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羊肉鍋引發的慘案
羊肉鍋引發的慘案
榮國公府嫡孫，向來不喜學問的賈琏要重新開始讀書的事兒，除了娛樂了娛樂大衆，并未在京都這個地界兒留下一絲漣漪…
大家轉頭就忘了個幹淨！
包括分別聽兩人提起此事的忠靖侯史鼎夫婦…
轉眼間就秋去冬來，随着京都的第一場大雪降臨，寒冬也到來了！
王熙湫在屋子裏的火炕上，身上穿着小襖，腿上蓋着棉被，炕桌上擺着瓜子、幹果、酥酪，靠在軟乎乎的大引枕上，看着炕桌對面的賈琏悶頭苦讀，覺得好不惬意…
自從賈琏開始讀書後，她就以要照顧其讀書，順便跟着學認字為由，在老太太那，為自己争取了下午半日的休閑時光…
當然，賈母雖然同意了她的請求，可她親婆母卻是不同意的！
邢夫人聽說後立刻表示了反對，說府裏有的是丫鬟，用的着她一個主母伺候什麽爺們讀書？伺候婆母才是正經！
而且，都已經嫁了人了，還學的哪門子認字？早幹嘛去了？！難道你們王家供不起還是怎的？非得嫁過來才學？！
總之，就是覺得，她那個婆母尚且要伺候婆母，憑什麽她這個小輩兒能閑着？！典型的，我不好你也別想好的心态。
沒辦法，王熙只得又出了次血，将自己的一副頭面給了她，才讓她應承下來…
……
“這樣的天氣，要是能吃頓火鍋就好了！”
王熙看着窗外的白雪嘟囔道。
雖然自打穿過來就是錦衣玉食的，可謂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但在這府裏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卻都是要吃那大廚房安排的飯菜的…
先不說那飯菜做的好不好吃，只這寒冬臘月的，等丫鬟婆子們将飯菜從大廚房領了來，也都只是溫熱的了，
而且，他們長房和二房早就各過各的了，比起二房的奢靡，邢夫人掌管下的長房就顯得有些過于摳搜了，除了賈赦外，其餘人是能省則省，
對他們這些繼子女們也并沒有多關照，因此，他們雖是這府裏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主子，吃的卻并沒有想像中的那麽的好？！
王熙極度懷疑，當初王熙鳳和賈琏那麽想跟着二房混，跟這個亦有很大關系！
畢竟，就連這府裏的那些丫鬟婆子們，都巴不得能調到二房那邊去呢，覺得就算是去二房打雜，都比在邢夫人底下當個小管事得的賞賜多！
……
“不就是吃個鍋子麽？那有何難？！”
賈琏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書堆裏擡起頭來，聽見王熙的話，就笑眯眯道。
然後就起身踢拉着鞋子，出去門外吩咐了值班兒的小丫頭幾句，等回來，就朝着王熙笑道：
“我已經讓她們去傳話給了奶兄，讓他現去買只羊來，收拾好了再送進來，
到時候咱們讓廚房幫忙片了肉片，再找幾個碳爐子，将羊骨頭炖了做湯底，再要些白崧，豆腐之類的，勉強也算吃頓火鍋了！”
王熙聽了眼睛立刻亮了，仿佛現在就已經聞到了晚上熱騰騰的羊肉鍋子味道…忍不住朝着賈琏感激道：
“賈琏，你可太好了！”
“呵呵，不過一個鍋子而已，”
賈琏見一頓羊肉鍋子就能讓王熙高興成這樣，也跟着笑起來，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道：
“等天暖和了，我帶你去外面吃，我聽說京都王家胡同裏，有一家魯記的燒鴿子十分的地道，趕明兒咱們也去嘗嘗！…”
“嗯，好…”王熙聽了立刻被哄得又樂起來，但緊接着賈琏就摸了摸鼻子，朝她伸出了兩根手指來，
“不過，還請夫人待會兒替為夫将此次的羊錢給付了吧，不多，有個二兩就夠了！”
王熙……
好吧…合着她這是自己吃自己？！
……
一個時辰後，當王熙讓平兒取了二兩銀子，打發小丫鬟去給送羊進來的小厮送去，并笑着讓她将賬記好，趕明兒好一塊兒跟賈琏算的時候，整個屋子裏的丫鬟都笑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他們爺這幾個月的月銀，幾乎都被其買了書籍筆墨這些，這幾個月的吃穿用度，花的都是她們奶奶的體己不說，還已經跟她們奶奶借了不少的銀子了！
不過她們奶奶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只是笑說趕明兒等他們爺有了銀子，就讓他十倍奉還，一副篤定他們爺會靠着讀書發達的樣子！
但在這個府裏，似乎除了她們奶奶篤信她們爺會靠着讀書功成名就，旁人卻連一個信她們爺的都沒有！
