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楊恒主動提出想補物理,景長嘉當然是一口應了下來。

對他而言,高中物理簡單得猶如放空大腦,閉着眼都能給楊恒講明白。搞數學搞累了,剛好可以看看物理休息休息。

楊恒得了他的承諾,低沉的情緒一掃而空。吃過飯他打開電視玩了一個多小時的游戲,就回房間開始寫作業。

他們的周末作業布置的量并不多,但楊恒心裏已經決定了高考目标,就主動去買了幾本高考模拟卷來刷題。

刷完了模拟卷,就等景長嘉來給他批卷子講題。

兩兄弟一個講一個學,周末眨眼就沒了。楊恒背着書包回學校,景長嘉就繼續在書房裏對着極小模型死磕。

而弘朝那邊,下過幾場貴如油的細雨,街頭巷尾接代耕架修理的木工就漸漸多了起來。

一個新型農具,整個的時候看着是挺複雜的,很多地方老木工都得琢磨琢磨。可當它從整個拆成零件,又從零件組裝成整個,這對于有經驗的老木工來說,難度就大大的降低了。

雲中郡王又教導得恰是時候,春耕前夕,大大小小的農戶都要檢查維修自己的農具。現下小毛病可以自己修修,缺零件換部件的,也不愁找不到價格合适的木工。

而在遠離京城,也遠離江南這樣繁華地帶的邊遠小鎮上,木工鄭師傅門外,已經等着好些個人。

這是他們整個南浦鎮裏唯一的一個老木工。他在鎮子裏紮根了半輩子,手底下有兩三學徒,都是跟着學做農具的。

可做了半輩子的農具,雲中郡王前些日子裏教的那個,還是第一次見!

木工鄭師傅的宅子一夜之間被人踏平了門檻,鎮裏住戶兩三家的約着一起出錢定制一架,到時候排着序用。鎮外也有村民連夜趕來,想買個農具回去全村使用。

否則就靠着村裏那一頭老黃牛,人都累得爬不起來了,也總有地來不及翻。

木工鄭師傅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的貨單。他又喜又急,便是自個兒與徒弟們全家齊上陣,也未必能很快的交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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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急處,就生急智。

鄭師傅想起雲中郡王拆解的零件,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流水線制作,讓家人與徒弟們各自只做一個零件,而徒弟的家人們則幫着打磨木塊。

去鎮裏的鐵匠鋪定制辘轳上的鐵耙頭已經來不及,便先做幾架全木的代耕架,賣得便宜些就是。

而那各個村子一見短期內根本買不到一架代耕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一邊尋着人租牛,一邊就上了鄭師傅家,談着這租代耕架的生意。

先租上一架全村用着,等鄭師傅的貨充足了,村裏再來買幾架。

這種新貨,一開始鐵定便宜不了。很少有人家能自己出錢買回去一架,那就全村一起訂幾架,待日後做的人多了,貨也多了,那價格自然就下來了。

即便是這樣,鄭師傅的作坊從早忙到晚,一日也就只能做出一架來。

就在南浦鎮的百姓們搓手焦急等待自己的代耕架時,神烈山下的神烈村村民們,已經開始給土地做翻耕。

翻耕是春耕的第一個步驟,用代耕架将泥土鏟起弄松,并将表皮的土壤送入深層。這一步既有利于儲存雨水,也能将地表的雜物翻入地下,清潔了耕種層。是春耕必不可少的一步。

神烈村裏家家戶戶都推出了自己的代耕架,由兩三個人操作着,緩緩在田間行走。走過一處也就翻好了一處。

梁子坐在自家的代耕架上,遠遠地看見柱子推着代耕架下了地,就大喊:“柱子,你那架子修好了嗎?”

柱子的代耕架是架子轱辘出了問題,似乎是泡了什麽水,就把木頭給蝕壞了。尋常的木匠可做不了這個活。

“修好了。”柱子也大聲回應道,“殿下的人前兩日來問糧種的事情,順便就叫人給我把架子修了。”

原來那春耕秋收都會來村子裏找柱子的,是雲中殿下的人。難怪看着那麽斯文袖氣。

早知道他們也早早的開始種新糧種,這樣家裏要是出了什麽事,也能叫雲中郡王的人幫幫忙。

兩人站着聊了兩句,便又各自推着代耕架開始幹活。

春耕日短,要與老天爺搶時節,得趕快些才好。

而另一邊,景長嘉則開始做621所目前正在研發的那個動力系統的工作。

這件事牽扯良多,茲事體大,他幾乎不把工作拿到外面去做,只将這個工作在記憶圖書館裏進行。

首先是動力圖的設計圖紙。

當初在圓柱世界最底層尋到的淘汰玩具,他只拆了動力模塊讓系統帶走,此時那個模塊正放在展示櫃中。

但玩具畢竟只是玩具,整個動力系統是砍了又砍的産品,頂多只能在形狀與連接上做一些參考。

可能有參考,已經很有意義。

他按照記憶與動力模塊畫下的圖紙保存在書架上,又從書架裏掏出了以前自己看過的《空天動力詳解》,依照它的介紹完善了局部的設計。

《空天動力詳解》與那淘汰玩具一樣,是圓柱世界裏早已淘汰的産物,聽說裏面介紹的那些飛機,都在別的圓柱裏當底層人的交通工具。

但是景長嘉沒有見過實物,就連全息世界裏都沒有那種古老的空天飛機。所以他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來做這部分的設計。

