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呆萌而不自知
呆萌而不自知
經過不眠不休的飛行,駱長青終于在第五日的黃昏回到了九幽族地。
嗅到有生靈的步入,成千上萬的低弱魔靈立時呼嘯着集結而來。
他們就像是黑色的浪潮,翻湧在四面八方,吞噬着一切能夠吞噬的生機。
駱長青擰眉看着拍向自己的巨大黑浪,沒有一點兒要與之糾纏的意思。
她運轉起靈力覆住全身,迎着巨浪,直奔古塔。
晚霞傾灑,染紅了這片古老又滄桑的土地,也給駱長青的身影描上一抹絢麗的色彩。
她身披萬丈霞光,如同一柄金色長劍,铮鳴間,破風斬浪,撕裂長空!
這一刻,落日餘晖也淪為了她的陪襯。
一鼓作氣回到塔室,一切都還是駱長青離開時的模樣。
寂靜的古塔,雙眸緊閉陷入意識沉睡的少女,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揮袖散去滿身風塵,駱長青擡腳朝着祁歡歡走去,每行一步,萦繞在其身體周圍的淩厲氣勢便減少一分。
待她腳步停下,氣息已是恢複至原有的平穩、柔和。
“我回來了。”
明晰悅耳的嗓音在兩人之間輕輕蕩開,少女額前碎發随之拂動,似在回應對方:歡迎回家!
見駱長青平安歸來,法寶小帽開心極了。
它徑直從陣法中樞位置飛出,像只小喜鵲般,圍着兩人來回穿梭,
“好啦好啦。”駱長青被它繞得頭暈,“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接下來還得再辛苦你繼續防禦,我要給她清除魔棘,不能分神。”
話音落下,法寶小帽頓時止住了亂竄的勢頭,它蹭了蹭駱長青露在袖外的手腕,而後一頭紮回陣法中樞,雄赳赳氣昂昂地站起崗來。
看着法寶小帽那憨裏憨氣的樣子,駱長青不禁莞爾一笑。
她覺得這小東西有時候跟其主人還挺像的,呆萌而不自知。
收回思緒,她并沒立即着手封印,而是就地盤膝坐下,開始吐息納氣。
算上一來一回的出行時間,駱長青已經連軸轉了大半月。
她的修為大幅精進是真,勞頓與辛苦也是真。
要封印曾是合道境魔尊的瀕死術法,絕非簡簡單單就能完成。
她必須将自身狀态調整到最佳,才能保證封印一事盡量不出亂子。
調息持續了整整三日。
當駱長青感應到自己的精氣神皆處在最為飽滿的狀态時,她毫不猶豫地來到祁歡歡身前。
以靈力為筆,以魔族本源之血為墨,以心神為硯,以祁歡歡身體為紙。
封印!
整個過程異常地順利,信息記載中幾處最容易遇到魔氣反噬的地方,駱長青一個也沒碰到。
她猜測這可能跟祁歡歡現在的龜息狀态有很大的關系。
意識能夠主導生靈對外界刺激産生反應,沒有了意識,又談什麽趨吉避兇呢?
此時此刻,在祁歡歡體內新開辟出來的一個竅穴內,正靜靜地飄浮着一滴藍色血液。
這便是當初紮根在祁歡歡骨髓、血肉之中的那滴魔血。
竅穴外圍,是以十瓶魔族本源之血構建而成的符紋。
這些符紋就像是銅牆鐵壁一般,将裏邊唯一的‘犯人’囚禁在內。
駱長青伸手抹去自己臉側、額角的汗珠,略微嘆息:“若是能将那滴魔血直接驅逐出去就好了。”
“塔壁信息只記載了封印之法,卻沒提後續應該如何處理,任由那魔血封存在歡歡體內,始終是個極大的隐患。”
感嘆歸感嘆,駱長青倒也沒有在此事上太過執着。
她明白,如今能把問題解決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過多的糾結,只會讓人鑽牛角尖,反倒不好。
萬事俱備,只差喚醒這一步了。
心神動念之下,駱長青光潔無瑕的額間突然綻放出璀璨的金芒。
那是她與祁歡歡簽訂神魂契約後留下的印記,用來喚醒對方的意識,再合适不過。
身體微微前傾,駱長青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火焰金印貼上了祁歡歡的額頭。
“砰!砰!”
