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玉大數院尚未反應過來時,互聯網社交平臺先一步熱鬧了起來。
無他,新聞底下配着的證件照與履歷,實在是過于驚人了。
“16歲考進玉大計算機,17歲救人重傷,18歲蘇醒因禍得福有了後天學者病,然後剛滿19就證明了世界級數學難題。還長成這個模樣……人和人的差距怎麽能這麽大!”
“證件照都這樣,真人得多好看啊?随機抽一個玉大學生告訴我他有多好看!”
“他醒過來了!太好了!我們計院的門面又活了!”
“歪,您好,是女娲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請問我來人間是湊數的嗎?”
“媽,給我腦袋也來一棒子吧QAQ”
“你們醒醒,人家那是16就考進玉大王牌專業的腦子,不受傷也是個天才了!”
“天才的大腦挨一棒子,會變得更聰明。咱們的大腦挨一棒子,只會變成小白癡。”
“我知道他是天才了,所以有人能用簡單的語言科普一下他的成果嗎?”
“這是數學,再簡單也聽不懂。誇就完事了。”
互聯網平臺熱熱鬧鬧的開始誇誇,玉大數院的大群卻反常的寂靜。
問景長嘉問題的大四學姐直接将新聞截圖,發在了大群裏面:“人家真的有不去上課的資格,去上課反而耽誤他的時間。正特征域的奇點解消是什麽樣的成果,大家都是搞數學的,不會不明白。不被數學寬恕的那個蠢人是我。”
她朋友這才知道,她為什麽拿出手機就呆住了:“媽呀,正特征域的奇點解消?還是發的數學年報?”
數學年報作為數學領域頂刊中的頂刊,一年之中,也僅有三十篇最頂尖的論文,才會被數學年報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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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景長嘉那篇論文不僅插隊刊登上了數學年報十月刊,還是數學年報當期當之無愧的封面文章。
在封面上,他們毫不客氣地引用了數學家戈麥斯對于這一論文的評價——
“若是麥田獎錯失了他,你們就是麥田獎的罪人。”
麥田獎。
數學界的諾貝爾獎。
整個龍夏都還沒有人獲得過它的青睐!
可現在,麥田獎孕育的溫床“數學年報”與另一位麥田獎的獲獎人,卻如此高調的宣稱:這是一個能争奪麥田獎的成果!
兩人急忙忙擡頭,卻發現坐在前面的景長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她們急匆匆地收拾好東西沖出圖書館,想要找到景長嘉為先前的懷疑與惡言道歉。可學校之大,已經找不到景長嘉的身影了。
和她們一樣茫然的,還有先一步得到消息,已經圍堵了玉大數院教學樓的媒體人們。
他們剛剛攔住了還一臉茫然的路乘川院長,詢問了他關于景長嘉的所在。
結果這位路院長卻告訴他們,新鮮出爐的青年數學家景長嘉,在考抽象代數?
你們玉大數學系怎麽回事啊?怎麽數學家還要考代數?!
這死板的教育形式,批判!必須狠狠批判!
而在單人考場裏的景長嘉,卻對這些一無所知。
這是他最後兩門考試,考完抽象代數,再考一門概率論,這一整年他就可以不用去上課了。
他甚至還在想,要不要把大三的必修也都考了,免得明年再考一次。想到這裏,他又想起在解決奇點問題時,腦袋裏乍現的靈光。
或許……他還可以回去捕捉那一絲靈光,看看能不能再做出一點成果來。
系統對文明程度的劃分他并沒有深究。
但想來多做出一些文明成果,總能讓世界的文明程度有所提升。
等他兩場考試結束,還未離場,就見路乘川急匆匆地趕了過來:“長嘉要回家?那就坐我的車。你回了家就好好在家呆着,這幾天別來學校了。”
“?”
景長嘉茫然地跟着他走:“出什麽事了老師?”
“你那篇論文,數學年報刊登了。”路乘川簡單解釋道,“記者都湧過來了。現在保安在控制校內秩序,但他們都堵在校門外沒走。哦對了,之前學校裏有些風言風語的,我也是才知道。你也別在意,這論文一登,比什麽澄清都有用。”
景長嘉根本沒見過那些風言風語,可現在聽路乘川這樣一說,他大概也明白是些什麽話了。
雲中郡王對別人的看法壓根兒不在意,他只是很奇怪:“這只是個小成果,那些記者怎麽會這麽興奮?”
他說完這話,又想到了自己的年紀,就猜測:“是因為我年紀不大嗎?可是數學本來就是年輕人的領域。”
老年人路乘川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某個心比天高的年輕人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小小的成果,但我們這些老家夥,可都覺得那是個了不起的成果。”
正特征域上代數簇的奇點解消被證明,則意味着在這一猜想上建立的一系列數學成果,都得到了共同的證明。
這一天說是現代數學的狂歡都不為過!
若非它在現代數學的領域如此重要,數學年報才不會讓這麽一份論文插隊上十月刊。
要知道景長嘉投稿時都九月了。恐怕數學年報的編輯部,是緊急撤掉了原定的文章,将之換成的景長嘉的論文。
這讓國內媒體怎麽不興奮?
別說媒體了,要不是路教授還有理智要面子,他都想去仰天長嘯告訴所有人,這可是他的學生!
