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梳洗過後,蘇清先穿上了宮裝,又特意讓人準備了一身便裝等後面換上。

昨日和秦雪兒的約定她還沒忘,今天須得出宮一趟,四處溜達溜達,好讓秦晏相信她是特意去殺蘇晴的。

做戲做全套,蘇清先去了關押着前朝大盛後妃公主的牢裏,假作問了下蘇晴的下落便走開。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蘇清想了想,順便去看了下自己那一群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們。

原先光鮮靓麗的嫔妃公主皇子皇孫,現在淪落為階下囚,令人唏噓。

都知道他們死期将至,獄卒們也不會好生對待他們,反而一朝身份轉換,可勁兒地欺負,竟是連普通的死刑犯都不如。

宮變之夜後最開始被抓之時或許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但是後來在牢裏光是聽獄卒們說起原來的皇後現在的女帝的事來落井下石折磨他們的精神,也知道蘇清的身份今非昔比,再也不能把她當做原來大盛的六公主,他們的親生姐妹。

所以見到蘇清心思各異,卻都面色複雜。

有在牢裏被折磨瘋的認出她來便脫口大罵,還有的認清局勢哭着向她求情,有一心還留在大盛把自己當貴人不能接受現實的,還有尊嚴不顧只想求生的……

“小雜0種/小賤0人,你們母女害了皇上,害了大盛,我咒你們不得好死!”

“六姐姐/清兒妹妹,求求你發發散心,看在昔日情分上,饒我一命吧!”

“放我出去!我是皇子/公主啊!”

“小貴人,求求你不要殺我!”

蘇清眯眼看了過去,認出來其中一個皇兄,前世還是她親手了結的。

不說活了兩輩子親情觀念淡薄,就說大盛皇宮裏各種明争暗鬥陰謀算計,蘇清也對他們沒有多少感情可言。

就算都是些沒成人的小孩子,個個也都不是簡單的料,他們身份擺在這裏,放出去就是禍害。

作為前朝賊人,注定只有兩個結局,要麽早點被殺死,要麽一只被關着直到老死獄中。

如果在昨天之前,蘇清根本不屑得看他們,但是現在不同了,她需要稍微利用一下他們。

于是蘇清轉眼間就又僞裝出了一副8歲孩童的模樣,紅着眼眶悲痛萬分的一一看了眼獄中那些陌生的老熟人,哪怕被罵“貓哭耗子假慈悲”她也不生氣,只是誠懇地表達自己的惋惜和無能為力,然後哭着說會努力營救他們的。

“清兒之前不知道你們被關在這裏,你們放心,我現在就去求母皇開恩放了你們,你們都是清兒的親人啊,無辜的你們什麽都沒做,罪不至死啊!”

說完蘇清就哭着一溜煙跑了,暗示人把這裏的消息傳出去後,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才又步入了另一棟專門關押前朝臣子的牢獄。

朝代更疊,有些人想得開,為保命什麽都做;有些人卻是些老頑固,哪怕給予極好的待遇,哪怕新朝比舊朝的君主更好,也堅持清高得守着一臣不事二主,可能還要罵上兩聲以示自己的忠義。

這類人,盡管可能身負極高的才學能力,新朝也容不下,結果只能是被吵架斬首,亦或是收監牢獄。

蘇清的目的就是這些人,她查過了,被關起來的很多大盛臣子她都認識。

有的她見過面,有的她當上女帝後還為她的大盛朝廷效忠做過事,還有的罵過她女子之身稱帝不成體統,當然還有的死的太早蘇清只是從書上或者傳說知道過他們的故事和名字。

她那天為難秦雪兒說沈侯和衛公兩派勢力在朝堂上起平衡之時,但是她沒有告訴她,破解的辦法就是再扶植一派勢力,那就是保皇派。

去民間找人或者從沈侯衛公那裏挖人太難了,被關押在牢裏的大盛臣子就是最好的人選。

畢竟他們比一般臣子都要忠心,頑固地堅守忠君之道,和那些參與颠覆大盛的臣子勢不兩立,也看不上那些太早歸順沒有一點骨氣的臣子。

自然,沈侯和衛公那些人也容不下他們,能讓他們效忠于她,必将成為第三股勢力壓制平衡朝堂。

沒有人真的不畏懼自己和家人的生死,也沒有人真的不受財權名利的誘惑。

蘇清深知此道,只要稍加運作,給予他們想要的面子、利益就能讓他們下臺階效忠新帝。

至于那些油鹽不進生死不服的老頑固,把他們弄出來到眼前也頭疼,蘇清也不想要。

蘇清想找的,就是有真才實學又可以說通,視天下百姓為己任的那些人,這些人才能為自己所用并成為有用的助力。

而勸服這些臣子,蘇清的身份比秦雪兒的身份好多了,畢竟她還有一半大盛皇室的血脈。

就算不為財,不為名,不為民,為了大盛,所謂的忠臣也該出點力幫她不是?

關押臣子的地方和方才關押皇室的畫風稍微有些不一樣,少有求饒的,沒發瘋的通通視她為反賊之女,不是怒目而向就是出口唾罵,除了嚴詞厲語還有人現場作賦,那是變着法兒地罵。

明知有人往這邊遞過話了,蘇清照樣重複了一遍她對那些兄弟姐妹們說的話,表示她要去求現在的女帝放了他們,當然還有這些臣子。

利用自己孩童的樣貌,蘇清哭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說的要多誠懇有多誠懇,“我從小生在大盛皇宮,還深受父皇寵愛,盡管後來他狠心責罰于我,我也不怪他,畢竟他是我的父皇啊。可是另一邊,那是我的親生母親啊,您們說我該如何?”