這其中就包括從小将賈琏奶大的趙嬷嬷。
賈琏肯上進趙嬷嬷比誰都高興，但聽說他想重新讀書科舉？趙嬷嬷卻頓時驚掉了下巴！
賈琏可是她奶大的，什麽樣她比誰都清楚！
這孩子聰明是聰明，但從小就沒在讀書上上過心，去了族學不是打架就是睡覺的，怎麽可能突然又想讀書了？
還跟人吹牛要考科舉？！
你看誰家考科舉是這麽考的？！
連個先生都不請？也不去書房？讀個書還得媳婦陪着？！
讀着讀着還要給媳婦添茶倒水，噓寒問暖的？！每日還要抽空教媳婦寫一個時辰的字？
這能讀出來個什麽？！！
趙嬷嬷斜眼觀察了賈琏三個多月，是越看越着急，心道，這眼看着就要過年了，離着明年秋天的縣試可就只有八個多月的時間了！
雖然對賈琏考中童生，趙嬷嬷那是一點指望沒有，但覺得牛既然都吹出去了，到時候若是考個倒數第一回來，豈不丢死個人？！
于是，這天，趁着王熙出去安排羊肉鍋子，屋裏沒人的空當，趙嬷嬷終于忍不住了，進來沖着賈琏着急道：
“祖宗啊，不是老婆子潑你冷水，你既然跟人發了宏願說要讀書，那好歹也得做出個讀書的樣子來啊？！
你看人家珠大爺，那是怎麽讀書的？！每日跟着先生讀半日，還得在書房自個兒溫習到半夜，有時連飯都顧不得吃！
就這，二老爺和二太太還不滿意，還要時時派人去盯着呢！你再看看你！……”
趙嬷嬷跺腳道，接下來的話，她都不好意思往外說！
這位讀書？！那可真是吃飯，睡覺，哄媳婦，一樣也不耽誤啊！
每隔半個時辰，還得出去轉一刻多鐘，活動活動手腳，說是怕讀壞了身子！？
誰家讀書只讀三四個時辰，還能将身子讀壞的？！
……
但盡管趙嬷嬷這廂急得直轉圈，對面的賈琏卻依舊老神在在，淡定的很！
“媽媽莫着急，那科考靠的是腦子和讀書方法，又不是靠誰讀書讀的時間長！
我前些日子已經問過了，這童生試考的主要就是些八股文，試貼詩、經論、律賦、策論等，并不跟考進士舉人似的非要老師指導，
只要我能在明年縣試前将這些書都熟讀了，再多做做考題，考個秀才應該沒有問題…”
趙嬷嬷……得！這是又吹上了！還考個秀才不成問題？！能考個童生，她就念阿彌陀佛，求爺爺告奶奶了！
剛想再說幾句，就見王熙進來了…趙嬷嬷立刻就住了嘴，笑吟吟的迎了上去…覺得，她們二爺再不濟，她也不能在他媳婦面前給他沒臉！
“媽媽和二爺說什麽呢？臉竟紅成這樣？！瞧瞧，都出了汗了！”
王熙進門就見趙嬷嬷雙臉通紅，額頭冒汗，驚的不輕，忙用手去探她額頭，見并不發燒，這才放了心。
“沒事兒，就是說了幾句二爺小時候頑皮的事兒，可能這屋裏太熱了，才出了些汗…”趙嬷嬷忙遮掩道。
“奧，沒事就好，媽媽既剛出了汗，那就別出屋子了，省的着了風！”
王熙聽了就笑道，一邊讓着趙嬷嬷往炕上坐，一邊接着道：
“正好咱們仨一處吃鍋子，我剛去看了，奶兄送進來的那只羊，可是肥的很，那羊湯也好喝，待會兒咱們好好的吃一頓！”
“那感情好！老婆子早就讒這一口了！”
趙嬷嬷聽了就立刻從善如流的笑道，但卻堅決不肯上炕，只在炕沿邊的腳踏上坐了。
王熙知道硬讓她反而會讓她覺得不自在，也就沒說什麽，也沒上炕，只在炕沿邊坐了。
賈琏見了就朝着她笑問道：
“那鍋子可給老太太和父親送去了？”
王熙：“送了，連鍋子帶涮菜都送了一桌子過去…不過老太太說她有些積食，晚上不敢吃肉了，就沒有留，讓婆子們給大嫂子院子裏送過去了…”
正說着呢，平兒就進來問，那鍋子擺在哪兒？
王熙就指了指桌上的炕桌…
“将這上面的東西都收拾了，就在這炕桌上吃吧！你們也不用伺候着，也在你們的屋子裏擺一桌，自去吃去吧！”
自打入冬後，她和賈琏就搬來了有火炕的西屋住，對這暖烘烘的火炕，王熙特別的喜歡。
賈琏也是，因為自打搬來了這屋，因為火炕寬大，夜裏又冷了，他終于能得以跟王熙一張炕上睡覺了！——雖然隔了一個人身的距離，但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
坐在熱騰騰的火炕上，吃着熱騰騰的鍋子，王熙滿足的直眯眼，吃的都要撐了！
但，剛吃完，丫鬟們還沒來的及收拾呢，邢夫人就帶着陪房王善保家的來了，進門看見炕上的鍋子，立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道：
“哼哼！你們兩口子倒是過得好日子！竟連孝道都給忘了？”
又看見一旁的趙嬷嬷，一看就是剛跟着吃完那羊肉鍋子的，更是氣憤，立刻指着她朝着王熙罵道：
“這麽個上不得臺面的奶嬷嬷，你們尚且都知道孝順，對我這個婆母，竟不聞不問，簡直不孝至極！良心都被狗吃了麽！”
王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