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姜婉卿怒氣匆匆沖進太子寝宮,她不識路,便讓郝昭帶路去尋宣瑾瑜。

她剛要推門而入,便聽宣瑾瑜問道:“都處理幹淨了?”

宣瑾瑜以為是郝昭辦完事進來回禀,見是姜婉卿,他眉頭微蹙,他沒想到姜婉卿會回東宮,更沒想到會是他眼前看到的這般狼狽模樣。

只見她衣裳濕透,長發濕漉漉地散在身後,像是剛沐浴過,衣裙緊貼着身體,卻凸顯婀娜的身段,雙腿筆直修長,引人遐思。

唇瓣泛着水光,極具誘惑,玉帶高束腰肢,那飽滿的胸脯一起一伏,她一路跑來,還微微喘着氣。

他竟覺得目光微燙,感到屋裏有些悶熱,迅速将目光從姜婉卿身上移開。

“誰許她踏進孤的寝房的,讓她出去!”

自從三日前受了鞭刑,他便一直閉門養傷,衛皇後惱極了他不答應和陸沅沅的親事,又處處違逆她的意願,因此下手極狠。

這幾日,他連門都沒出,重傷未愈,又動彈不得,只能卧床養病,此刻臉色蒼白,看上去很虛弱。

平日裏有十分的威嚴,也弱了三四分,加之連日未曾睡好的緣故,他嗓音沙啞透着疲憊虛弱。

姜婉卿笑着打量着他,

想趕她走,門都沒有。

她非但沒走,還緩步走近宣瑾瑜,

“我既已嫁給殿下,便是殿下的人。我已嫁入東宮,我為何要走?”她甚至豪不避諱地對郝昭說道:“今日是本宮與太子殿下的大喜之夜,郝大人難道要在此處看着本宮與殿下春風一度嗎?”

郝昭臉一紅,他哪裏敢看,他只想趕緊開溜,可太子還沒發話,他也不敢走,于是他絕望無助地望向太子,“殿下,要不屬下先告退?”

“你站住!”宣瑾瑜頓覺頭痛不已,随手将手邊的茶盞扔出去。

茶盞落在地上摔碎了,宣瑾瑜的臉色陰沉得吓人。

郝昭更是左右為難,太子不敢得罪,可側妃娘娘他也得罪不起啊!

哪知突然姜婉卿轉過身去,“請郝大人出去,本宮有話要對殿下說。”

郝昭觑向太子,主子不發話,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此刻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他甚至覺得自己正身處戰場,此時戰事焦灼,雙方誰也不肯讓步。

姜婉卿勾唇一笑,面對着郝昭開始解衣帶,“郝大人,你确定還要看嗎?

郝昭瞬間紅了臉,吓得一溜煙趕緊逃了,“屬下不敢,屬下這……這就告退。”

郝昭覺得若是自己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這雙眼睛也不必再要了。

出門還不忘貼心地把門關上,趕緊逃之夭夭。

“真沒出息!”宣瑾瑜氣得臉色漲紅,更氣郝昭竟然三兩句話便被姜婉卿拿捏了。

姜婉卿停止解衣帶的動作,從容地整理濕漉漉的衣裙,以一種找人談判的姿勢,坐在他的身邊。

“敢問殿下,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宣瑾瑜冷笑道:“孤做事,何需對旁人解釋。”

她彈了彈長發上的水珠,以一種質問的姿态直視宣瑾瑜那雙幽深漆黑的眼眸,“那我來問殿下,本該走禦街的喜轎,為何卻繞道去了永夜巷,殿下派出一衆暗衛,是想殺我?”

