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扇巴掌

扇巴掌

祁歡歡與魔修之間的對話并未避諱旁人。

是以,整個天香閣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裏絕大多數人都知道,走馬城內确實有着不可私殺魔賊的規定。

不是魔修不該死,而是有能力混進城內的魔修已經與這個城池産生了諸多因果,直接誅殺,許多秩序就容易出現崩亂。

曾經有一極擅盜竊的魔修,在抓捕的過程中身死魂消,從而導致城內數十個宗門幫派被盜走的鎮派之寶徹底斷了線索。

當年這事鬧得特別大,數十門派聯合起來同時向城主府施壓,險些醞釀成暴亂。

另有一點,若是城內魔修可任由人處置,那必會有人借此由頭濫殺無辜。

畢竟,魔修究竟寄沒寄生在一個人身上?這可是說不準的事情。

錯殺的話,責任算在誰的頭上,扯一輩子都扯不清。

種種原因之下,城內發現魔修可私自逮捕,但不可私自處決,得交由鎮魔司先行審判,再做後續處理。

當然,私殺魔族這事若是不被旁人知曉,那殺了也就殺了。

但眼下天香閣內的情況不行,那麽多雙眼睛看着,殺即違法。

在聽見祁歡歡說的那句要扇對方的話語後,周遭衆人不由在心裏暗自嘆息。

魔修與人不同,他們不受道德約束,個個都是滾刀肉。

別說是扇他們了,就算是捏碎他們的骨頭,他們或許還會覺得癱着更舒服。

也就鎮魔司裏專為他們所設的鎮魔獄能讓他們有所畏懼。

扇人,啧,只怕是給他們撓癢癢。

沒想到哇,言辭犀利的小美人竟也有如此天真的一面!

被術法禁锢在舞臺上的魔修心裏也是這般想的。

甚至有好幾個死豬不怕滾水燙的已是嗤笑出聲。

駱長青也微不可聞地淺笑了一聲,她知道,眼前這些魔修要倒黴了。

似乎是在印證她心中所想,臺上的祁歡歡也在這一刻有了動作。

只見,青衫少女照着那富商腦門一拍,旋即,一道醜陋的身影便從富商軀體中釀跄跌出。

這是一個實力達到了元嬰級別的魔帥,頭發稀疏,利齒外翻,四肢細瘦如竹杆,一對拳頭比他的頭顱還大。

即便是禁锢的術法讓他無法運轉魔力,但其自身所攜帶的陰冷又邪惡的氣息仍舊使得不少人背脊發寒。

聚集在舞臺附近的圍觀者頓時如湧動的潮水般往後退去。

直到退離了兩丈之距,才緩停下來。

祁歡歡看着已被吸幹內裏僅剩一層枯敗軀殼的富商屍體,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她催調出九幽之炎覆蓋住自己右手,從外表看去,她的右掌就像是戴上了一只黑色手套。

在圍觀者們或好奇或不解的眼神中,祁歡歡擡掌就朝身前魔修的側臉扇去。

想象之中清脆的巴掌聲并沒有出現,反倒是魔修凄厲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大廳。

祁歡歡沒有就此停下,她反手又給對方另一側臉也來了一下。

這一回,魔修的哀嚎聲變得更大,也更刺耳。

聽得衆人毛骨悚然的同時,內心亦是充滿了疑惑。

“這是怎麽回事?是我耳朵出問題了嗎?我好像聽見魔修在痛呼出聲?”

“我也聽見了,那厮一沒吐血,二沒傷口,叫得如此浮誇,怕是故意裝出來的!”

“魔族真會惡心人,說他們是污穢,都是擡舉他們了。”

聽見臺下衆人對自己的議論,剛挨了兩巴掌的魔帥憋屈得險些連本源之血都噴出來。

這兩巴掌扇下來,把他的修為與魂魄都扇沒了一大半。

那種由內而外的焚灼之痛,簡直難以言喻。

他覺得,自己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所有痛苦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剛才那兩下。

他的外表看起來無甚變化,但實際上,其內部血肉、經脈、骨骼、神魂都被烈火摧毀得不成樣子。

眼瞧着那惡魔般的少女再度擡掌朝自己揮來,魔帥眼珠子猛然一凸,失聲尖叫:“住手!快住手!我是北地修羅麾下的情報官,在走馬城潛藏已有三年,別再打了,我全都給您交待!”

此言一出,可謂是震驚四座。

今日份的意外出現得太多,以至于圍觀群衆們的情緒都變得不連貫了。

舞臺上,湧動着九幽之炎的巴掌在魔修臉頰側旁陡然停下。

帶起的炎風,焚去了他腦袋上為數不多的毛發。

魔帥神色驚惶,心中卻是松了一口大氣:得救了!還好自己重磅信息抛得及時。

事實上,祁歡歡的這一巴掌之所以沒有落下,并不是因為魔帥的服軟,而是因為駱長青先前給她傳音了。

“這個到此為止,換下一個。”

祁歡歡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朝着離自己最近的第二名魔修走去。

卻聽,駱長青那明晰悅耳的傳音再一次傳蕩入耳:“不要選他,選最左側那個童子模樣的魔修。”

擔心對方不太明白自己的用意,她緊接着又補充道:“那人離得最遠,沒能近距離感受到九幽之炎的波動,拿他開刀,方有奇效。”

“另外,在他身上,纏繞着許多孩童的靈怨。”