将記憶與理解都整合完畢,才開始進行數學語言的表達。

而景長嘉很清楚,621所是龍夏最頂尖的航空航天研究所,那裏面有最偉大的智慧去創造最新的動力系統,從未來世界拿來的設計圖紙,未必是他們需要的。

不過一個正确的研究方向,卻永遠是科學家們最渴求的。

科學不怕失敗,只怕一直失敗卻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而只要方向是正确的,哪怕付出千百代的努力,他們也甘之如饴。

是以景長嘉需要做的,就是用數學語言,去指出這個方向。去告訴他們,在一個高維空間的超曲面中,如何去選擇它的空間點位。

幸好這部分一直是景長嘉擅長的領域。

這樣白天做極小模型,晚上做微分動力系統,日月輪轉帶來的時間流逝,幾乎不存在了。

他全情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之中,餓了就随便吃點不占手的小面包。若是沒有饑餓感又無人打擾,他能在書桌前趴一整天。

唯有楊恒周末回家,才會在吃飯與補課的時間打斷一下他的思路,也讓他短暫的過點三餐正常的日子。

這樣投入的連續熬了一整個多月,這日景長嘉一起床,洗漱完畢後就照例去往書房,打開了電腦。

就在按下開機鍵的一瞬間,一股猛烈的刺痛從大腦中爆發,好似有無形之人正舉着棒槌猛錘他的後腦。眼前頓時天旋地轉,黑色迅速侵襲了他的世界。

在最後關頭,景長嘉摸出手機,用最後的意志調出通訊錄,随便按出了一個電話。

……随便是誰都好,只要接通電話,就會發現他的異常。

聽着手機傳來等待接通的提示音,景長嘉再也支撐不住,腦袋一歪就倒了下去。

再次醒過來,人卻依然在家裏,只是位置從書房轉移去了卧室。

門窗都緊閉着,遮光的窗簾也緊緊的拉着,屋子裏顯得很是昏黑。

他茫然地想要坐起身,就聽身邊傳來一聲冷冷地:“別動。在輸液。”

景長嘉這才發現,床邊居然還坐着一個人。

“封照野?”他遲疑地問。

“是我。”封照野俯下身,打開了床頭燈的弱光模式。昏黃的小燈照亮了床頭這片區域,也照亮了封照野冷硬的臉。

景長嘉一看他的表情,就笑了:“誰得罪你了,臉這麽臭。”

“你。”封照野簡短的說。

見景長嘉面露茫然,他冷哼一聲,問道:“在家也能把自己累暈,你都在做什麽?”

“累暈?”景長嘉更茫然了,“我不覺得累。”

有系統在啊,他為什麽會累暈?

“嚴格來說,宿主是不吃飯導致的低血糖昏迷。”系統在他的大腦裏給出解答,“但因為宿主身體尚未恢複,精神一直處于透支狀态,是以情況會比較嚴重。”

景長嘉聽着它的答案,不由得有些尴尬。

封照野看他的表情,以為他是終于回過味來,有點心虛。就哼笑一聲,伸手給他掖了掖被子:“熬夜工作,還不吃飯。你需要有個人貼身盯着你。”

天知道他接到電話卻聽不見人聲時,有多害怕。

也幸好景長嘉身份不一般,他打了個報告,學校就飛速定位了景長嘉的手機信號,直接讓他帶着醫生與安保人員沖來了。

幸好他一路上害怕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也幸好只是虛驚一場。

“我也沒有故意不吃飯。”景長嘉小聲替自己辯解,“我就是忘了。”

他又不餓,哪裏想的起來吃飯這件事。

封照野眉頭一挑,冷冷看着他。

景長嘉心虛地眨了眨眼,選擇閉上自己的嘴。

房間一安靜下來,左手紮着的點滴就格外有存在感。景長嘉側頭看了看,問他:“你給我紮的啊?”

“醫生。”封照野說,“給你挂的葡萄糖。”

又繞回“不吃飯導致昏迷”這件尴尬事了。景長嘉視線游離了片刻,決定直面尴尬:“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今天估計要糟。”

“不會的。”封照野說,“我寫了個小程序,以後三餐定時催你吃飯。只有你回複了消息,它才會停止。”

景長嘉心生不妙:“怎麽才算回複了消息?”

“拍下你的飯菜發給它。”封照野說,“利用AI做的,它有分析能力,你別想糊弄它。”

景長嘉:“……”

他都快忘了,住院的時候楊恒只能算他的小管家公,眼前這位才是大管家公!

“另外……你看看手機。”封照野從床頭拿出他的手機遞給他,“其實不想提醒你,但是工作要緊。”

景長嘉用右手接過,點開一看,卻發現桌面彈窗上正顯示着一封來自《世界數學會刊》編輯部的郵件。

他打開一看,就見郵件上寫着:“親愛的景,您的來稿已經收到。關于論文裏的這些地方,我們希望您能做出更進一步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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