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并不會一成不變
田菁變了。
跟她同班的同學感觸最深。
以前女生們談論話題田菁從來不加入, 她們彼此約着放學去買東西，一開始還顧着同學的情誼邀請過幾次，得到的回複總是被拒絕之後, 現在已經默認無視她了。
今天田菁卻突然加入她們的話題中：“我正好也想去一趟小商品城買些東西，你們可以帶我一個麽？”
剛才在讨論小商品城出了什麽新貨的女生們都有些驚愕和詫異, 只是人家把話都問到明面上了也不好意思拒絕。
田菁如果是去買學習資料她們還不驚訝，但純粹去買一些‘用不上的奢侈’東西, 讓幾個女孩心裏都忍不住嘀咕。
帝耀高中的學生出身好的只有一少部分。
田菁這種貧困特招的優等生其實也只有十幾個，大部分家庭都是能承擔起高昂學費的比較富裕或者小康的家庭。
這些家庭送孩子進來一是學校的師資力量确實很強，二是在這裏也能趁機結交一些人脈關系，對以後的前程也好。
畢竟高中時的友情一般都很純粹真摯, 只要在校期間能結交到一個真心實意的朋友，對以後的發展有不小的幫助。
抱大腿是一回事, 平日裏各自都有各自的圈子。
輕易不會随意跨越。
這些女孩內心存着疑惑的帶着田菁一起去逛街，之後看她真的頗為‘大手腳’的買了很多女孩愛美用的裝飾品, 然後她們就得知了, 田菁家裏最近發生了翻天地覆的大變化。
她家脫離了貧困，進入了小康富裕之家。
田菁現在升級到和她們同階級了，女生們也不怎麽排斥她加入, 而且有個好學生會給她們講課不說還願意讓她們抄作業。一起玩了兩次，女生們就默認田菁融入她們的圈子了。
這樣的變化女生們其實并不在意，很多人交朋友只是不想讓自己孤獨，只要不被圈子排斥在外，和誰玩不是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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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放學。
沈子昂準備去處理學生會的事情就看着遠處一群女生們結伴嬉笑着離開, 隐約能聽到她們在談論什麽化妝品。
其中一位偶然回眸的女生轉過頭來，他在看清了正臉之後愣怔了下，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那個女生其實是田菁。
自從七夕節日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
暑假最後的時間他用來寫作業，開學之後學生會的事物很忙，要安排調整各種事情，抽不出多餘的時間。
沈子昂正好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田菁，他感覺自己很委屈心裏也有些小賭氣，就一心撲在學生會的事物上。
這還是他在開學一個月之後第一次見到田菁。
她披散着的頭發很直很順，應該做過離子燙。頭發的顏色不再是烏黑光亮，而是染了一種老師能接受範圍的亞麻色。
光潔的額頭被厚重的劉海覆蓋，她剛才伸手撩了下被風吹亂的頭發，一閃而逝的能看到耳垂上帶了耳釘。手上戴着和其他女生同款的鏈子，指甲上也塗了淺色系的指甲油。
以前，沈子昂總能在萬千人群中一眼就察覺出來與衆不同的她。現在，她和那些女生們走在一起絲毫沒有違和感。
怪不得一個月的時間也沒有偶遇一次。或許，他們之間其實已經擦肩過無數次，只是，他沒有認出她來。
田菁并沒有注意到沈子昂，她整理好頭發後很自然的接口其中一位女生的話：“你的發卡真好看，在哪買的，我也...”
她們的背影消失在轉角。
沈子昂心中的某些東西好像也跟着一起消逝。
君卿一看着神色恍然若失，好幾次都把米粒給喂到臉上的沈子昂，有些看不過眼了，咽下嘴裏的食物，抽了一張紙巾擦拭了下嘴，開口道：“兒子，跟我過來，我們來談談心。”
沈子昂也沒吃飯的**。
在安靜密閉的書房落座之後，君卿一急着問話，她随意拿了一本放置在桌上的書翻看，讓沈子昂安靜的沉思一會。
良久。
沈子昂突然開口說道：“媽，女孩都會突然改變麽？”
君卿一挑眉：“嗯？”
沈子昂猶豫了下說道：“她變得有些...陌生。”
君卿一放下手中的書擡眼很認真的跟他對視：“是，無論男女，都會因為外部的各種原因或者一個契機而改變。”
她打了個比喻繼續說道：“改變很正常，你以前讨厭張梓雅，現在不也能心平氣和的和她同桌吃飯一起共事？”
沈子昂呆愣了下。
他不禁陷入感覺很久遠回憶，是啊，就在半年以前他還很讨厭張梓雅，光是聽到她的名字都會心生厭惡，只恨她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最好能永遠的不要出現在自己面前。
然而現在。
就在今早，他們兩人還一起讨論如何解決問題，因為很忙的緣故還錯過了午飯的時間而一起分享了一個小面包。
其實只有巴掌大的小面包根本填不飽肚子，反而會覺得更加的餓，但一人一半的分享食物，當時的心情卻是很好。
他都改變了，田菁為什麽不能變？
只是...
