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果真如翟鳳所說，太陽快落山時，他們到了青羽城。
青羽城三面環山，此時正值太陽下山，雲蒸霞蔚，城門大氣挺闊，幾個力透紙背、筆走龍蛇的大字“青羽城”牢牢刻在城門最上方。
現在城門口來往人士并不多，翟鳳向幾人拱了拱手，“幾位，我和哥哥先行一步，堯堯若沒事的話就來翟府找我玩哦！”說完還朝她眨眨眼。
翟驚鴻則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蘇棠堯肚子，吃了那麽多靈果，她先有命活過今晚再說。
蘇棠堯見他們一下馬車，就有人小跑上來，拉馬的拉馬，問候的問候，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啊，蘇棠堯默默想。
不像他們，進個城還要交那麽多靈石，說交什麽保護費！最後才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塊木牌，上面印着青羽城幾個字。
“幾位切莫丢了這标識牌，有它你們才能自由進出城，在城內租房、歇息都需要這塊牌子。”
幾人一進城，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城內街道兩旁，有不少剛像他們一樣剛入城的修士，直接盤腿而坐，閉眼吸收靈氣。
謝長兮和其餘三人也放下包裹打起坐來。
城內四通八達，師父說不要随便惹火上身，蘇棠堯不敢亂跑。
蘇棠堯打量了一下附近，賣各種東西的都有，但她的目光只停留在賣各種吃的鋪子前，可她沒錢，窮啊她。
收回目光，看到離她不遠處的角落裏，一個白面小生耷眉拉眼，滿臉愁容地握着一本冊子翻來覆去地看，嘴裏還念念有詞。
蘇棠堯瞅了謝長兮幾人一眼，她估摸着等他們吃飽靈氣應該還早。
于是慢騰騰來到那白面小生面前，伸長脖子瞅了一眼書中內容，得虧主持常罰她抄經文，不然她可理解不了這些拼湊在一起的字是什麽意思。
看了片刻，蘇棠堯悠悠開口，“存思集神，念道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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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編這本書的人是怎麽想的，中心句挪到整篇文章的中後部分，然後穿插一些雜七雜八的例子來解釋，讓人摸不着頭腦。
那白面小生正苦惱呢，擡頭一看，蘇棠堯頭發簡單束成馬尾，因為低頭的緣故，馬尾掃到了胸前，在她身後天高遠闊，雲霞聚散。
她一張口，眼尾處的桃花便開一次。
白面小生一張臉緋紅，不敢看蘇棠堯，低着頭道，“在下不是很懂。”
蘇棠堯半蹲下來，素白指尖在那“存思集神，念道至真”幾個字上點了幾下。
“喏，這才是重點啊，兄弟，你在哪兒買的書？”這麽不靠譜，這得浪費多少紙？印刷不要錢？她合理懷疑這作者是在水文，并且有證據。
白面小生順着她的指尖望去，低喃出聲，“存思集神，念道至真。”
須臾，白面小生迷茫的雙眼瞬間亮得驚人，聲音帶着一絲顫抖，“多謝姑娘，我悟了。”
說完放下書冊，立刻原地打坐。
蘇棠堯一臉懵逼，你倒是說你悟了什麽？
謝長兮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她身後，“小師妹不如幫我也指點一二如何？”
蘇棠堯轉頭疑惑地望着向她走來的謝長兮，“小師兄，我可沒指點他什麽，我不過給他劃了一句中心句而已。”
謝長兮剛才睜眼的瞬間看見她正彎腰和那白臉小生說着什麽，兩人間的距離很近，少女清澈燦爛的杏眸如遠處的雲霞，兩人在一起氣氛融洽。
