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江北凡去臨舟之後,兩人再沒聯系過。

深夜,許知言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她點開江北凡的微信,編輯了一段話,又覺得表達不清楚,最後還是删除了。

問什麽呢?問他那句尊重自己的意見是随口敷衍還是認真的?還是問他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許知言心煩意亂,最終覺得還是得當面溝通,她把許屹澤訂婚的消息告訴江北凡,希望他有假期的話能來參加。

把手機扔在一邊,許知言抱着沙發靠墊,打開了電視,她只是想讓家裏有個背景音,沒想到電視裏跳出來的是江北凡剛上映的新戲。

江北凡在戲裏的造型和平時不同,頭發偏長,遮住了額頭,胡子幾天沒刮,穿了件舊T恤。但依然遮不住他骨相分明的臉。

電視裏正在播放的是一場打戲,江北凡被反派追殺,跑進一條漆黑的巷子,突然從巷口沖進來幾個人,江北凡來不及多想,一腳踹到對方身上,領頭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到發懵,向後退了幾步,後面的人也被撞擊在地,江北凡趁機跑了出去。

喊叫聲、打鬥聲此起彼伏,江北凡向一座廢棄的廠房跑去,身影隐匿在夜色中。劇情最激烈的時候響起了片尾曲,許知言還沉浸在剛剛緊張的氛圍裏,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旁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許知言吓了一跳,她拿起手機,是江北凡。

江北凡剛剛結束工作,此時在回酒店的車裏,他靠在窗戶上,看着兩邊的建築一幕幕倒退,此時,他緊繃的精神才逐漸放松。

回複只有幾個字,“我盡量。”

————

許屹澤的訂婚宴在三月下旬的一個周末,許勝安原本想辦的隆重些,但是未來的親家為人低調,兩邊商量後,包了個小宴會廳,只請了父母親人和男女雙方的摯友。

周六晚上,許知言接到安茹的電話,提醒她作為男方家人,第二天一定要早點到,幫忙招呼客人。

距離許知言的咖啡館開業還有十來天,她正在加班給員工做崗前培訓。

Advertisement

電話那頭安茹的語氣不太好,“本來想讓你今晚就回家,明天一早和我們出發去酒店的,你爸爸說你忙,開業晚幾天有什麽影響,屹澤一輩子能訂幾次婚?”

“我這邊走不開,明天我會早點過去。”許知言語氣冰冷。

“江北凡能來吧?我們一家人要整整齊齊出現的。”

“不确定。”

安茹一口一個一家人,聽得許知言渾身不舒服,她匆匆挂了電話。

作為許勝安的女兒,自己出席弟弟訂婚宴無可厚非,但是說起來,江北凡跟他們家沒有一點關系,如果沒空參加她也理解。許知言準備第二天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晚上回家,許知言脫掉鞋,就直接倒在床上。

從下午開始,她胃就隐隐作痛,強撐着培訓完,也吃不下東西,和着衣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許知言醒來,腦子像灌鉛般沉重,她伸手摸過電話,已經九點多了,她看見微信有條信息,是江北凡發來的。

“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許知言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回複道,“你回來啦?”

“早上剛到,你慢慢收拾,不着急。”

許知言起床,胃部的不适還沒有消退,大概是最近吃飯太不規律了。

她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黑眼圈也重,渾身無力。

今天的訂婚宴,對許家來說很重要,自己是萬萬不能缺席的,許知言強忍着難受吃了兩口面包,吞了顆胃藥,心裏暗自祈禱,但願一會兒可以緩過來。

穿好衣服,許知言特意把粉底液塗的比平時濃一些,想要蓋住黑眼圈和蒼白的臉色。

她挑了件暗紅色連衣裙,外面套了件米色羊毛呢大衣,人像白色瓷瓶子裏的一朵玫瑰花。

江北凡的車就停在小區門口,他昨晚夜戲結束,和導演申請了一天假期,連夜開車回到華都,剛剛在車上小憩了片刻。

初春陽光燦爛,透亮卻不刺眼,江北凡下車透氣,懶懶地靠在車邊,他身材颀長,寬肩窄腰,手臂抱着,注視着許知言走過來。

許知言發現,江北凡的身材比例真的很好。

她剛上車,就忍不住對江北凡說,“我以為你不會回來的。”

“為什麽?”