心髒跳動的聲音由緩變急,血液的流速恢複到原有的模樣。
下一瞬,祁歡歡身體一顫,緊閉許久的雙眼驀然睜開。
駱長青也在這一刻挪開了自己的額頭。
她原本準備了許多安撫的話語想對眼前人說,可真盼來了對方醒來的時刻,她卻又一句也說不出來。
因為魔棘将血肉撕裂得十分嚴重的緣故,她事先不敢将其從祁歡歡身體中拔除。
現在,随着對方身體機能的恢複,被魔棘貫穿的傷口也開始往外汩汩冒血。
駱長青手忙腳亂地催動着靈力替對方處理着傷口,同時急道:“愣着幹嘛?快些摘除魔棘啊。”
“是不是你暫時無法催動修為之力?你忍着些,我來幫你弄。”
“能感應自己體內狀況嗎?能的話趕緊看看魔血的封印,若有不妥,要盡快給我說。”
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面龐,聽着那如玉石般清冷剔透的嗓音,祁歡歡沒有回話,也沒有依言去查看自己身體內部的情況。
她睜着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對方,半晌,才啓唇道出一個‘疼’字。
沙啞又疲憊的聲音在空曠的塔室內輕輕響起,瞬間就将駱長青的記憶拉回了與祁歡歡初相識的那個時候。
當時,對方的聲線也是如此。
那人獨守族塔百年,都沒有表露過半分委屈,如今卻在自己跟前叫了疼,可見是真的難受了。
駱長青雙眸泛紅,啞澀開口:“不要害怕,難關已經挺過去了,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魔血之事到現在還不算完,它只是被封印了起來,如何徹底清除,便是咱們下一步的目标,當然,這些可以等到你恢複之後再來計劃,不必急于一時。”
說到這裏,她輕輕吐出一口氣,将情緒稍作調節,才又接着道:“你為何不将神魔大戰最真實的情況告之于我?若是我能早些了解,或許在那魔血發難之前就可以推演出克制之法。”
“還有你的族地..”
駱長青沒能繼續往下說。
在來這裏之前,她沒想過自己看到的景象會是屍山血海,白骨山丘。
自己要是早知道對方一個人支撐得那麽辛苦,自己一定會更加緊迫地修煉。
自己還可以在雲海界內多做些更有利對方獲取資源的安排。
駱長青的難過與自責,都被祁歡歡感知得一清二楚。
她伸手拉住對方的袖子,湊上腦袋,溫柔地拱了拱駱長青的頸窩:“沒關系的,我不是一個人啊,我還有你。”
聞言,駱長青只覺自己耳根莫名有些發熱。
毛茸茸的溫軟觸感自頸間傳來,令她生出陣陣癢意,如同被一片輕羽拂過。
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癢意從脖頸一直蔓延到心髒,最後化作漫天細雨落入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啊啊呃!”
歡快而又激動的音節傳來,打斷了兩人之間的溫情。
祁歡歡将腦袋從眼前人頸窩處拔出,看向飛到近前的法寶小帽,彎唇笑道:“放心,你主人我好着呢。”
說罷,她收起笑意,唇角往下一壓:“從現在開始,就該輪到魔族雜碎們不好了!”
法寶小帽會意,飛掠到主人頭頂,擺正自己的位置後,開始向下散發柔和的光芒。
駱長青知道對方要開始清除魔棘了,十分配合地後退數步,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為其護法。
祁歡歡雙手結印,以修為之力護住自己的主要髒器之後,九幽之炎頓時由內向外猛然爆發開來。
無論是顯化在外的魔棘,還是潛藏于體內的魔氣,都在九幽之炎的焚燒下灰飛煙滅。
借着這次清理的機會,祁歡歡也對自己目前的狀态有了更為清楚的了解。
遭此重創,短時期內,她所能動用的最大力量只有妖王級別,相當于人族修士的化神境。
當然,最大力量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自己都只能以元嬰的實力生活了。
想要恢複到原有的層級,除了依靠自身休養,還需要吞服一種名為魔心草的藥材。
至于封印在體內竅穴中的那滴魔血,現在可以不必理會。
等到修為重回煉虛之後,或驅逐或吞噬,到時再來定奪也不遲。
将殘存的無根魔氣化解完畢後,祁歡歡便主動說起了自己的探查結果。
駱長青則是一邊催動靈力替對方修複傷口,一邊詢問:“魔心草是何物?清風大陸之上似乎沒聽說過這種藥材。”
祁歡歡趴在一張十分老式的貴妃椅上,眯眼解釋:“你沒聽說過也很正常,這種藥草只有在魔氣濃郁的地方才能生長。”
“而這,還只是它能夠生根的最基本的條件!”
說到這時,她手掌撐住下巴,朝着駱長青所在的方向翻身:“想要再成長為藥材,還需要..”
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駱長青扣着其後脖頸摁回了原位:“不要亂動。”
“嘶~輕點輕點。”祁歡歡揣手趴着繼續說,“要長成藥材啊,還需要魔修心頭血的孕育,所以,魔心草多長于戰亂之地。”
“而且,越是被高階魔修的心頭血澆注,魔心草成熟之後的品級就越高。”
聽完這番言語,駱長青心中微沉。
這麽看來,魔心草這東西只能在神隕大陸獲取了。
“那你恢複修為需要服食多少魔心草?藥材要達到哪種品級?”
聽見駱長青發問,祁歡歡仔細思索一會兒,回答說:“最低等級的黃級對我沒用,玄級勉勉強強,屬于聊勝于無的那類,唯有達到地級的魔心草,才對我有所效用,數量的話,最少也得百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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