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惡心!”
“惡心!”
冬季雨多,人少一直持續到了下班,顏川收拾好落下來的枯葉,就拿着保溫杯去何果上班的地方。
傍晚時分,孩童歡樂笑語聲圍繞着整個城市,紅燈前停滿了車輛,斑馬線離顏川還有三米遠時,禁止行走的燈就開始一閃一閃。
顏川只好靠着杆上等下一次,破舊的下水道總是會跑出老鼠,車輛靜止時,老鼠誤以為現在的街道空無一人,從家中跑出,紅燈來了,一切回複正常,在垃圾堆翻找食物的老鼠驚慌失措,到處亂竄。
飛馳的車輛把它壓扁,顏川的位置正對着“車禍現場”,她親眼目睹了老鼠生前最後的時光,忙忙碌碌了一生,最終帶着饑餓入地獄。
讓她想到了遭到天譴的他們一家,掉入海裏的那一刻會感到恐懼嗎?會為當初說過的話感到後悔嗎?畢竟一語成谶了。
顏川走完這條短小的斑馬線,又想到:他們應該是不會後悔的,如果有早就說出來了。她被自己邪惡的想法逗笑了,表情生動地說給自己聽:“多對啊,不滿早就說出來了,他們為什麽不說呢?那肯定就是很滿意。”
何果把大門上好鎖,覺得自己真的要去好好放松一下了,每天來得最早的一個,走得最晚的一個,驢都受不了。
“我們明天就走吧。”她像個沒有骨頭的怨鬼,手搭在每天幹勁滿滿的顏川肩上,跟着她的腳步走。
“我都可以,看你。”旅游不能有兩個人都有意見,顏川沒有做什麽付出,就只有服從。
說到這個何果就來勁了,她挽着顏川的手臂,拿出手機,“好,現在就訂票。”
顏川湊過去和她一起看,“定明天的票,今天來不及,假還沒請,東西還沒收。”
這個工作何果膩了,還沒畢業就開始幹,到現在已有六年之久,她手指在屏幕上飛速地敲打,興奮地說:“請什麽假,我不幹了!現在給我爸發個消息,讓他讓我滾蛋。”
“那我咋滾。”辭職的念頭起了,就會抑制不住。何果可以突然決定,可她的工作需要有人接班。
消息發完,何果的天晴朗了,她再次搭上顏川,大步越過一個井蓋,說:“我去幫你和霞姐說,然後推薦一個人,你帶一天。我辦事,你放心。”
何果去說肯定比顏川效果好,産業想要發展好,客源少不了。何果認識很多會在身上花錢、花時間的客戶,她常跟顏川說如果你也是美容師,那我就可以把手裏的客戶全介紹給你,這樣你就掙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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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容師心不能善,顏川知道錢有難掙,她一想到自己為了錢去欺騙別人的錢就心裏難受,下不去手。
三燈街在一個廣場裏面,何果看着導航,按着它說的路線行走,從廣場入口繞到小巷子裏,然後沉默地走出來。
她撓了一下膝蓋,上班一直坐着腿冷,下班走了一會兒就開始發癢,“麻辣燙消失了。”
顏川在腦海中找到了一些周邊有什麽她們兩共同喜愛的小店,“那我們去吃煲仔飯?”
“行,在不吃飯我就要餓暈過去了。”
“暈倒了我拖着你回去,然後遇到你前幾天說得那個人,讓你顏面盡失!”
“你現在變得好壞啊,還打趣我。”何果把冷得像冰塊一樣的手,伸到顏川脖子上,“不過那個男生真的蠻帥,見過一次,就忘不掉了。”
“姐姐!你們長得好漂亮呀,像仙女!”小朋友穿着粉色背後帶有大翅膀的外套坐在自家店鋪的臺階上,開心地朝路過的兩人說。
一句甜言蜜語使兩個人改變了主意。
何果一進門就捏着她的臉說:“你好可愛呀!”
每個桌中間都貼了一張菜單,她抽了一張紙把幹淨的桌子又擦了一遍,說:“姐姐,快看看吃什麽,我家的東西都超級好吃的!”