宣瑾瑜皺了皺眉頭,江煦三番兩次伏擊東宮的人,想要救走姜婉卿,表明江煦降魏一事怕是另有圖謀,他設計誅殺江煦,若姜婉卿選擇跟江煦走,他便沒有放過她的理由。

可他沒想到姜婉卿會和郝昭一道回來。郝昭跟在他身邊多年,一向穩妥,沒想到這一次做事竟然拖泥帶水,婦人之仁,甚至擅作主張将姜婉卿帶回來。

再說他想做便做了,哪需對姜婉卿解釋,宣瑾瑜沉默不語。

也算是默認了。

姜婉卿冷笑一聲,“我與太子殿下是陛下賜婚,太子即便抗旨也要殺我嗎?”

她更近一步,坐上床榻,往宣瑾瑜身邊挪,她知宣瑾瑜不喜她靠近自己,她的枕邊人想要殺他,還管他有何禁忌和喜好。

他不喜歡的事,她偏要去做,他不喜她靠近,她偏要同他親近。

她靠得更近了。

果然,宣瑾瑜狼狽後退,可牽扯到背後的傷,疼得一聲悶哼。

姜婉卿雙手撐于他的身側,緩緩靠近,近距離地欣賞他的狼狽和焦躁。

從一進門,姜婉卿便發現了宣瑾瑜的不對勁,便知他有傷在身,甚至無法下床,所以她才敢膽大妄為,與他對質。

“你想做什麽?”宣瑾瑜抓緊被褥,一股濃郁好聞的異香萦繞在鼻尖,他竟然有些緊張,他知姜婉卿一直很大膽,擔心她會不會就像那夜一樣,去吻他,甚至對他做過分之事。

就在她的唇就要碰到那緊抿的唇瓣之時,姜婉卿突然移開,靠近他的耳垂。

她靠得極近,整個人都快要貼靠在他的身上,他甚至能從她裸露在外的修長脖頸,看到那幽深的溝壑蔓延開的紅色蓮瓣。

他覺得口幹舌燥,僵直着身體,竟忘了推開她。

“呵。”姜婉卿突然發笑,“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又何必假惺惺去求賜婚,太子殿下如此讨厭我,恨不得殺了我,不如太子殿下便送我進宮,就讓我去伺候你父皇,如何?”

“你做夢!孤不會送你進宮,更不會讓你再找機會接近父皇。”宣瑾瑜瞬間變臉,用力地嵌住她的手腕。

那陰郁的眼神,帶着一股狠戾。

姜婉卿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卻毫不退讓。

“那既然太子殿下不喜歡我,還想要殺我,為何卻不放我走?”

宣瑾瑜想要掙紮着起身,卻疼出了身冷汗,他死死扣住姜婉卿手腕,無力地靠在床上。

後背已是濕漉漉地一片,傷口再次裂開,滲出了血。他本就白皙的臉色更加蒼白若雪。

“殿下知道我是怎麽回來的嗎?”她身體前傾,唇靠在宣瑾瑜的耳邊,這才緩緩停下,随着她的靠近,身上的異香更為濃郁。

呼吸拂過耳垂,他驟然想起那夜在營帳中,他在她身/下,她的長發垂在他的胸膛,像是一片片輕羽拂過,每一寸肌膚都熱得發燙。

“那我便告訴殿下,我死裏逃生,好不容易才躲過東宮暗衛的明槍暗箭,擡轎的宮人和随行的宮女全都跑了,我便只能走回來,外面又黑又冷,還下着冷雨,我走了很久很久,身上濕透,渾身凍得冰冷刺骨。殿下,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啊!”

姜婉卿緊緊盯着他的眼睛,說:“我滿懷憧憬嫁給殿下,想着自此和殿下相守一生,不求能與殿下相濡以沫,但求能與殿下相敬如賓,可殿下卻要殺我!”

