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暴露
暴露
文曉瑜在投資部忙了一早上，事情太多，依然分身乏術。
她停下來喘了口氣，去茶水間倒了一杯咖啡，正手捧着咖啡輕輕吸着，就看到張輝終于進了公司，旁若無人的去了自己辦公室。
鄭小麗是跟着張輝一起進來的，兩人春風滿面，仿佛簽了一個大單。
已經上午十點多，将近十一點了。
影視投資部的同事對他們這麽晚到的行為視而不見，仿佛早就習以為常。
文曉瑜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手中的咖啡放下，然後拿着一疊資料去了張輝辦公室。
“張總。”坐在張輝對面的椅子上，文曉瑜将手中的資料放下，聲音客氣：“我這個項目的後期跟進，需要一個同事來協助。我早上問了餘進他們，說是必須要您來安排，否則他們不敢亂接。張總能給我安排一個對接的同事麽？”
張輝掃了一眼桌上的資料，正是《科舉人才》的項目。
作為出品方，公司當然不能只投錢。簽約完成之後，對于劇組的進度也是要了如指掌的，方便監督或者必要的時候提供幫助。
公司設有一個專門的小部門負責這些項目的跟進。
文曉瑜早上找到他們，誰知這個部門的同事你推我我推他，就是沒有一個人肯接手。
小部門的負責人餘進看文曉瑜态度不錯，悄悄對她說是張總特地叮囑不讓他們接，讓她不要為難他們。
文曉瑜忙了一早上，一直在等張輝過來，就為了向他道明這件事情。
張輝坐在老板椅上，目光上挑看着文曉瑜、流露出了一絲不屑，語氣卻裝的為難：“最近項目多，他們也很忙，都抽不開身來。要不你就自己對接吧，又沒有多少事情。”
文曉瑜心中湧出了怒氣，這是事情多少的問題嗎？公司分工各有不同，每個部門負責各自的任務，才能做的好做的極致。新人上手需要時間不說，還容易出岔子。不讓為什麽要多部門協作？
她隐忍了下來，開口：“據我所知，咱們影視投資部目前在跟的項目不超過五個，他們完全忙的過來。”
張輝的語氣終于不再僞裝，直接發怒：“他們忙不忙你都知道？要不幹脆我這個位置讓給你來坐？”
看文曉瑜低下頭去不說話。
張輝繼續大聲諷刺：“做助理就要有助理的自覺！我是你的領導，你就這麽頂撞我的話？要是不想幹了趁早滾蛋，我不需要你這種助理！”
發完怒後，張輝感覺心裏好受多了。
他再次擡頭，突然看到文曉瑜目光平靜，絲毫沒有被他罵後的委屈或者羞憤，仿佛看他的目光好似在看傻逼？
張輝再次氣血上湧，正打算再罵幾句時，就看見文曉瑜平靜的站起來，拿着她帶進來的文件轉身出去了。
甚至走路的動作都是一如既往的優雅冷靜。
張輝氣的一拳頭砸向辦公桌，“啪”的一聲大響。随即想着她也不過就是看着若無其事罷了，心裏指不定怎麽委屈呢。
跟他作對，搶他的項目？他倒要看看沒了他，她還怎麽在影視投資部幹下去！
他要她要麽滾蛋，要麽遲早将手中的項目恭恭敬敬的奉送上來。
最近張輝特地找古力旁敲側擊過了，上次《科舉人才》臨時換演員的事兒，其實跟文曉瑜沒什麽關系。好似是姜家欠了傅胥白的人情，但若沒有文曉瑜橫插一腳，姜家也壓根想不到拿這個角色還人情。
至于文曉瑜和姜凱旋的關系，古力則說的含含糊糊，明着否認文曉瑜與姜凱旋有關系。
張輝心裏一下子就明白了，姜凱旋壓根就不承認她。
既然如此，他有什麽好忌憚文曉瑜的呢？
張輝暢意的想着，一個連身份都得不到證實的地下情人，還想來搶他的位置？她配嗎？
文曉瑜走出張輝辦公室時才看見門沒關上。
剛才張輝的那一通發作，估計外面大辦公室的同事們都聽見了。
此時每個同事都徐若寒蟬，沒有人敢擡頭看她，除了鄭小麗。
文曉瑜神态自若的回到自己的辦公桌，繼續忙碌着。坐在她身旁的鄭小麗看了她一會，然後又開始了玩手機游戲。
“今晚就你侍寝了~”手機游戲裏持續調情的聲音傳出來，大的整個辦公室的同事都能聽見。
文曉瑜停下手中的事，擡頭看鄭小麗，提醒她：“現在是上班時間，請不要玩游戲。”
“哦。”鄭小麗眼睛都沒擡，絲毫不将文曉瑜的話放在眼裏：“我的工作是張總的助理，張總都沒開口，你有意見？”
“你影響到了我工作。”文曉瑜平靜說出。
鄭小麗繼續玩游戲，壓根不打算停下：“哎呀，都是助理，你怎麽這麽忙？要不要我替你分擔一點兒？還是算了，你這又不是助理的分內工作，我呀不會。”
