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周六晚上，華都市會展中心裏聚集了來自各品牌的營銷經理及負責人，招商會将在半小時後開始。

前來的嘉賓們此時都在交換着手裏的名片，時不時互通投放gg的經驗。

紀雲嘉正在和自己邀請來的朋友閑聊，看見許知言和齊思悅進來，一邊打招呼一邊走過來。

“親愛的，我上周去喝了Relax Coffee Stand，真的太棒了，我同事們都很喜歡呢。”紀雲嘉年紀不大，燙着卷發，身材凹凸有致，說話聲音嗲嗲的，左一句親愛的，右一句親愛的，聽得許知言一身雞皮疙瘩。

許知言笑笑，“謝謝支持。下次來請你喝新品。”

紀雲嘉把許知言和齊思悅帶到座位上，“今天來參加招商的都是下個季度會播出的熱劇，有幾部都是大制作，絕對會火。”

關于品牌投放，許知言經驗還不夠豐富，今天來也是抱着先看看的目的，齊思悅提前做過功課，跟紀雲嘉大概了解了一下目前市場上的投放價位，倆人就入座了。

十分鐘後，宴會廳的頂燈熄滅，舞臺上的大屏幕亮了起來，音樂聲停止，主持人宣布招商會開始。

主持人依次介紹今天參加招商的片子，接着幾部熱度較高的電視劇主創們上臺和大家見面。

當下流行的大部分是家庭劇、懸疑劇和古偶劇，許知言默默記下劇名和演員，準備等劇上映時看看品牌投放的效果。

此時舞臺上播放着今年重磅推出的現代青春勵志劇《那年的時光》宣傳片。

屏幕裏，幾個穿着校服的少年，在雪地裏奔跑。女生紮着馬尾，笑容燦爛，正捏着雪球砸向另一個男孩。

齊思悅側過身小聲說，“這個女演員叫于柔，這兩年資源特別好，你看，剛出道沒多久，都演的女主劇。”

許知言不認識這部劇裏的演員，只覺得女主角長相還挺清純。

正說着，宣傳片播放結束，主創和投資人們依次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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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知言回完一條工作信息，擡起頭看向舞臺，目光突然定住了，在耀眼的燈光中，她看見女主角旁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江北凡身穿一套黑色正裝，筆直站立在舞臺中央。

主持人介紹完這部劇的劇情以及上線時間，特意提到今天的特別來賓江北凡，作為于柔同公司的前輩，也是本劇投資人之一，江北凡今天專門從百忙之中擠出時間，從劇組趕回來給于柔站臺。

一向在公共場合寡言的江北凡罕見地接過話筒，對《那年的時光》表示稱贊，希望大家多多支持這部劇，也支持公司新人于柔。

女主角于柔一襲白裙，長發随意挽着，化着淡妝，站在那裏，就自帶光芒。

她走的清純路線，沒有戴任何珠寶首飾，笑起來兩個酒窩，還不時看向一旁的江北凡。

兩人氣質般配，穿着一黑一白如同提前商量好的一樣，連于柔身旁的男主角都稍顯遜色。

接下來是互動環節，由現場觀衆提問，主創們不時向大家劇透精彩情節，現場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江北凡的出現，給不了少觀衆驚喜，又給這部劇增添了熱度，主創們還沒下臺，《那年的時光》已經上了熱搜。

看着舞臺上歡聲笑語，氣氛熱烈，許知言一直心不在焉。

她聽到後排有人小聲議論，“這個林柔挺受歡迎啊，連江北凡都來幫她宣傳劇，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另一位女孩說道，“看來不是江北凡不願意帶新人，主要還是看帶誰呢。”

前兩周江北凡回到劇組後，和許知言發過幾條信息。倆人都忙碌，結束工作後大都到深夜了，所以聯系并不多。許知言知道江北凡所在都劇組一個月只有2、3天假，也沒過問他什麽時候會休息。

可是今天，他明明回到華都市了，卻不聯系自己，連一個電話都沒有，而是直接來支持自己公司的新人。

雖然兩人并不是因相愛走進婚姻，許知言不能要求他什麽，但開業那天他趕回來，在許知言家裏對他溫柔的舉動，讓許知言以為，兩人的距離是近了一些的。

許知言知道自己沒有質問對方的理由，但看見江北凡為了于柔特意趕來參加招商會，心裏還是有一絲酸澀。

她無心再在這裏停留，告訴齊思悅自己有點事，想要先行離開。

齊思悅看出她不對勁，也拿着包跟了出來。

齊思悅今天開了車，許知言在大廳等她，走出來時，恰好碰見《那年的時光》劇組宣傳結束後離開。

一行人走到門口，陸續上了輛黑色商務車，唯獨江北凡站在車門口，沒有要上去的意思。

夜色下，他西裝革履，斯文冷峻，神情并不像剛剛在舞臺上那般親和，臉色嚴肅地在和車裏的人說着什麽。

許知言從他身邊路過，打開車門時側身看向他，這時江北凡也剛好看過來，兩人眼神交錯時，他愣了一秒，許知言如同看見陌生人般，轉身上了齊思悅的車。

在車上，許知言才把自己和江北凡結婚的事告訴齊思悅。

“不是吧不是吧？”

