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在下打擾了

是在下打擾了

翌日清晨,以駱長青為首的各宗修士齊聚護城河岸。

如今禦獸門已不複存在,依靠陣法而維持的河域禁空自然也随之解除了去。

駱長青将石有敬留下,作為雲海宗的代表,參與後續清剿以及清點事宜。

畢竟,原禦獸門諾大個門派,肯定有着企圖複仇的殘存力量。

這些力量必須要挖出,或分解,或直接毀滅,以免後患無窮。

另外,宗門寶庫以及下轄的靈礦、藥山等修煉資源也得在統計之後,進行重新分配。

每個主動選擇參戰的門派都會得到相應的補償。

所以,各宗都留有人手在此,既為出力,也為互相監督。

此間之事安排妥當之後,駱長青便準備帶着其餘弟子返回宗門。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不太和諧的聲音打破了河岸處的告別氛圍。

“駱宗主請留步,我有一物獻上。”

衆人順着聲源處望去,見說話之人居然是浩月谷谷主喻夫子後,面上的好奇就統統化作了冷漠。

沒有人會對臨陣脫逃者報以善意。

不連這些人一齊剿殺,已是最大的寬容了。

喻夫子忽視掉周遭或鄙視、或敵對的目光,自袖中取出個方方正正的玉匣後,朝駱長青繼續出聲:“匣中之物,乃是地級上品的深海秘礦。”

“駱宗主晉升化神在即,輔以此礦淬煉,或能将靈劍的品級也往上提升一層,屆時駱宗主必能如虎添翼。”

此言一出,駱長青尚未有所回應,周圍已是陷入了一片嘈雜。

“地級上品的深海秘礦!那不是雲海《寶材榜》上排名第四之物嗎?老東西當真舍得!”

“老東西當真奸詐!他以為送上寶物就能抹去他浩月谷的污點嗎?當我們千千萬萬的修士眼瞎心盲啊?”

“千萬修士眼不眼瞎的,這重要嗎?重要是駱宗主的選擇!”

“不錯,駱宗主若是收下了那深海秘礦,就當得是接納了浩月谷的錯誤。”

“日後咱也不能再揪着群英會上之事不放,切記!”

就在各宗修士議論紛紛的時候,正趴在駱長青肩頭閉目養神的祁歡歡忽然睜開了雙眼。

她淡淡地掃了不遠處的喻夫子一眼,而後湊到駱長青耳邊,以僅有對方能聽見的方式說:“他算盤打得那麽好,幹脆去行商好了,我跟你講,在神隕大陸,魔族可喜歡這種牆頭草、中立派了。”

“就因為有他們的存在,魔族才能獲得暗中繁衍發展的空間。”

憤懑地說完這一句,她又補充道:“你那本命靈劍我有更好的法子淬煉,不要收那老頭兒的破石頭。”

清脆婉轉的聲音被修為之力輕輕吹入耳道,令駱長青整個頸部都出現了些許僵硬。

好在那僵硬只存在了一瞬,便被她暗中運轉起靈力抹除,是以無人察覺到她方才的異樣。

“放心,我不會收他東西的。”駱長青傳音回複對方。

實際上,就算沒有祁歡歡最後那句話,她也不可能接受喻夫子的示好。

迎着喻夫子頗為懇切的目光,駱長青直接回絕:“謝了,如此貴重之物,喻谷主還是自己留着吧。”

喻夫子皺了皺眉,不死心地再度開口:“駱宗主,在座各位掌教,同為一派之首,我想你們應該能夠理解退讓的必要性。”

“生靈皆有着趨利避害的本能,我并不認為自己昨日所做的選擇是錯誤的。”

在聽見這一番話後,不少修士心中頓時生出了共鳴。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扪心自問,誰又沒有過逃避的時候呢?

駱長青原本不想跟喻夫子掰扯,但對方非要在這裏強行洗白,那她也就不再客氣了。

“你若不覺自己有錯,那又何必擺出一副要讓大家諒解的樣子來呢?”

駱長青的嗓音不疾不徐地傳蕩而出,言辭并不犀利,卻帶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喻谷主,生靈趨利避害是沒錯,但也得分情況,邪魔吞噬他人修為以強自身,難道你為了追求突破,就要去入魔嗎?天災降臨,父母為求存活,難道就該抛棄稚子自行逃生嗎?懦弱不可悲,可悲的是懦弱者不從自身找原因,還要拿形勢所迫當幌子,掩蓋自己貪生怕死的本性。”

真相被揭露,喻夫子的面色當即就變得難看起來。

跟在其身後的一衆浩月谷弟子更是失望又慚愧,沮喪之情溢于言表。

駱長青的話語仍在繼續:“昨日喻谷主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從而選擇了避戰,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如若這場戰役敗得是我們,以禦獸門抽魂煉功的德性,你浩月谷終究也免不了劫難。”

“你連真正的危牆都分辨不出,又有何臉面站在這裏道苦衷?在場諸位沒有将你浩月谷算作禦獸門的附屬一并滅了,已是給足你情面。”

話音落下,立即就有人指着浩月谷隊伍讓他們滾。

在衆人層出不窮的髒話及唾沫星子攻擊下,喻夫子再也抗不住,甩袖卷起自己的隊伍,快速離開了此地。

一片喧鬧聲中,祁歡歡好奇地問向駱長青:“你口才怎麽那麽好?”

駱長青略作思忖,回答道:“都是被逼出來的,之前我剛被任命為宗主那會,有好些不服之人反對,每天都有唇槍舌戰呢。”

祁歡歡若有所悟地點點腦袋,而後又歪頭看向對方:“我們族裏競選族長、統帥、隊長的時候也有很多族人不服,但大家都不會辯論。”

聞言,駱長青也生出了一絲好奇:“那你們怎麽化解矛盾呢?”