為什麽,許知言想說,因為你沒有義務回來,但是她唇動了動,笑着說,“因為你工作忙”。

許知言雖然化了妝,但畢竟身體不适,聲音無精打采,人又瘦小,江北凡轉頭看她,問她是不是不舒服,許知言搖搖頭,說自己只是沒休息好。

————

倆人到達酒店時,賓客已經陸陸續續到了。

許勝安和安茹看見許知言帶着江北凡來,滿臉笑意,親戚們誇贊許屹澤的同時,也不忘誇許勝安的女婿也一表人才,安茹今天算是贏夠了面子。

許知言原本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看見江北凡一個不愛說話的人,還得強撐着笑應付長輩,心裏更是過意不去。

簡單的儀式過後,許知言要給長輩們敬酒,江北凡陪着她時,明顯感覺到她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樣柔弱無力。

敬完一圈,胃疼的折磨又一陣陣襲來,許知言放下酒杯,跑去廁所,扶着洗手臺。大概是出門前吃了藥的原因,嘔逆反胃揪着她往下蹲。

她緩了好幾分鐘,才出了衛生間,打算在會客區休息會兒,剛走兩步,身體被一個人扶住,緊接着,是江北凡溫柔的聲音,“你是不是生病了?”

許知言搖頭,“只是有點累,休息會兒就好。”

江北凡見她臉色蒼白,冒着冷汗,渾身上下散發着濃烈的脆弱感,也不聽她再解釋,“不用強撐,走吧,去醫院。”

沒等許知言拒絕,江北凡便拉着她朝電梯方向去。

這種特殊日子,自己突然消失肯定不行,許知言停下,“不行,我得去給家裏人說一聲。”

“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不知怎麽,江北凡的神情有種罕見的嚴肅,“你就不能多為自己考慮考慮?”

又一次,像是被他看穿,許知言站在原地,直直注視着他,“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關心,本來我們也不是真的情侶。”

江北凡抿着唇,有幾十秒的時間,他都沒有說話,之後,他聲音很低,“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嗎?”

————

去醫院的路上,許知言喝了點水,又吃了兩口江北凡在酒店買的面包,稍微緩過來一些。

她偷偷看向江北凡,似乎有話說。

“怎麽了?”江北凡注視着前方,餘光觀察着許知言的狀态。

“能不能,不去醫院?”許知言一臉委屈巴巴,“我好點了,回家休息會兒就沒事了。”

“為什麽不想去醫院?”

許知言的表情有一絲難為情,她雙手抱着自己的包,似乎做了一番思想掙紮,最後,鼓起勇氣對江北凡說,“我怕打針。萬一醫生讓我抽血檢查或者打吊針怎麽辦,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如果下午還難受,再去醫院行不行?”

江北凡并沒有掉頭的意思,“如果要打針,我陪着你。你下個星期就要開業了,是想拖到那時候嗎?”

許知言只能默默不再作聲。

在醫院做完檢查,醫生詢問了許知言的職業和飲食習慣,診斷是急性胃炎。

這一個月,許知言由于要試新品,飲用咖啡過量,又飲食不規律,休息也欠佳,刺激到了胃黏膜。

好在不嚴重,可以先吃藥治療,先不用打針。

醫生特意叮囑,讓許知言最近戒咖啡和辛辣,不要熬夜,許知言算是松了口氣。

江北凡去取了藥,開車送許知言回家。路上,他特意繞到一家老字號粥店,給她買了碗粥。

車開到小區門口時,江北凡問,“可以停你們小區地下停車場嗎?”

許知言上下打量着他,“你這是,要跟我回去?”

“我跟你爸說你身體不舒服,帶你去醫院,總得監督你病情好轉吧。”

這麽說,好像也有道理。

————

許知言的家布置的很簡單,搬進來時,房間已經裝修過了,木色地板,大落地窗。她只添了沙發茶幾床這些家具。

江北凡進來,環顧四周,就知道她平時的生活真的很簡單,或者可以說,潦草。

冰箱裏大多是速凍食物,廚房臺面上放着咖啡機和咖啡豆,沒有做飯的痕跡。

————

許知言乖乖喝了粥,又吃了藥,疲憊感一下子襲來。她靠在客廳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沒過一會兒,江北凡聽見許知言均勻的呼吸聲,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把毯子蓋在了許知言身上。

下午的暖陽照進卧室,日光傾瀉進來,灑在許知言臉上,她沒有血色的肌膚變得透明,細小的汗毛清晰可見。

江北凡把窗簾拉上,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靜靜看着眼前的畫面,不知為何,感覺到久違的放松。

許知言睡得不踏實,還做了夢,夢見自己被逼婚,又夢見咖啡館開業當天一個人都沒有。

眼睛睜開的時候,她看見不遠處的椅子上有個模糊的身影,她揉揉眼睛,才看清楚是江北凡。

“你一直在這裏?”

“嗯,你才睡了一個小時,再休息會兒吧。”江北凡手上拿着劇本,鼻梁上多了副銀絲邊眼鏡。

許知言腦子還不是很清醒,渾渾沌沌中突然問,“你對咱倆結婚這件事,是怎麽想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