哦對,雖然他不能仰天長嘯,但他可以挂個橫幅嘛。
這就定橫幅。下午就挂上,就挂在隔壁大學眼皮子底下那個門。
想通了這一節,路乘川頓時舒服了。
他避過大門外舉着設備的記者們,小心地将景長嘉送回家,又叮囑了幾句才掉頭走人。
景長嘉打開電腦,彈窗裏就是他證明世界級難題的消息。他視若無睹地關閉,又打開許久沒看過的郵件,這才發現一周多以前,數學年報回了他一封确定用稿的通知。
除此之外還有預印本平臺刷屏一樣的消息通知。
“看來以後投稿之後,需要多看一看郵件了。”景長嘉花了點時間處理好這些,就打開了學術網站,繼續浏覽他之前在圖書館裏沒有看完的文獻。
外面的紛紛擾擾,沒有引起雲中郡王絲毫波動。
他看完文獻,又将手裏的工作做了做,卻依然覺得思路不通。對于代數幾何的核心問題,利用磁場來解決它的拓撲性質,果然還是有些問題。
就算有未來十年學習經歷,這個能一統代數與拓撲的世紀猜想,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可只有解決了這個,他才能将現在的科技與未來的成果連上一絲可行性。
還得死磕才行。
不過在此之前,或許他還需要多幾個解決問題的數學工具?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裏,起身去廚房給自己泡了碗方便面,就再一次的回到了電腦前。
“宿主。”系統喊他,“既然思路不通,我建議你起身鍛煉。”
景長嘉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有一個名字叫楊恒是吧?”
楊恒上學去了,又有系統來盯他。
但想不出來死守着電腦也沒有意義。他幹脆起身從門後拿出那把道具劍,走到大陽臺上開始練習劍法。
這段時間沒人盯他,他實屬有些倦怠。長劍一上手,連動作都生疏了好幾分。一整套劍法練了兩遍,才逐漸找回一些手感。
身體開始發熱時,景長嘉熟練收劍,心情愉快地說:“系統,準備直播吧。”
系統看着他将劍收回門後,又打開投影機,将之調試好。它思考了幾秒,開口道:“我并非想幹涉你的直播內容。但……為什麽這一次,也和上一次是一樣的內容。”
頂多也就是字不一樣,可模式卻是一模一樣的。
重複的播放這樣的內容,系統能獲取的能量會直線降低。
景長嘉打開了電視機,才回答它的問題:“因為,我想教他們識字。”
系統在景長嘉的大腦深處冒出了一個問號。
“經計算,遠程互聯網上課教學效果并不好。”系統說,“人類的惰性會讓他們遠離知識。”
“我知道,也不奢望每個人都學得很好。”景長嘉說,“我只是……想讓他們多認幾個字。哪怕只認得自己的名字,只認得錢糧的符號,都好。”
這是他在北疆就有的心願。這是身處京城的長公主府嫡長子從未有過的想法。
“弘朝,是個遍地文盲的地方,對吧。”景長嘉說,“京城之外十裏八村,都未必能找到一個識字的人,對吧?”
“經檢測,确實如此。”系統說。
“所以他們很容易被騙。書信要托人去寫,口信要托人去帶,極偶爾的做點以物換物的小買賣,還會因為說不清事被人欺辱。”景長嘉輕聲說,“可識字好昂貴。書本貴,知識更貴。連他們的命,都抵不上一兩本書金貴。”
他似乎又回到了大風大雪不斷的北疆。
“我曾經閑暇時,想教他們習字。我也看得出來,他們是想習字的。可他們總覺得自個兒不配。不配認得字,也不配知道知識。可什麽才叫知識?只有一小撮人掌控的,需要昂貴成本的東西,才是知識嗎?”
“我想教他們認字。”景長嘉笑了起來,“人只有認得字,才會識得道理。也只有認得字了,才能掌握自己人生的鑰匙。”
“我不太懂得。”系統說,“但系統從不幹涉宿主的直播內容。”
當天上明瓦再次傳來景長嘉的聲音,張叔禮凝神一聽,手中碗筷頓時滑落下去,碗中肉粥滾了一身。
“老爺!”他身旁姨娘驚慌撲了上來。
張叔禮猛地起身,怒斥道:“滾下去!滾回房中,不許出來!”
他看着姨娘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才仰頭看向再次亮起來的明瓦。
從《尚書》開始他就在擔憂的事情,現在他終于确定了……
張叔禮不顧身上的髒污,咬牙握緊了窗框。
全天下都知道,他是個最守禮的人。
可他一直死守“禮”字,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權利來自于“禮”。
因為“禮”,皇權不可輕廢他。因為“禮”,同輩不可輕忽他。更因為“禮”,晚輩需得敬重他。
朝廷也要用“禮”,去教化萬民。
但現在,那位雲中郡王看中了這個。
他們這位飛升的雲中郡王,并不是想煽動百姓的情緒,他也沒想抗衡朝廷。
他只是想要擁有“禮”的解釋權。
他傳播文字、解釋文字。只是為了某一天他振臂一呼,天下響應。
他要萬民歸心。
作者有話要說:
雲中殿下:我覺得他們好可憐。國家的發展離不開文明的發展,而文明的發展更依賴人民的發展。
雲中殿下:我想要大家過得更好,所以首先,我要教他們認字。
朝廷諸臣:雲中郡王!他好黑的野心!=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