祁歡歡:“只要打到所有人都服為止,矛盾自己就沒有了。”

駱長青:“……”是在下打擾了。

……

經過浩月谷那小插曲後,各宗門開始有序撤離。

雲海宗隊伍仍舊是乘坐來時的巨闕艦離開。

呂柔正組織着弟子們登艦,忽有最早登艦的築基女修來報,說巨闕艦上混進了貓頭鷹。

呂柔好氣又好笑:“直接趕走不就行了,這種事也要來報,真是白帶你們來歷練這一場。”

女修頗為羞愧地低下了頭:“可是,他們數量挺多,而且個個背着包袱,還..還扔給了咱數百枚靈石。”

“包袱?靈石?”呂柔示意女修在前帶路,“我倒要看看,這些妖獸是把我們當作商隊了還是怎麽着?”

走到艦中某處艙房一看,呂柔直接就傻眼了。

只見,原本用來堆放雜物的房間內,滿滿當當擠了數百只貓頭鷹。

在雲海宗弟子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全都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向前者,明亮如燈盞似的,晃得人頭暈。

正如先前那女修所說,這裏的每只貓頭鷹都背着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裏面都裝了些啥?

瞧見呂柔踏入了艙門,數只體型較大的貓頭鷹趕忙從包裏取出靈石,讨好似的堆在了其腳邊。

呂柔定了定神,開口詢問:“你們是原禦獸門內的妖獸?”

衆貓頭鷹:“咕!”

呂柔又問:“你們上到我宗的飛行器內是想幹嘛?”

衆貓頭鷹瞪眼不語。

呂柔:“你們之中有修出獸丹的統領嗎?有可以說話的嗎?”

衆貓頭鷹瞪眼不語。

他們之中有着好幾個能出聲溝通的統領,但眼下卻沒有誰敢站出來當代表。

那位大人不許他們暴露其身份,他們想要追随,就想出了溜到其地盤上躲藏起來的法子。

他們希望這些雲海宗的弟子長老們能看在靈石的份上,讓自己蒙混過關。

在禦獸門的時候,他們見過很多門內弟子求人辦事都是靠塞靈石,所以這會才有了模仿的行為。

可雲海宗又怎麽可能跟禦獸門一樣?

遇到這麽奇特的事,弟子們第一時間就上報給了峰主。

溝通無果的呂峰主,捏着眉心就跑去找駱長青了。

彼此,巨闕艦外也正哄鬧得厲害。

“快看!那妖獸群!是不是昨日先與我們為敵,而後又倒戈禦獸門的那一批?”

“正是!我還跟其中一只大統領交過手呢!他們圍過來做什麽?難道是打算報複咱們?”

“不太像啊,雖然有些難以理解,但我能感覺出他們個個都在全力釋放着善意!”

随着最後這話語的落下,衆人再度細細看去。

卻見,昨日在戰鬥中打瞎一只眼睛的黑猩猩,此時正蹲坐在岸邊。

他努力掀起嘴皮,露齒朝着人群憨笑。

卻不知,他那略顯兇殘的面容配上那‘詭異’的笑容,更讓人不寒而栗。

另一段岸邊,一群尾部長得像狼毫般的丹青鶴正靜靜伫立着。

在修士看向他們的時候,好幾只連忙垂下腦袋,假裝在淺灘處啄食魚蝦。

圍聚而來的妖獸越來越多,其中還不乏修為已至元嬰的大統領級別。

但無一例外的,所有妖獸都保持着安靜,不說話,也不朝人攻擊。

沒人知道這些妖獸葫蘆裏賣着什麽藥,除了祁歡歡。

“呵~”

一道淺淺的冷哼自玄鳥鼻間擠出。

駱長青傳音詢問:“這是怎麽回事?”

祁歡歡:“想要尋求庇護呗,他們也不容易,神魂之內被烙印過修士的氣息,回歸族群會被排斥,在外闖蕩,又怕再被人給逮去圈養。”

說到這,她似随口問道:“你的雲海宗有用得着他們的地方嗎?有的話,倒不妨帶回去。”

駱長青心裏很清楚,那些妖獸可不是要随便尋個庇護所,他們都是沖着追随祁歡歡來的。

現在祁歡歡給了自己選擇的機會,她肯定是要抓住的。

元嬰、金丹級別的妖獸,誰又不想将其收入麾下呢?

“你可以幫我嗎?我想篩選一些帶回宗門,他們若能做到忠誠,我亦可以長老、弟子的禮遇相待。”

駱長青心底多少有些激動,若能帶回一支高戰力的妖獸隊伍,那雲海宗的整體實力必将大幅提升。

“要怎麽弄你自己來吧。”祁歡歡理了理羽毛,接着道,“我傳你一段口訣,你配合着額間火印使用,夠你用來跟他們溝通了。”

說罷,一顆暖烘烘的小腦袋已是拱入駱長青的頸間。

對于祁歡歡貼靠式的信息傳輸方法,駱長青已是逐漸在适應。

她沒有如前兩次那般驚詫,感應着信息波動傳來,她立即集中心神認真接收。

然而下一刻,她眉頭緊緊蹙起,就連向來平靜的神色,也透出一股抹驚異。

天玄喚哨吟。

以口哨之術為橋梁,達到與妖獸無礙交流的效果。

即便是沒有修出獸丹,無法聽懂人言的妖獸,用此法也可以順暢溝通。

駱長青大驚:這是讓自己當着衆人之面吹口哨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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