姜婉卿突然大笑了一聲,“我滿心滿眼都是殿下,殿下竟想殺我。”

她俯身而下,手撫/上他的胸膛,最後停在宣瑾瑜心口的位置,“我要殿下這裏有我。我要殿下敞開心扉真正接納我。”

“你休想。孤絕不可能會愛上你。”

姜婉卿冷笑一聲,快速整理衣裳,從榻上起身,“那我和太子殿下便沒什麽好談的了,告辭!”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裏!”宣瑾瑜急切地問道。

姜婉卿回眸一笑,鮮紅的唇勾着笑,上揚的紅色眼尾往上勾着,張揚又明豔,魅惑人心。會讓人覺得堂堂一國公主本該是這樣的,美麗、恣意而又張揚,

她輕笑道:“自然是去找皇上啊!”

宣瑾瑜心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情急之下往懷裏一帶,姜婉卿則順勢勾住他的脖頸,兩個人滾在床榻上。

他緊緊嵌住她雙手,禁锢于頭頂,“你瘋了嗎?你既接近孤,又怎可再去招惹父皇。”

“我說過要做殿下的人。”她的眼尾有些泛紅,身體微微顫抖,衣裳濕透,與他緊緊相貼。“不做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

身下的她,胸口起伏,帶着輕微的喘音。

宣瑾瑜想要與她保持距離,耳尖有些泛紅,氣得支撐着身體起身,趕緊避開他們之間的親密接觸。

“只要你安分守已,孤保證今日之事絕不會再發生。”

“殿下可得說話算話。”

宣瑾瑜點頭答應。

姜婉卿笑問道:“殿下能放開我了嗎?”

宣瑾瑜剛放開她,她便去解他的衣帶,他一把抓住手腕,怒道:“你想做什麽。”

“向殿下要一樣東西。”

姜婉卿笑了笑,解下他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冷死了,借殿下衣裳一用。不過一件衣裳而已,殿下何至于如此緊張。”

他以為她會冒犯他,可沒想到她脫他的衣裳,只是為了保暖。

宣瑾瑜板着臉,緊擰着眉,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只見她系好束帶,整理身上寬大的衣裳和衣袖,那件繡着祥雲暗紋的銀白雲錦衣袍,穿在她身上多了幾分清冷氣質。

但卻是好看的。她穿着男子的衣袍,卻更是妩媚迷人,又帶着一種神秘的疏離感。

她穿着他的衣裳,總給他一種怪異的感覺,他不喜人接近觸碰,自然他的衣物也從不讓人觸碰,像自己的貼身衣物這般私密之物竟然直接被她穿在身上,這件衣裳還是他穿過的。

他心裏生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覺,甚至還莫名地心生期待。

不知那衣裳之下的身體又是怎樣的柔軟觸感。

姜婉卿覺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打算見好就收,“對了,殿下,我住在哪裏?”

宣瑾瑜突然回過神來,冷着臉道:“紫竹苑。”

“好。”

姜婉卿正打算離開,卻突然停下腳步,“既然太子用行動表明不想讓我走,那我便留下。”

宣瑾瑜當即便否認:“孤沒有。”

姜婉卿笑道:“那我進宮去?”

“你敢!”

姜婉卿卻笑而不語,“既然殿下舍不得我,我不走便是。”

她得了宣瑾瑜的承諾,以後不會再想着殺她,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她也只敢在宣瑾瑜受傷時,才敢膽大妄為些,大多數時候,她知道宣瑾瑜此人喜怒無常,毫不留情,絕對不好惹,她若是再得寸進尺,他必定會翻臉無情了。

郝昭帶姜婉卿去了紫竹苑,剛進門,便聽到一陣刻意壓低的哭聲,那聲音嗚嗚咽咽,抽抽嗒嗒。

姜婉卿推門而入,那聲音突然停下。她與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相對,“玉簌姐姐這是怎麽了?”