留春她們也很機靈地附和道:“想必各位大人們也有耳聞,當時我們小公主為母後求情跪了三天三夜暈倒,皇帝卻不顧情面把生病的她丢進了冷宮裏,這一病倒,就是人事不省,昏睡了足足一個月啊!”

“大人們有所不知,小公主醒來已經是新朝建立一個月後的事情了,她什麽都不知道。剛開始醒了接受不了,認為是原來的沈相害了她的父皇,仇恨地差點把當今女帝的皇弟,也就是她的皇舅,沈相的義子給推進了湖裏淹死呢!”

蘇清看那些臣子們沉默,見差不多了抹抹眼淚開口:“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被生下來,并不能決定自己的身世,現如今我是大犀秦氏的帝姬,可我也永遠記得我身體裏留着大盛的血脈,我原來的姓氏是蘇啊……”

這時蘇清再提出要像當初向父皇下跪為母後求情那樣,也向女帝面前長跪不起,求她繞過她那些皇兄皇姐們的性命,并且放了他們這些忠心的大盛臣子,就有被她感動的臣子率先阻攔了她。

“公主不可啊!”

“為何不可?”

“你年紀小不知事,大盛和大犀之間不僅僅是滅國之恨,還有滅族之仇啊!”

“是啊,換做別的人稱帝建立新朝,還可能會從寬發落放了那些皇嗣們,可是大犀複國,秦姓皇家是絕對不會繞過大盛蘇氏的人的!”

“當初大盛先帝,唉,也算是謀反上位,他原是大犀的臣子,殺了君主自立為帝,因此害怕前朝皇室後裔找他複仇,狠心下令要殺光所有大犀秦姓的人,一直到你父皇仍舊在追殺!”

“你的母親當年據說也被追殺過,到現在,可能也就大犀廢太子的兩個孩子僥幸逃脫留存于世,一個是你的母親,還有一個就是被沈奸人偷偷保護起來的兒子沈晏之。”

“國恨家仇,現在的女帝也就是你的母親上了位,是絕對不會饒過仇人之子的,還有沈奸人他們,恨蘇姓皇室恨了幾十年處心積慮就是為了殺他們,不會輕易罷休的。”

“所以公主,你身體裏留着一半大盛蘇姓皇室的血,秦姓的人能不記恨你把你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樣當仇人就很不錯了,萬萬不可再犯險。其他人遲早會被殺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為大盛留下最後一點血脈啊。”

他們說得這些蘇清當然都知道,其中利害可能比他們還要清楚。她也不是真心想放人,根本不會去求秦雪兒,只是做做戲罷了。

不過明面上她還是佯裝懵懂震驚,不願意接受地頻頻搖頭,堅持要去求女帝救人。

“大人們你們別說了,清兒說什麽都要去試試,我現在就去求女帝,她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蘇清哭着跑了出來,留給大人們一個堅毅的背影和一個良好的形象。

然後出來天牢上了轎攆,淡淡地擦了擦眼淚,冷漠地哪裏還有半分剛才在牢裏的樣子?

蘇清吩咐去女帝寝宮,留春憐夏她們實在是疑惑,半路上小聲悄悄問她:“帝姬,您真的要去求女帝饒了他們麽?”

“不是奴婢多嘴,您不知道,當時您被打入冷宮,那些人可可恨了。各種欺負我們,小秋和小冬就是那時候死的,奴婢私心希望您不要救他們。”

“噓!”蘇清擺手示意她們噤聲,也沒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們放心,你們的帝姬沒有那麽天真呆癡,且等着看。”

來到女帝寝宮,蘇清在外面又做戲吆喝了兩嗓子,吓得秦雪兒連忙出來看她怎麽回事。

待被秦雪兒帶到內室時,關門前蘇清還留了個下跪的背影給宮人們看。

等秦雪兒摒退左右之後,蘇清立馬站了起來,找來一個身量相仿的小宮女替了她。

“蘇清,你這是何意?”秦雪兒皺眉不解地問道,她還停留在昨日的不歡而散呢。

蘇清懶得和她多說廢話,只言道:“你昨天的提議我很感興趣,現在我就在幫你。不過沒時間做那麽多解釋,等我回來再說。”

“回來?你要去哪兒?”

“你忘了,我們昨日說好了,我出宮一趟,你告訴秦晏,我去幹什麽的。”

“那你剛才說得什麽求我饒了大盛的人又是怎麽回事?”

“做給外人看的戲,你先別問這麽多,總之記得,你要對宮人說對我剛才的話很生氣,罰我在這裏跪一天面壁反思。然後,秦晏應該再過兩三個時辰會過來,你先以女帝的身份開始要阻攔他,等他強行進來了看到我沒在裏面,再以秦雪兒的身份告訴他,我有事偷偷溜出宮去了。等我回來後,你該告訴秦晏什麽,你應該懂得。”

“我懂,我記下了要怎麽做。不過我只明白後面了,前面的我還不沒弄清楚,你做的是什麽戲?”

“等我回來再說。”

蘇清一邊敷衍,一邊換上了宮女服裝,還是老樣子,她準備留憐夏挽冬她們倆在宮裏,帶會武功的留春和劍秋出去。

出門時秦雪兒又叫住了她,蘇清有些不耐煩地直接回答:“等我回來再一一跟你細說。”

“不是,那個,”秦雪兒卻尴尬地笑道:“蘇清,你出宮記得給我帶點宮外的好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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