君卿一很犀利的一針見血，直接捅破少年的心思：“你覺得喜歡的女孩變得陌生了，現在內心很迷茫。”
緊跟着又問了句：“那你還繼續喜歡改變後她麽？”
沈子昂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
君卿一拉開人物面板，沈子昂的甜蜜值現在維持在65點，黃色警報。田菁的甜蜜值卻在59-60之間來回的波動。
紅色的警報狀态就沒有消退過。
一個半月的時間內，田菁對沈子昂沒變化，對周興言的甜蜜值卻從20點漲到了55點，這同樣是個很微妙的數值。
保持就是親密好友，再進步一就是情侶。
君卿一突然問了句：“你知道她因什麽而改變麽？”不等對方回答，又自己宣布了答案：“她的家庭條件變好了。”
沈子昂有些不解。
“是我讓他們家變好的。”君卿一接着放炸.彈，把自己買地皮然後介紹工作給田莊等事情給沈子昂解釋一遍。
沈子昂詫異，脫口而出問了句：“為什麽？”
君卿一跳過這個問題。
改而回答了他一開始提問的問題：“她會變，只是因為以前想要的東西她都得不到，只能用堅強和獨特的外殼來僞裝自己，現在想要的能輕而易舉得到，自然就會變了。”
“一件漂亮的裙子，在買不起的時候只能把遺憾的情緒壓在心底然後自我安慰這件裙子自己并不需要。等有錢的時候，自然覺得如果穿上這件裙子，将會變得更加的漂亮。”
君卿一頓了下，等沈子昂消話完後繼續說：“田菁家庭條件很差的時候，身邊同學都有的東西唯獨她沒有，為了不讓自己受傷，她只能用堅強和獨特的外殼來保護自己。”
“現在她們家庭變得更加好了，她爸爸想補償以前對自己女兒的虧欠，她媽媽則想讓她過得更好，她身上的壓力全部丢掉了，內心堅強了，自然不再需要外殼去保護了。”
“人都向往優質的生活。”
“所以，她變了。”
沈子昂又陷入了沉默。
田菁會變，也在君卿一的意料之中。
田菁如果是在成年心性已經定了之後家庭發生這種變化她或許不會改變。但現在她年紀還小，經不住世俗的誘惑。
尤其是壓抑之後的爆發。
有些人在發跡之後依然能坦然面對以前的挫折，甚至淡然提起，有些人卻會下意識的會掩蓋以前所有的黑歷史。
田菁就是後者。
不過這并不是什麽很壞的事，她只是在害怕，她好不容易才從地獄之中爬上來，自然害怕會被再次被打落深淵。
然而心中還是對現在的好日子有些恍然不安。
怎麽解決？
自然是用比以前更好的日子來掩蓋，以前買不起的東西現在全部都買下來，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現在都去實現。
用一件一件和以前不同的事情來做對比，只有在掩蓋掉曾經一切不堪的一面之後，才能給她內心一種安全感。
她是真的到了天堂，而不是身處在地獄。
所以，田菁會改變，一點都不意外。
君卿一突然問了句：“你喜歡的女孩會改變，全都是因為我在背後推動，如果我不這麽做，她就不會變。”
“你...恨我麽？”
沈子昂下意識的反駁：“當然不會！”
買下地皮，給田莊介紹工作，讓田家變得更好。他怎麽能因為這些事情是改變田菁的契機，而去恨她多管閑事？
事情并不會一成不變。
君卿一的心裏有些開心，雖然不是自己真正的兒子，不過她刷了這麽久的好感度，總算還是有些回報的。
不過嘛，她想更加開心一些。
君卿一唇邊勾起一抹微笑，語氣裏充斥着篤定，像是法官最後的宣判詞，她說：“你喜歡的其實不是田菁。”
沈子昂猛地擡頭，神色驚愕。
然後反駁：“我喜歡她的。”會為她魂牽夢繞，會被她牽動心神，會為她的每一件事情着想，會...
難道這不是喜歡？
君卿一再次否決：“不，你不喜歡她。”
沈子昂還想反駁，君卿一打斷道：“你之所以會覺得她變得陌生了，只是因為你喜歡的那份堅強和獨特消失了。”
君卿一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喜歡的是那份遺世而獨立的孤獨，你喜歡的是那份獨一無二的與衆不同。”
“如果這些特質換在另外一個女孩身上，如果你一開始遇到的是另外一個女孩，你說，你會喜歡上她麽？”
沈子昂：“......”
他，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