對我好，會一直對我好。”
安母看着安雅，看着看着眼睛紅了，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她借口自己要去廁所離開了飯桌。當時，安雅的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
“我會好好對你，”沈安南看着安雅說：“也會好好對待你的父母。”
安雅對他笑笑沒說話，卻一直偏頭向洗手間的方向看。
她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哭，但她發現自己心裏有點難受。
有些窒息的那種難過，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孩子，而現在，似乎要換一個人将她捧在手心裏了。
她不懂愛情是什麽，她只知道她向往她父母之間的那種感情。
相守相扶，相愛相親，相互陪伴。
二十幾年來，她的父母從沒有分開超過三天。
“學長，我們好好生活好不好？”安雅轉過頭，對沈安南說，她的聲音小小的，細細的，沒有任何防備。
沈安南重重的點頭：“好。”
晚上，安母和安雅睡一張床，安父和沈安南在另一個房間。
安父一如往常，看看書就睡了，沈安南睡不着，他看着外頭點點的光發呆。
而另一間房間的安母和安雅正在聊天。
“小雅，昨天我和你爸爸還說，感覺女兒剛剛十歲，沒想到今天你就把男朋友帶回來了，我看到他的一瞬間，恍惚覺得我的女兒長大了，大到可以嫁人了。”說着，安母摸了摸安雅的頭：“小雅，記得人生不只有愛情。”
“還有爸爸和媽媽。”安雅縮在媽媽的懷裏小小的聲音。
因為這句話，安母再也忍不住了，她轉過身去擦眼淚。
安雅從後面抱住她，輕輕嘆了口氣。
上大學之前，他們一家人重沒分開過，就像是一輩子都不會分開一樣。在上大學時候安雅也會盡量的早回家，多回家，但是今年确實安雅第一次一連三個月沒回來，安父安母很想她。
“小雅保護好自己。”安母聲音哽咽。
“嗯。”安雅拿鼻尖兒蹭了蹭安母的背。
“談戀愛開心麽？”安母問。
安雅回想了一下說：“開心。”
“他知道你喜歡她三四年了麽？”安母問道。
“知道，但他說他喜歡我喜歡的更久。”安雅說着又蹭了蹭安母。
安母轉過身來摸摸她的頭：“睡吧。”
一夜好眠。
特踏實的感覺。
安雅手指碰到安母的指尖兒就可以睡熟。
隔天兩個孩子就走了，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安父送兩個人到車站之後，只對沈安南說了一句：“好好對我女兒。”
安雅聽着這話，忍不住的濕了眼眶。
她覺得自己不能這麽矯情，但她真是忍不住。
硬挺着上了車之後，趴着桌子上一言不發，沈安南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一句句的逗她。
“小雅，你頭上有根呆毛。”
“你才有呆毛。”
“小雅，回去之後你就開庭了，想不想要包包？”
安雅擡起頭，一臉疑惑的看着他：“開庭和包有啥關系？”
沈安南看看窗外，眨眨眼說：“女人買包不是會開心麽？”
“沒試過。”安雅伸了個懶懶的懶腰，眼中閃過一絲憂愁。
“明天帶你去試試呀？”沈安南乘勝追擊。
“其實不是很想。”安雅道。
“那口紅呢？”沈安南詢問。
“你們女生不都很喜歡星辰、人魚姬什麽的麽？”沈安南加擊。
安雅往他身上靠了靠，擡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真滑嫩啊。”
“我和一般女生不一樣，我只喜歡吃，啊，不對，我還喜歡你。”說着安雅眯起了眼睛，一副誠懇的樣子。
“那回去帶你吃怎麽樣？”沈安南提議道。
“行。”這回安雅笑了。
“一輩子都帶你吃。”沈安南道。
“勉強答應了。”安雅道。
車上有人外放在綜藝，安雅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然後問沈安南：“你看綜藝麽？”
“不太看。”沈安如實回答。
“那你平時休息的時候幹嘛？”安雅挑眉。
“上學的時候打游戲，現在也沒時間打游戲了。”沈安南答。
安雅感嘆：“你可真累啊。”
“可不咋地。”沈安南答。
“以後姐帶你看劇。”安雅笑道。
“好的，姐。”沈安南乖乖的回答。
自從安雅出現後，沈安南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不再像之前對人生毫無興趣，也不像之前不愛笑。
現在的他又愛笑，又開心，時時刻刻覺得人生充滿希望。
“沈安南，你覺得人生的意義是什麽？”安雅突然問。
“什麽？”沈安南一愣。
“人生的意義，人活着的意義，就是說一個人為什麽要活着？”安雅解釋道。
這個問題沈安南從前一直都沒想過，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考慮過人生的問題。
人為什麽活着，很少有人考慮這個問題吧，或者說考慮了也沒有什麽作用。
“我的話，大概是從小就被規劃好了道路，我只要按部就班的照着父親的足跡走下去就行了。”沈安南回答。
“走下去會怎麽樣？”安雅追問。
“走下去會得到名利。”沈安南答。
“你喜歡名利麽？”安雅問。
“喜歡吧，不是沒人不喜歡名利麽？”沈安南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名利，不過世人似乎都在追逐名和利，不去追逐名利的人被當作是奇怪的人。
就像李白啊，一生放蕩不羁愛自由，最後也沒有多少人羨慕他的日子，還有像杜甫啊，成年累月為着世人想這想那，最後也沒見誰給他一根藤條拉拉他。背詩聽故事，又有誰真的明白他們呢？
“學長，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活着麽？”安雅問。
“為什麽？”沈安南問。
“因為我貪戀人世間的溫馨，我除了八歲的時候想要考清華北大，就沒有過什麽高尚的追求了，啊，不對，對你也算是高尚的追求，我就想啊，和你，和爸媽，一直一直在一起，慢慢的感受每一天，看着日升，看着日落，和你買菜回家給父母煮飯，到了晚上呢，一家人坐在一起，煮茶讀書看報，偶爾看一看好看的綜藝，一年裏選幾個時間出去旅行見朋友。”安雅摟着沈安南的胳膊，倚在他的身上。
沈安南雙眼放空，似乎是在想象：“這樣的日子我也想過。”
安雅：“我一直好奇人活着的意義，但一直沒有得到答案。”
“我所向往的生活我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實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