玉簌看到姜婉卿,她欣喜地跑上前去,“公主,奴婢還以為您出事了……”

姜婉卿抱着玉簌,輕拍她的後背,笑道:“沒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玉簌又哭又笑道:“下次,奴婢一定好好保護公主,不會再弄丢公主了。”

玉簌素來膽小怕事,遇到危險,便想逃,想躲,這是人的天性。大概那個不顧性命,舍去性命救她的人便只有林潇了。

但她既然入了東宮,郝昭和林潇交過手,林潇不便跟着她來東宮,只怕會暴露了他的身份。

就在那些暗衛持刀刺過來的那一瞬間,她希望林潇還在她的身邊,有林潇在身邊守護着她,她至少不會那般害怕。

原本她猜測宣瑾瑜想殺了江煦,方才她敢不顧一切沖進太子寝宮去質問太子,也只是确認太子想要利用她殺了江煦,畢竟郝昭願意放她回東宮,那便表明宣瑾瑜的本意不想殺她。

但宣瑾瑜懷疑江煦,倘若今日她選擇和江煦離開,只怕她早已死在那些暗衛的亂刀之下。

還好當她返回東宮時,并未向郝昭打聽江煦的下落,倘若她問了,便是必死無疑。

姜婉卿突然感覺一股寒意竄遍全身,她今夜差點栽在……宣瑾瑜的手裏。

“公主這是怎麽了,臉色竟如此難看?公主的手怎的這麽冷啊!”

姜婉卿搖了搖頭,“我這不是自己回來了,沒事了。”

她輕拍玉簌的後背,“我的傻姐姐,若有下次,我希望你還是像今天這樣躲起來,我本就自顧不暇,哪裏還能顧着去救你。”

玉簌臉紅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公主真的不怪奴婢嗎?”

姜婉卿搖頭,本就不報希望之事,她又如何會失望。

“我不怪你。”

郝昭将姜婉卿送到紫竹苑,便算完成了任務,等着回去向太子複命,“紫竹苑若是缺什麽,側妃娘娘盡管吩咐便是,臣會讓人采買。”

“多謝郝大人。對了,太子殿下可是受了傷?”

郝昭笑道:“娘娘果然心細,殿下的确傷重卧床,已經好幾日了。”

“那殿下因何會受傷?”

“還不是因為……”郝昭突然想起殿下吩咐過,不讓他說出太子受傷的原因,況且殿下受傷之事,需對外保密,不能讓外人知曉,尤其是想要對太子動手的人。

“是因為殿下與陸沅沅的親事吧?”太子受傷,竟然主動遮掩,他的傷比定是因為魏帝或是衛皇後所為,可魏帝已經答應賜婚,她想起在衛皇後壽宴上宣瑾瑜所為,他故意和自己舉止親密,刺激陸沅沅當衆出醜,衛皇後想要魏帝賜婚的希望落了空,惹怒了衛皇後,宣瑾瑜受傷定是衛皇後所為。

他應是傷在背後,她想起在鳳凰山的山洞中,宣瑾瑜遇刺,那時她為他寬衣療傷,見他背上全都是縱橫交錯的鞭傷。

有個如此心狠的母親,難怪宣瑾瑜的性子如此古怪。

“那便有勞郝大人照顧殿下。”

郝昭拱手道禮,“側妃娘娘如此關心殿下,是殿下的福氣。”

郝昭輕嘆了口氣道:“皇後娘娘從小對殿下要求極為嚴格,從三歲起,娘娘便讓殿下獨居東宮,殿下是嫡子,自小被立為儲君,除了平日和衆皇子一起讀書,自小獨來獨往,皇後娘娘從不許殿下與其他皇子一起玩,只讓殿下留在東宮讀書,學習為君之道。”

無論夏日炎炎,還是冬日大雪,殿下每日都是天不亮便早起讀書,睡得最晚,數十年如一日,從未間斷過。

“這些年殿下身邊只有徐嬷嬷一人照顧,殿下的內心一直是孤獨的,其實他也希望有個人會一直陪伴他。”

姜婉卿笑道:“郝大人說的這些話到底何意?”

“臣能看得出來,殿下對側妃娘娘是最特別的。”

是随時掐她脖子,随時準備殺了她的特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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