來的店是一家自助快餐,也有其他菜品,菜單上就是她們剛才想要去吃的煲仔飯,顏川看了一圈發現店裏沒有大人在,接過她遞過來的辣椒醬,“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阿樂樂。”她把其他桌上的醋也拿過來。
這時一位穿着薄外套的中年男子掀開門口的透明塑料簾子走進來,大聲嚷嚷,“老板,來一份烤鴨打包!”
來客人了,媽媽還在廁所裏,爸爸出門買菜去了,店裏現在只有阿樂樂一個人,她忍着害怕走上前,“叔叔,我們這裏沒有烤鴨。”
醉酒男子拍着桌子,厲聲道:“沒有?飯店怎麽會沒有,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錢?!”
醉酒看人品,何果就沒見過這樣沒素質的人,挺身而出把發抖抽泣阿樂樂護在身後。
顏川把兩人拉過來,指着牆上的大菜單說:“這裏不是烤鴨店,沒有,要買的話出門左轉七十米哪裏有。”
左轉七十米是三燈街隐蔽的垃圾場,何果去過一次,臭氣熏天。
“我不認識路,你帶我去。”他吐出酒氣,得寸進尺道。
就要上前扯顏川的衣服時,老板回來了,停好車朝着裏面動手動腳的人喊道:哎哎哎,幹嘛呢!”
有了男性在場,醉酒男子的動作收斂了些,颠倒黑白道:“我和我老婆的家務事,你多什麽嘴!”
老板放下東西,抱着瑟瑟發抖的女兒,一看就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亂叫什麽,你長什麽□□樣自己不清楚啊?還說別人是你老婆,惡心!”安撫好女兒,拍拍她的肩,溫柔道:“帶着姐姐們去找媽媽,爸爸把壞人趕走。”
等她們都進去了,邛帛在門後面拿出一根鐵棍,拽着想跟着她們一起進去的男人,一路拖到顏川口中的“烤鴨店。”
其他人做生意為了後續的客源,都是以和為貴,可邛帛就不一樣,他只是在冬天免費為路上的環衛工人解決吃飯問題,冬天開銷大,處處都要花錢。
十分鐘後邛帛甩着手,不用低頭都聞到自己身上的臭味,皺着眉頭走出來。
寧惜牽着寧樂站在臺階上,細雪飄落,還沒走近邛帛的頭發就沾滿了雪,寧惜把圍巾給他圍上,“肚子還難不難受?”
每年冬天邛帛都會去一個偏僻的地方做好事,今年選得地方不太好,寧惜把他衣服上沾着的泥土擦掉,進屋後就把大門關掉了。
這個店鋪他們向老板租了三個月,在門口貼了一張環衛工人進店免費吃的公告,聘請了老板繼續煮飯菜。
邛帛洗完澡坐在床上,才想起剛才保護阿樂樂的兩位女生,他擦着頭發湊到寧樂前面,“那兩個人美心善的姐姐呢?”
“回家啦,媽媽說叔叔下班了,沒有人會炒菜,讓我和她們擁抱的時候偷偷在口袋裏發了一個紅包。”
寧惜拿着藥酒回來,坐在書桌前,“坐好,擦完吹一吹,然後過來。”
邛帛怕被訓,磨磨唧唧地慢慢摸,再慢也會有弄完的時候,他收好吹風機,臉上表情如赴死一般,走過去坐在她準備好的凳子上。
“他怎麽樣了?”
“我都沒動他,拉進去後就暈倒了,然後還幫他找了一個不漏風的地方,怕他冷還在垃圾場撿了三床被子呢,最後用他的手機解鎖給他幾個朋友都打了個電話。”
“下次不要擅自行動。”說句難聽的,那個人有什麽事寧惜才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邛帛。
吃完飯已經十點了,何果和顏川挽着手走在後面,現在這個點太安靜了,安靜到都能聽清前面的聊天內容
“你用着什麽護膚品啊,皮膚好白。”
“上班就是變白的訣竅。太陽剛升起我去上班,太陽回家了,我還沒回家,太陽睡覺了,我才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