“你居然跟他閃婚？”

“什麽時候的事，居然都不告訴我。”

“他今天回來也沒告訴你，那你準備怎麽辦？”

齊思悅瞪大眼睛，抛來一連串問題。

許知言心裏有些亂，悶悶地丢出一句“不知道”，齊思悅也沒再追問。許知言不知道江北凡晚上會不會回家，也不打算主動聯系他，跟着齊思悅回到她的買手店。

————

會展中心，司機将車開到門口，于柔和另外兩位演員上了車，江北凡卻沒有要跟他們一起離開的意思。

他手插在褲兜裏，語氣冷漠，“幫我給易傑帶句話，晚上的飯局我不參加了。還有，今天的事，是最後一次。”于柔本想勸兩句，看見江北凡神情冷傲，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她是公司簽的新人，同批簽進來的還有好幾個，易傑最看好她，兩次三番想要讓江北凡多帶帶她。

演技方面，只要她請教，江北凡從未拒絕。但易傑想用炒作的方式為于柔博熱度，甚至讓于柔和江北凡出演一部新劇，捆綁炒CP，被江北凡拒絕了。從那時起，江北凡就刻意和她保持距離。

今天江北凡能來為她站臺，她是非常驚喜的，只是剛剛，從江北凡的話裏，于柔猜到易傑八成用了江北凡不喜歡的方式。

她不敢多問，看着江北凡上了另一輛車。

————

許知言在齊思悅的店裏逛了兩小時，期間，江北凡打來十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也無視對方發來的信息。

直到晚上十點，齊思悅的店打烊，許知言才打車回家。

進門後，許知言踢掉高跟鞋，将包扔在門口櫃子上，準備進卧室換睡衣。

屋子裏漆黑一片，許知言頓了頓，心裏一陣失落，打開落地燈，扭頭進了房間。

換睡衣的時候，她聽見江北凡卧室的門“咔噠”一聲，原來他已經回來了。

許知言打開門，徑直走進浴室洗澡，完全無視客廳裏站着的人。

原本下午在齊思悅店裏，她已經安慰自己，不要忘記倆人的婚前約定，不要對江北凡報有什麽期待，但看見他在眼前，還是沒辦法隐藏自己的情緒。

洗完澡，許知言忍不住去想，江北凡對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可又怕聽到讓自己失望的答案。吹幹頭發，抹了身體乳，許知言才磨磨蹭蹭出來。

洗澡太久，她有些渴，去廚房接水喝，轉過身，才發現江北凡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身後。

“晚飯吃了嗎？”江北凡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問道。

“沒。”

“餓不餓？要不要給你做點吃的？”

這句話讓許知言有些來氣，她語氣僵硬，“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我了？”她扔下這句話，就轉身時回到卧室，關上了門。

江北凡被她使勁關門的動作吓了一條，幾秒鐘後，他輕輕敲門，“要不要幫你沖點牛奶？”

“不用了。”許知言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生氣，還是不在意，這次她聲音裏明顯含着怒氣。

過了會兒，許知言聽見江北凡腳步聲變遠，似乎去了浴室洗澡。

她躺在床上，難以入睡，又開門來到客廳。

屋子裏寂靜無聲，江北凡的手機放在餐桌上，震動聲響個不停，許知言走過去，看見來電顯示名稱是易傑，江北凡的經紀人。

震動結束後，沒幾秒鐘又開始了，不停響了三四次，許知言擔心對方有急事，猶豫再三，按了接聽鍵。

剛剛接通，她還沒有說話，就聽見對方帶着怒氣，又壓抑着情緒的聲音，“北凡，今天說好結束一起吃飯，你怎麽自己走了？”

許知言正要開口，對方又說，“不管你怎麽想我，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公司和你。”

這時候，江北凡拿着浴巾出來，正在擦頭發上的水，許知言把手機遞給了他。

江北凡一邊接着電話，一邊走向陽臺。不知道對方又說了些什麽，只見江北凡面露愠色，聲音低沉，“我不喜歡被算計，這是最後一次。”

說完，他挂掉電話，把手機扔在陽臺的茶幾上。

和江北凡相處的這些時間裏，他極少将情緒表現在臉上，即使什麽話都沒說，許知言也能感覺到，易傑一定是做了什麽讓江北凡不悅的事。

許知言站在原地沒動，江北凡轉過身看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他臉上瘦削的輪廓在陰影下更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