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chapter.07
在原地呆站了幾秒鐘江妍兮才回過神來，無語地左右環顧了會兒空曠的大馬路，一雙好看的眸底什麽情緒都沒有。
認清現在自己的境遇後，她不爽地拿舌尖頂了頂唇角，微彎下腰撿起被她們扔在地上的行李箱。
擡手随意地拍去行李箱上沾的灰，她冷着臉閉眼查看原文。
她倒要看看，這個根本沒有出現在書裏的情節從哪來的，明明書裏一句話他們就到學校了。
現在這個情況，她是能飛去機場還是怎麽的？還去學校？
然後江妍兮就親眼看到了書上原文的段落突然隔開，一個字一個字多了起來，憑空增加了故事情節。
“……”
——[江妍兮被江顏欣丢在了去機場的路上，空曠蕭瑟的郊區半路極少有車經過。行李箱也被扔下了車，箱子摔壞了，裏面東西灑了一地。]
看到這裏，她的眼皮輕微跳了跳，蹙着眉睜開了眼。
剛才撿起來好好的行李箱突然躺回了地上，拉鏈敞開，東西散落在地上。
“？”
她還真的活在一本作者随意瞎寫的書裏呗？講道理，這行李箱的質量得多差才一摔就壞？而且，明明箱子剛才還好好立着的……
擡手揉了揉眉心，江妍兮閉眼不再看這荒唐的場景，繼續查看原文。
——[蹲在地上一樣樣把東西撿回行李箱裏，江妍兮眼底蓄起了薄薄的眼淚。手被摔碎的玻璃劃破了口，鮮血浸了出來，在白皙的手上格外顯眼，咬着下唇，她的眼淚終于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一張臉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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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什麽玻璃？她沒帶玻璃物品啊。
好奇心作祟，江妍兮睜開眼蹲下掃了眼地上的東西，果不其然看到了碎玻璃，伸手去拿起來想看看是什麽，手背就被旁邊的碎玻璃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看着手背上的血痕她愣住了，後知後覺地才感覺到了疼痛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秒鐘就受傷了，她甚至沒有看清楚是怎麽被劃那麽大一口子的。
就……真的很離譜。
風“呼呼”地吹過，細沙飛揚，江妍兮的發絲被風吹得胡亂打在臉上，眼裏還迷了沙，下意識閉上了眼。
不用想都知道現在她有多凄涼，忍住想冷笑的沖動，江妍兮擡起另一只手把頭發扒開順到耳後，順道揉了揉眼，眨巴眨巴眼睛。
眼睛恢複清明，她想繼續查看原文，卻發現怎麽也翻不到下一頁，最後的文字停在了手受傷、風吹過、女主淚流滿面的場景。
站起身江妍兮雙手叉腰，最後還是無語地微低頭冷笑出了聲。
從包裏拿出發圈，她的手指繞動，動作很快地把随風飄散的頭發紮起，只剩幾縷碎發雜亂地飄着。
這是設定、這是設定，江妍兮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
OK，fine。保持心平氣和，誰生氣誰認真誰就輸了，不就是狗血虐文作者每一個文字都在努力讓女主變慘嗎。
自己選擇點開來看的書，不管情節再怎麽變，哭着也要演完。
平複好心情，江妍兮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郊區的破信號時好時壞，看着屏幕上不斷轉圈的“訂單提交中”，她的暴脾氣又有要燃起來的預兆。
索性不管什麽時候才提交成功，她把手機扔回包裏，蹲下身撿自己的東西。衣服上都沾灰了，回去還得重新洗一遍。
她決定了，回去就把江顏欣衣服全部從櫃子裏拿出來扔地上。
一通氣把東西扔回行李箱裏，她彎腰倒騰着壞了的行李箱。拉鏈壞了，修不好，關不上。
江妍兮的臉越來越冷，很好，現在居然是她來這本書以後覺得最虐、最讓人火大的時候。
注意到遠處駛來一輛黑色的車，她也沒多想，繼續手裏的動作，把行李箱攤開抽出了兩條皮帶。
車在她旁邊停下了，江妍兮頓了會兒才想到些什麽起身，手裏拿着皮帶走了過去，禮貌地敲了敲車窗，“師傅好，沒想到你那麽快……”
偏過頭無意中看到了後座的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後座的人懶懶地靠在椅背上，一雙眼半掀着淡淡地看向她。
“……”還以為是剛才打的車，這下誤會大了。
“抱歉打擾了，你們慢走，開車注意安全。”她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尴尬而不失禮貌。
說完她就麻利地轉身了，還沒邁開步子就被喊住了。
“上車。”蕭亦珩的聲音冷冽，在空曠蕭瑟的大馬路上散開。
上還是不上，這是一個問題。
拿不準這是不是劇情需要，畢竟她翻不動原書看不到後文。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發，她猶豫了會兒，最後還是轉身朝他們點頭，指了指不遠處道：“我去拿行李箱。”