文曉瑜仿佛沒聽見鄭小麗話中的諷刺，默默的轉頭。不過是不想和這種人鬥嘴，免得更加影響辦公室的其他同事。
鄭小麗看到文曉瑜沒話說了，還以為自己鬥贏了。終于趾高氣揚的擡頭，輕蔑的掃了一眼文曉瑜，繼續低頭玩手機游戲去了。
反正張輝今早已經說了，讓她不用再對文曉瑜客氣。
什麽總裁的情人？說不定就是自己貼上去，總裁不買賬呢。
下午下班時間一到，鄭小麗就第一個溜了。
文曉瑜看了一天的資料，正看的頭昏腦漲，座位前突然來了一個同事。她擡頭一看，正是餘進。
餘進偷偷摸摸的走過來，把一疊資料放到她的辦公桌上，小聲對她說：“這是我之前跟的一個項目，資料給你參考一下。”
文曉瑜擡頭認真對他道謝：“謝謝。”
餘進看着她，有點欲言又止，但還是飛快的走開了。
辦公室的同事一個又一個的下班了，文曉瑜依然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整理着文件。她身前的文件碼的很高，所以張輝偷偷出來瞄了一眼，沒有發現任何人，還以為所有人都已經下班了。
于是他放心的接了電話：“你到我辦公室裏來吧。現在下班了，辦公室就我一個人。”
文曉瑜整理文件的動作停了一下，敏銳察覺到這語氣不對，下意識的放輕了動作。
沒多久，辦公室就來了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夾着公文包，手中還提着一個很大的帆布包，看上去有點重，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文曉瑜詫異的一揚眉，這中年男人她認識，《科舉人才》項目簽約的時候她見過，正是制片方的負責人聞總。好像叫做聞時來？
聞時來徑直走進了張輝的辦公室，一臉的笑：“張總真是貴人事忙……”随着辦公室門的關緊，文曉瑜沒有聽清他的下一句話。
她不再猶豫，連忙打開了自己的手機，悄悄連上了特殊的WiFi，打開了手機裏的一個軟件。
手機屏幕上頓時就清楚的顯示了張輝辦公室內的場景。
文曉瑜輕聲從抽屜裏摸出了一只耳機，插上手機，頓時連聲音都能聽清楚了。
聞時來和張輝只寒暄了一會，聞時來就将帆布包提到了張輝的辦公桌，他小心的拉開，裏面居然是滿滿的一大包現金。
聞時來輕聲道：“這是之前答應給張總的，五個點的回扣。張總要不要數一下？”
這話純熟客氣，這麽多的現金怎麽可能數的過來？張輝頓時眉開眼笑：“不用數，你們辦事我信的過。”
文曉瑜看到這裏，倒吸一口冷氣。
《科舉人才》這項目公司一共投資六千萬，是目前最大的投資方。第一筆款是兩千萬，前天剛劃出去。聞時來說給張輝是五個點的回扣，也就是整整一百萬。
文曉瑜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項目第一筆款項，張輝就拿了這麽多。那其他的項目呢？他究竟拿了多少？
她沒在坐椅子上，直接将耳機取下，拿着手機起身毫不客氣的走到張輝的辦公室門口推開門。裏面低聲交談的兩人明顯吓了一跳，紛紛看向門口。
文曉瑜站在門口，皮笑肉不笑：“張總原來是這樣賺錢的。拿的不是工資，而是吸公司的血？”
張輝下意識的要将帆布包拉上，但為時已晚，文曉瑜該看到的都看到了。他深吸口氣，質問文曉瑜：“你怎麽還沒下班？”實則聲音已經慌亂起來，都開始發抖。
文曉瑜神色莫測：“當然是因為我忙，加班都完不成手頭的工作。”
“文曉瑜！”張輝想了想，色厲內荏道：“我明天就讓餘進協助你的項目。今天的事情，你就當做沒看到，怎麽樣？”
看文曉瑜不說話，張輝再次說：“你以為上頭的領導不知道？大家都拿錢了，你又告到哪兒去？這是職場默認的規則，你要是不守規矩，別到時候怎麽被開除的都不知道！”
聞時來自從文曉瑜一闖進來，就默默的低頭站在一旁。不曾開口，只餘滿臉的尴尬，想讓自己隐形。
張輝說的嚴厲，實則文曉瑜只聽出了凄厲，聲音裏的微微顫抖完全暴露了他此時的恐慌。
她心裏明白，只要她将此事披露出去，張輝定然在公司待不下去。不，只要公司發出聲明，他或許在整個行業都待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