後面的話,已是不需要駱長青再細細講述。

孩童先天是不會有靈怨那種東西的。

當一個小童在極致痛苦的情況下夭折,且在一定的時間裏殘魂不散,才會形成靈怨。

魔修靠吞噬生靈來提升自身,這是他們的本性,但卻鮮少有人專程針對孩童下手。

一是孩童的血肉生機薄弱,二是屠戮孩童容易遭到天道反噬。

故而,除非是魔族當中的窮兇極惡之輩,其餘擁有足夠靈智的魔修,都不會選擇這麽一種人神共憤的方式來修煉。

但現在,在她們眼皮子底下就有一個這樣毫無底線的修行者。

廢了他,真是一點心理負擔都不會有。

祁歡歡略過望着自己直打哆嗦的近處魔修,方向一轉,朝着左側走了過去。

童子模樣的魔修原本還在閉目裝死,聽到腳步聲走到自己跟前停了下來,他這才緩緩撩起了眼皮。

“你的本體是妖獸吧?”童子聲音粗砺,像是砂紙摩擦鏽鐵,“難怪如此粗鄙,你..”

話還沒講完,他的側臉已是挨了祁歡歡一巴掌。

九幽之炎直接蹿入童子體內,一路橫沖直撞。

大片血肉被焚毀,重要經脈寸寸龜裂,神魂之中與童子相貌一模一樣的元嬰也被瞬間灼去一半。

童子目眦欲裂!

他想要反抗,卻無法調動絲毫力量,甚至連捏碎保命法器都做不到。

體內,因經脈破損而溢出的大量血液,還沒來得及湧向體外,就已經被侵入身體之中的黑色火焰焚滅殆盡。

這一刻,童子終于體會到了奪舍富商那個同類的心情及感受。

真叫一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趁着童子分神,駱長青悄然變化了印訣,暗中将纏繞在前者身上的幾縷靈怨剝離了出來。

祁歡歡第二掌很快落下,結結實實給了眼前魔修一個響亮的大比兜。

“啪!”

童子頸骨斷裂,頭顱歪向一旁,但他的口鼻卻并沒有血液流出,生機也并未被磨滅。

同一時刻,駱長青再度操控術法,釋放出部分靈怨。

童子頂着那詭異的狀态撐過了焚灼之痛,而後冷笑出聲:“你就只有這點折磨人的本事麽?也太差勁了些。”

說罷,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失去血色的嘴唇:“你有膽就直接殺了我,若想讓我如先前那懦夫一般求饒,我勸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祁歡歡并沒有因對方那挑釁的話語而發怒,在童子話音落下之後,她反而是垂下手掌,後退了兩步。

“沒錯,要論折磨人的本事,誰又能超越得了你呢?”

“你連三歲的小孩子都能活剝其皮,生拆其骨,只為讓其在臨死之際産生出強烈的情緒,以供你煉化修行!”

“被你虐殺致死的孩童至少都有十幾個吧?如此殘忍,有違天和,別說是我了,就算是你的同類,也要甘拜下風。”

祁歡歡的這幾句話,聽在在場衆人耳中,無異于在烈火中澆下了熱油,人群之中頓時就炸開了鍋。

“狗-日的魔賊,這種渣滓就不配活在這天地間!”

“仙子此言可有佐證?若能證明事情屬實,今日我等就算是拼得違反律法,也要将那魔賊碎屍萬段!”

“大快人心!青衫仙子你要是累了就換我上,看我不打得他哭爹喊娘,屎尿齊流!”

聽到這麽不着調的一句,祁歡歡眉毛微微一挑,心說:誰說我累了?我只是懶得再去跟一個将死的變态動手罷了。

幾乎就在她心聲落下的那一刻,童子模樣的魔修面色劇變,身體也不受控制地震顫起來。

小蛇般的青筋在他皮膚表層不斷游走,嘩嘩聲響如同血河逆流,聽得人頭皮發麻。

童子擡起一雙血眼盯向祁歡歡,目中頭一次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你對我做了什麽?”

“不對,不是你!”沒等對方回話,他已是扭曲着斷頸,看向了坐在臺下不動聲色的駱長青。

駱長青屈指在桌面輕輕一點,霎時間,一滴凝聚着她自身修為與生機的酒液已是直射童子,鑽入了其眉間。

她自然不會去給一名十惡不赦的魔修提供生機,她給出的能量,是用來複蘇那些纏繞在童子周圍的靈怨的。

寬敞的舞臺上突然刮起了一陣陰風,擴散之間,竟是令得整座天香閣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許多。

一道道半透明的靈體自童子體內鑽出,從輪廓上不難分辨,這些靈體生前都是幼童。

大的不超過七歲,小的才僅僅是個嬰孩。

剛出現的時候,它們還有些茫然,但在感應到童子的氣息後,它們頓時就變得癫狂起來。

陰風席卷,凄厲的啼哭聲穿透金碧輝煌的樓閣,響徹夜空。

它們帶着怨毒,帶着仇恨,帶着對這個世界最糟糕的回憶,撲向了童子,瘋狂撕咬。

那童子并未奪舍別人的身體,他之所以能頂着魔軀招搖過市還不被人發現,皆因他所修習的邪功所賜。

而現在,當他被慘死在自己手上的孩童靈怨反噬之後,直接就化作了一灘散發着濃郁腐臭的藍色淤泥。

大廳內,承受能力弱些的男女當即就惡心地吐了出來。

但更多的修士卻是面色肅然,一言不發。

魔賊猖獗,誰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被他們吸髓吞食的那個會不會是自己?亦或是自己的後輩,甚至孩兒。

就在衆人心潮起伏之時,一道極不和諧的男子嗓音突然自天香閣外破門而入。

“提刑司接到舉報,有人在天香閣內私殺魔修,并公然與魔族細作交涉,現由我司對其進行抓捕、偵查,無關人等速速退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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