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局
第八局
朱玖玖總覺得右邊的人動來動去，時不時會擠到她，正準備提醒一下，往右一看，是個初中模樣的小姑娘。小姑娘一直低着頭，緊緊住着扶手，縮着身子，看上去很緊張，她身後站着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面無表情。
公交車明明沒有颠簸，老大爺卻一個勁往小姑娘身上擠，一只手也不安分，找到機會就要摸一下。
朱玖玖悄悄把手機調成錄像模式，收集完證據後，一把抓住老大爺的鹹豬手，大聲喊道：“你摸什麽摸？”
這一聲引起了車內人的注意，紛紛望向這邊。
朱玖玖毫不客氣繼續說：“一把年紀了，為老不尊，人家小姑娘怕成這樣，要臉不？”
老大爺看來是慣犯，臉不紅心不跳反而狠狠甩開她的手，大聲呵斥道：“你放什麽屁，公交車上這麽擠，碰到也很正常，你有什麽證據？”
朱玖玖先沒有着急跟他理論，公交車還在行駛，想跑也跑不掉。她把小姑娘護到自己身後，安慰她不要害怕，小姑娘噙着眼淚點了點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司機師傅，麻煩下個車站停車但不開門，我報警等警察過來處理。”朱玖玖對着司機大喊了一聲。
老大爺一聽要報警，慌了神，說話明顯底氣不足，“叫......叫什麽警察，我下站就到站了，懶得跟你扯皮。”
司機到站把車停好，朱玖玖毫不猶豫撥通了警察的電話。
誰知道老大爺狗急跳牆，一手搶過朱玖玖的手機摔在地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服使勁往後一推，朱玖玖重心不穩朝後倒了過去，雖然被個阿姨接住沒摔倒，但胳膊和腿還是重重磕到了椅子上，疼得她眼淚都出來了。要不是被幾個大哥制服，老大爺還要掄起拳頭過來打她。
車上的人報了警，很快警察就趕到，詢問了一下情況就把老大爺帶走了，朱玖玖和小姑娘也一起跟着去了派出所。
去派出所的路上，朱玖玖一直安慰小姑娘，握着她的手讓她不要害怕，“不用害怕，警察哥哥會處理好的。以後碰上這樣的事，千萬不能忍着，但也不能逞強，找旁邊的大人或者司機幫忙。”
“我知道了，謝謝姐姐。”小姑娘咬着嘴唇點了點頭。
警察調取了監控結合朱玖玖拍下的視頻，人證物證均在，老大爺沒有狡辯的餘地，只好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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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的父母接到警察的電話匆匆從家裏趕來，對着朱玖玖鞠了好幾個躬，硬是和她交換了電話，說是日後再好好感謝。
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一看時間都已經三點多了，朱玖玖趕緊叫了個出租車趕往HTG的基地，剛才撞到的胳膊和腿還在隐隐作痛，估計傷得不輕。
她是一路小跑去的基地，剛進訓練室，陸飛就高聲調侃說：“你這職業态度很有問題啊，來這麽晚，我們的兩名隊員等的花兒都謝了。”
他說的兩名隊員，一個是肖以，一個是冰棍。
朱玖玖沒有提剛才的事情，倒了杯水坐下休息，折騰了幾個小時都沒來得及喝口水，“有點事耽誤了，我稍微休息一下打幾局。”
她前一天晚上沒洗頭，索性就把劉海掀了上去用随身攜帶的兩元精品店淘來的發卡固定住，用同樣來自兩元精品店的夏威夷風發圈紮了個馬尾，樣子和昨晚肖以看到的高中時代的照片一模一樣。他冒着漏兵的危險回頭看了好幾眼，卻發現朱玖玖略顯疲憊，頭發和衣服也有些亂。
肖以覺得奇怪便問：“來的時候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呀，你怎麽這麽覺得？”
“看你好像挺累的樣子。”
朱玖玖雙手撐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以，語氣暧昧地問：“喲，小哥哥，這麽關注我呀。”
“不是.......”肖以沒想到這種情況下朱玖玖都能抓準機會逗他。
陸飛并沒有給他面子，立馬拆穿了他的謊言，喊道：“什麽不是，他昨天還百度了你的語錄，可關注你了！”
肖以被陸飛戳穿小心思，一個動搖，空了技能又漏了炮車兵。
朱玖玖倒是樂呵，指着肖以笑得人仰馬翻，“哈哈哈哈哈哈，你這麽喜歡，我送你一本有親筆簽名的。”
“啊，對了，鑒于肖同志昨天的牛牛表現良好，我決定送上一份豪華禮品，以示鼓勵！”朱玖玖想起來禮物才是今天來這趟的重點，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分量看上去很足。
