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直覺罷了

第78章 直覺罷了

敲門的聲音很吵, 司沐隔着木板都能感受到穆染敲門時的用力，不禁皺起眉頭，幹咳一聲。

口幹的厲害, 咳嗽起來越難受。

司沐轉身，右手放在門把上, 輕輕一按就能打來, 不過她還沒想好要怎麽單獨面對穆染。

如果說穆染是重生, 恐怕她家底已經被扒光了, 五六歲的糗事都能被揪出來, 更何況是醫院記錄中的過敏源。

她雖然和原身在外貌上像是一個人, 但身體有很多出入，例如體質問題, 原身是敏感體質, 痛覺很敏感，原身也很容易過敏，花生過敏和香蔥過敏，這些她先前是不知道的。

剛才在廚房的時候有一個細節, 她給忽略了, 穆染好幾次問她吃不吃香蔥，她說吃，回憶起來，她說話的同時，穆染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

不過那抹異樣，離開的很快，她沒能察覺, 現在看來她過敏，很大的可能性是穆染在試探她, 穆染很早就在懷疑她的身份，過敏藥也是提前準備好的。

司沐把思路理好，苦笑一聲，貼着門板，發自內心的真誠，由衷的跟系統說：【你是對的，穆染不是小可憐，一開始就是黑芝麻，從裏到外的黑，簡直黑透了。】

系統：……

你現在知道已經晚了，估計穆染不會聽宿主解釋，身份掉馬，逃不掉的事。

系統把情緒降低，冷靜道：【這種情況，宿主的身份被主角發現，後期要看書籍意志的選擇，未知情況，系統無法預料，不過有一種最壞的可能，宿主可能會被強行留在書籍世界，無法返回現實世界。】

司沐把拳頭抵在唇邊，盡量控制住自己不咳嗽，腦海裏跟系統問：【你說我要是告訴穆染，她的一生都被我控制，你覺得她會怎麽樣？】

她的身份瞞不住，紙包不住火，她把柳怡的錄音發給穆染的那刻起，她就知道穆染在懷疑她是誰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穆染懷疑，她的出現在前世就是路人，穆染可能連印象都沒有，結果重生一次 ，故事的發展點都是繞着她來。

穆染也不是個傻子，接二連三的重生，不但是她自己重生，柳怡也跟着重生，赤裸裸的告訴穆染她身處的世界有貓膩。

排除法來看，她才是最大的漏洞，司沐捂着臉，眼裏的憂愁似乎快要溢出來，想要嘆氣，卻不解憂愁。

系統對司沐也有感情，伸長胳膊，輕輕拍着司沐的肩膀，說了句雞湯：【別擔心，糟糕的事也不一定沒轉機，宿主要想開一點，畢竟書籍意志也是聽宿主的。】

司沐冷靜了一小會，重新握住把手，下絕心把門拉開，透過門縫，她看到一道纖薄的身影，往上是穆染擔憂的神情，眉間是解不開的擔憂，不像是作假。

穆染從廚房出來，一不小心把司沐給逗跑了，扭頭發現垃圾桶裏的花生殼，止不住的擔憂。

花生過敏要是嚴重，可能會導致休克和窒息死亡，十分危險。

她給司沐的香蔥被吃了，證實了她的推測，花生被吃了，絕對是意料之外，花生是江然帶過來的，江然不知道司沐花生過敏。

穆染把門推開，颔首見司沐裸露出的地方早就起了一片紅腫，心髒被揪一般疼：“你還好嗎？”

不等司沐回答，穆染便伸手去拉司沐，這種情況不能在拖了，必須去醫院。

司沐自然向下垂落的雙臂，晃了一下，躲開穆染，突然擡高，司沐墊腳抱住了穆染，雙臂環繞在穆染的脖頸上，輕輕的攔着，帶着細微的哭腔：“對不起……”

穆染彎着腰，任由司沐像個小孩子一樣纏着她，雙臂卻不知道要往那放，耳邊的道歉，穆染眼眸向下彎了一個弧度，有些無奈。

司沐維持着墊腳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人都會變得脆弱，珍珠一般的眼淚，脫離束縛 ，一顆顆從臉頰上滑落，哭的很壓抑 ，不肯出聲，沒能解釋她對不起穆染什麽，她不敢開口，她害怕。

穆染的一生，她的性格和傷疤，追究起來，到底還是她的錯，她沒資格去指責穆染，她首先是要指責自己才對 。

穆染把空蕩的雙臂舉起，突然一個動作，一只手環起司沐的腰，另一只手環着司沐的腿，輕巧使力，徑直将司沐打橫抱起。

司沐的眼淚打濕了穆染的外套，半挂在穆染的懷裏，後悔她來過一趟。

穆染在司沐哭的時候，心髒也像是被一只手給掌控，束縛着她，呼吸開始變得壓抑，情緒還是繼續降落，忍着悲意，低聲跟司沐說：“沒事，無論什麽事，我都不怪你，我先送你去醫院。”