兩手拉直手裏的皮帶，她把“啪”的一聲把行李箱合上，然後用兩根皮帶牢牢地把它纏住了。
單手拎起箱子大步朝他們走來。
遠處的山朦胧只有大致的輪廓，染着深沉的墨綠色，天空萬裏無雲，是淺淡的藍色。
她的馬尾随着動作微微晃動着，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一張小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雙眸淡然地平視着前方。
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裏，她又踟蹰了。坐哪？思考了半秒鐘她還是果斷地走到了前面的副駕駛座，正打算拉開車門坐進去。
“坐後面。”後座的人再次出聲。
江妍兮的手停在半空，和司機對上眼，他臉上的笑和善，然後擡手把前車門鎖上了。
“……”于是她只能認命地繞到另一邊拉開後座車門坐進去。
扣好安全帶，她這才開口問道：“為什麽不讓我坐前面？”
蕭亦珩擡眼，視線落在後視鏡上。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她腦海裏出現了之前的一段情節。
——[ 那是江妍兮第一次和蕭亦珩坐同一輛車，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前面，時不時透過後視鏡看幾眼他。蕭亦珩眉宇間帶上了些不耐煩，叫司機停車把她扔路邊了。]
就……看幾眼而已，江妍兮自知理虧，假裝不經意地收回視線，抿直唇不再說話了。
車裏很安靜，江妍兮側過頭看向窗外思考着男主為什麽會好心讓她上車，不過又想到之前他一系列嚴重不符合原文的行為，好像倒也能理解？
總覺得他有些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很複雜，帶着她看不懂的情緒，但能肯定的是，那絕對不是愛意。
正胡思亂想着，旁邊的人随手扔了個東西在她懷裏，江妍兮低頭就看到了一疊創可貼。
她有些意外地擡頭看了眼旁邊的人，他阖眼靠着小憩，帥氣的臉上神色慵懶散漫。
“怎麽，”他的喉結微動，嗓音喑啞，掀起眼皮淡漠地看向她，“等我幫你貼？”
這就大可不必了。
江妍兮垂眸熟練地撕開創可貼，随意地貼在手背上，傷口有點長，并排着貼了三個才擋住。
“謝謝。”她看着自己的手背沉聲說道。
蕭亦珩閉上眼，淡淡地“嗯”了聲。
繼續看向窗外，風景快速地往後退着，像幻燈片一幀幀在眼前閃現而過。車平穩地行駛着，江妍兮不自覺地就放下了緊繃着的精神，眼皮有些重，不知不覺地靠着窗睡着了。
車穿過隧道，燈忽明忽暗地映在她的側臉上，冷白色的皮膚帶着恹恹的病氣。
側過頭來看着她，蕭亦珩漆黑的眸底微沉。她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看到她額上沾上的灰，他頓了會兒還是抽了張濕紙巾湊了過去，想輕輕地幫她擦幹淨。
才剛剛觸到她的額，江妍兮就睜開眼了，杏仁眼裏滿是警惕，看清眼前的人眸底的警惕變成了驚慌和疑惑。
兩個人離得很近對視着。她鼻尖滿是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雜着些薄荷味，意外的好聞。
腦子這才慢慢從混沌的睡意裏清醒過來，她垂下眼簾，想往旁邊挪一挪遠離這個讓人窒息的危險距離。
下一秒一只手撐在她旁邊的車門上，蕭亦珩把她圈了起來。
江妍兮腦中的警報聲“wawu–wawu–”地大聲響了起來。不自在地往後面靠了靠，她縮着身子擡眼看他，聲音微微顫抖，“你…你要幹嘛？”
視線落在她因為緊張而更凸顯的鎖骨上，精致好看。蕭亦珩嘴角微揚，臉上的笑帶了些痞意。
“怕我？”他的聲音纏绻，硬是把簡單的兩個字咬得暧昧。
男主人格分裂了吧！是吧！？江妍兮微蹙着眉，頓時覺得沒什麽好怕的了，伸手想推開他。
然後，絲毫沒有推動他。尴尬地看着自己撐在他胸前的手，她默默收了回來。
到底發生什麽了？一覺起來換劇本了？從狗血虐文變成不可說霸道總裁文了？誰能來救救可憐弱小無助的她。
“別動。”他收起了臉上的笑，神色恢複淡漠，聲音裏帶着認真。被他唬住，江妍兮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屏住了。
蕭亦珩擡手繼續幫她擦着額上的灰，視線淡淡地落在她臉上，“閉眼。”他說。
聽話地閉上眼，她長而翹的睫毛因為緊張微微動着，然後在一片漆黑裏感覺到了眼皮上的冰涼。
她剛才手上沾灰蹭到了額上，還揉了揉眼。
檢查都擦幹淨後蕭亦珩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語氣随意淡然，“你臉上有灰。”
終于“重獲新生”的江妍兮只覺得臉上很熱，整個車裏的空氣都很燥熱，摁開車窗吹風，看向窗外，她腦裏只有一個念頭——
蕭亦珩腦子裏一定有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