“那我們呢？你搞區別對待是要引發階級鬥争的啊。”
“就是就是，你就送他我有理由懷疑你們兩個有貓膩！”
陸飛和粽子一聽只送肖以禮物，也不管禮物是個什麽，沒有他們的份就是不能忍。
朱玖玖就知道他兩肯定會嚷嚷，早就做好了準備，“我知道，大家rank辛苦，每個人都有份！”
“啊？這麽好，我們也有份？”陸飛起哄純粹是為了逗肖以，沒想到朱玖玖人美心善，真的給大家都準備了。
只見朱玖玖從白色塑料袋裏拿出五個紅色的印有北大校标的筆記本，像小學期末考試表彰大會一樣給每個考了滿分的小朋友發了一本，只可惜Zed沒在基地，要不然他還能體驗一把中國小學特色文化。
“......就這？打發叫花子呢。”陸飛嫌棄地把筆記本往桌上一甩，滿臉失望。
朱玖玖白了他一眼，擺了擺手嘲笑他不識貨，“怎麽？你好好看看上面還有北大的标志呢，拿出去用多有牌面。”
粽子顯然也對這個“豪華”禮物不買賬，想把它裝回袋子裏還給朱玖玖，“我一年到頭都寫不了一個字，還是還給你吧。”
“今天你收也要收，不收我按着你的頭也要收！”
“我收！”粽子被這麽一威脅，慫了，乖乖把筆記本放進了屜子裏。
冰棍倒是收得爽快，能被稱作老師的人還是有點文學素養，時不時要寫幾個字的。
肖以這把還沒打完，領獎被安排在了最後一個，他本來覺得朱玖玖送的肯定不是什麽正經東西，沒想到“正經”得有些過頭。
“你對圍棋有興趣嗎？”冰棍從朱玖玖進門就一直在找時機問這個他醞釀了快一天的問題，終于是給他抓到了。
朱玖玖沒懂為什麽冰棍突然問這個，如實回答：“圍棋？我小時候看了《圍棋少年》，吵着去學了幾天，現在只能勉強記得規則了。“
沒想到朱玖玖竟然學過圍棋，契機和自己一樣都是《圍棋少年》，冰棍心中升起了他鄉遇故人的親切感，趕緊問：“那你想不想再學？我可以教你！”
只聽說過拜師的，按頭要做師傅的朱玖玖還是第一次見，好奇地問：“你幹啥沒事要教我圍棋？”
“我看你天資聰慧，骨骼精奇，是個學棋的苗子，我想把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将圍棋這項傳統文化發揚光大。”也虧得冰棍平日裏都是正經模樣，睜眼說瞎話才不會笑場。
“行吧，看你這麽積極，我就跟你學吧。”
冰棍以為怎麽也得軟磨硬泡一陣子，朱玖玖這麽快答應，反而讓他沒了真實感，“啊？這就答應了？”
“對啊，圍棋本來就挺有意思的，沒堅持下來我還覺得怪可惜的。況且還能鍛煉人的耐心，以後碰見坑貨隊友，說不定能心平氣和一點。”
按照現在的發展趨勢，朱玖玖日後的坑貨隊友就是在場的幾個人，考慮到日後自己的游戲體驗，粽子和陸飛不約而同開始推波助瀾。
“對對對，得好好學圍棋，修養身心，洗去浮華，人也不會這麽暴躁。”
“沒錯，圍棋裏有道家思想，博大精深，說不定能運用到LOL上。”
兩人的目的性過于明顯，朱玖玖早就聽出來了，覺得好笑，反問道：“怎麽運用？以後噴你的時候用道德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有被洗禮的感覺嗎？ ”
說來說去朱玖玖還是要噴人，還現場來了段，陸飛和粽子束手無策，可憐巴巴地問：“就不能不噴我們，也跟肖以一樣，來波愛的感化嗎？”
“那怎麽行，我的愛沒那麽多，只夠感化他一個人的。”朱玖玖的厲害之處就在于，她能抓住任何一個逗肖以的機會，殺他個措手不及。
不出所料，肖以又上了勾，幹咳了好幾聲，慌亂中還撞到了手邊的水杯，還好裏面是空的電腦才沒跟着遭殃。
“你就這麽喜歡肖以？除了長得還行，他有什麽好的，平時說話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芝麻大點事就臉紅。”
面對陸飛發自心靈的質問，朱玖玖給出了一個完美的答案：“因為可愛呀。”
這不是客套話，她是真心這麽覺得。肖以說話的方式，被逗後的舉動，紅成蘋果的臉她都覺得可愛的不得了。
“沒救了，我在網上看到過，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可愛，就會徹底陷進坑裏，拉都拉不起來。”
朱玖玖和肖以不一樣，她能從應對一切對她的調侃，并且順着別人的話把話說完，讓人無話可說，“是這樣嗎？那我豈不是掉到你們中單坑裏了，哈哈哈哈哈。”
“肖以，女朋友送上門來了，還打什麽垃圾游戲，快點來領！”陸飛咬牙啓齒朝肖以吼了一聲。
肖以一局其實已經結束了，但他不敢回過頭去，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假裝看看這個的數據，又翻翻新出的皮膚，伸手去拿水杯喝口水緩解緊張，卻發現裏面是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