一句不怪你，司沐頓了一下，哭聲停了一會，依舊把頭埋在穆染懷裏，始終不肯說話。

等她的真實身份被解開，穆染怎麽可能不怪她，不過是安慰罷了。

她不相信穆染的話，或者是不肯相信自己。

穆染待在醫院的手術室外，司沐在手術室裏洗胃，趁着現在還來得及，過敏物質沒被全部消化，僅此是輕度，不算是太過嚴重，送進醫院就被擡去洗胃，後面打個點滴，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穆染在手術室外的鐵椅上等待，神情裏的落寞，擡頭望着手術室上的紅燈，腦海裏回蕩着司沐的對不起。

究竟是那裏對不起她，一開始是她欺騙司沐才對，精神病院出來也是她失控，犯錯的人是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這和司沐的身份又有什麽關系呢。

穆染想不明白，隐約有些擔心，發自內心最深處的擔憂，她喜歡的是司沐本人，哪怕這個司沐和她是不一樣的存在，她還是喜歡，可為什麽會說對不起，她想不明白。

手術室裏的司沐被胃鏡給折磨的不輕，反反複複煎熬，司沐被推出來的時候，人已經睡過去了。

作為陪護的穆染則是待在病房，手裏拿着司沐的手機，糾結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她不想這樣。

她想要司沐親口告訴她真相，而不是她去調查。

病房裏的氛圍很安靜，夢裏的司沐也在恐懼，她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她做錯了事，無法開口。

被水淹沒的窒息，無力向周圍求助，拍打着的一切都是虛浮，抓不住她能支撐的東西。

司沐在夢裏溺了水，她期待有個人能撈她上來，快要喘不過來氣了。

現實中的穆染，借着清晨的夕陽，柔光照着司沐的臉頰，一滴眼淚在閃爍，穆染忍不住蹙眉，輕輕用指腹幫司沐将眼淚擦幹。

穆染想了一會，自嘲的笑了笑，輕聲道：“我也對不起你。”

午間，司沐醒的時候是被紮哭的，護士小姐，二話不說，針不留情，瞬間精神了。

睜眼就只看見護士和白花花的天花板，司沐有些不适應的眨了眨眼，手背上的針也過去了，司沐适應空氣裏的消毒水味，戳了一下系統，不确定的問：【穆染呢？】

她雖然睡着了，但迷糊中也有點意識，她依稀記得自己是被穆染給送進醫院，洗了個胃，她睡着了，然後就被擡走了。

她睡的迷迷糊糊，半夜睜眼，困的半死不活還看到個人影，冷冷清清除了穆染就沒別人了。

根據穆染的性格，絕對不會放着她一個人在醫院裏不管，她現在醒了，沒看到穆染是真的不适應，實在太意外了。

系統見司沐醒了，第一反應就是關心穆染去那了，略微卡殼，如實說：【十分鐘前剛離開，接了個電話，聽內容是公司的事，可能是有緊急會議。】

司沐等護士離開，拔掉自己的針，暈乎乎的往衛生間跑，洗胃洗的她想吐。

洗手池裏接了一把涼水，潑到臉上，熱度似乎下去不少。

司沐擡頭望着鏡子裏的自己，越來越模糊了。

【系統，你們空間有和我一樣的任務者嗎？其實書裏的世界和現實世界沒太大區別，不過書中的世界比較起來會更美好，無論怎麽樣，它都是作者筆下的烏托邦 ，值得熱愛。】

系統看過任務記錄，勉強的笑了一下，淡然的說：【用烏托邦來比喻，任務者的內心世界，她捏造了一切，眼睛能看到文字，觸碰不到現實。】

【但當你真正體驗過虛幻，或許就會忘了現實，迷失的任者有五成以上，宿主不是第一個。】

數據也有統計，系統把數據拿給司沐看，敲着面板上的百分比：【正如宿主看到的一樣，很多進入任務的任務者，後期都會把現實世界遺忘，哪怕是任務結束也會選擇留在書中世界，不是返回現實世界。】

病房裏的電視打開，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很高雅，很真實，司沐用紙巾擦幹臉上的水珠，系統的資料，她似乎明白了什麽。

司沐重新回到床上，電視裏的畫面，曲子還在繼續，雖然會起起落落或是突然轉折，但它還在繼續。

系統把資料整理好，它有預感，司沐會留在這裏，不知道是為什麽，單純是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