謝長兮沒再看她，轉身拿起包裹和其餘三人向前走去，蘇棠堯忙跟了上去。
幾人走後不久，那白面小生竟是從練氣突破到築基期！周圍的人紛紛起來攀扯他，詢問秘訣。
“在下哪有什麽秘訣，不過全歸于高人指點。”又想起少女的容顏，白面小生內心一陣感慨，她雖然穿着簡陋，但那周身氣勢明顯和尋常女子不同，這大概就是強者吧！
城門口的一名守城侍衛在另一名守城侍衛耳邊嘀咕兩句，“快去吧。”
……
翟府後花園，小橋流水，花團錦簇。
翟驚鴻擱下茶杯，聽完門房的話，眉頭一皺，聲音微揚，“你說什麽？她竟然還沒死？”
接着門房又在他耳旁嘀咕好一陣，翟驚鴻才揮揮手讓他下去。
翟鳳進來剛好聽見那個“沒死”倆字，遂奇怪道，“哥，你說誰沒死呢？”
翟驚鴻神情一柔，“沒，哥就是好奇那些沒有修為的人吃多了靈果不會爆體而亡嗎？”
翟鳳輕笑出聲，“不是吧哥，這你都不知道，沒有修為的人吃多了靈果不死的原因只有一個啊。”
“什麽？”
“那人不能修煉，奇經八脈不通喽，靈氣根本進不去那人身體，對于那人來說，那不過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果子而已啊，我的傻哥哥！讓你平時只知道修煉不看書。”
翟驚鴻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那不過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果子而已啊”……
他後悔了，那些靈果是正青宗今夏送來的最後一批水果了，他不該把它們擺盤的，他心痛。
……
幾人來到青羽城東北方一處民宅集中處，走街串巷尋到一處最便宜的小院兒，打算用剩餘的靈石租下這間小院，卻被告知只收銀錢不收靈石。
幾人又只得前往錢靈坊換銀錢。
路上。
蘇棠堯伸手輕輕戳了戳謝長兮後背，“小師兄，你怎麽知道這些地方的哦？”
謝長兮語氣聽不出什麽情緒，“在你溫柔耐心指導那白面男子的時候。”
其餘幾人一聽，不得了，師妹是要被拐跑了？
呵呵，不說就不說，蘇棠堯轉過來就問社恐二師兄，“二師兄？”
她心裏其實有個小小的志向，把內斂的二師兄培養成社牛，不過看他依然一副秀聲秀氣的樣子，過程還十分艱難吶！
“在城內出口處，道路兩旁有兩個告示欄，上面張貼着剛入城者需要了解的一些消息。”
夜色降臨，幾人來到錢靈坊。
掌櫃是名高挑年輕女子，一襲紅衣，身姿窈窕，幹淨又利落。
蘇棠堯，姐姐好飒！
在謝長兮幾人前面還有幾個人在排隊等着置換銀錢。
蘇棠堯看了一下，發現他們靈石的顏色都沒她們挖的好看，土黃色的、磨砂玻璃色的，哪比的過少女粉呢，心裏極度舒适。
天三一個人在前面排隊，他們幾人則在一旁等他。
天三把包裹裏的靈石一股腦兒全抖落了出來，包裹上面的灰塵四散，引得後面排隊的人直用手捂鼻。
紅衣女子面不改色掀開包裹，一顆顆粉色靈石就這樣暴露在衆人眼中，其中一名男子輕蔑道，“我還以為質地有多好呢，一堆破爛玩意兒。”
謝長兮倚門而立，垂在身側的手一下漫不經心地點在門框上，像是在數着某種節拍，在聽到那男子的話後，眼神一冷。
正在數靈石的紅衣掌櫃頭也沒擡，利索地揀着靈石，警告那名男子，“來者是客，不分貴賤，煩請不要鬧事。”
那男子臉上挂不住，住了口，轉身看到穿着粗布麻衣卻依舊姝容難掩的蘇棠堯，朝她猥瑣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謝長兮走到蘇棠堯前面，擋住了那人的視線，而後朝那男子溫潤一笑。“閣下有事？”
那男子轉頭看着面前溫潤如玉、修長挺拔的謝長兮，嘿嘿一笑，就差流口水了，“小公子模樣也挺俊。”
蘇棠堯一聽，好家夥，這猥瑣男竟然調戲她小師兄。
蘇棠堯撸起袖子沖上前，對他言語嘲諷，“你個猥瑣男也不看看你長啥樣，我用劍随便在地上一劃拉畫個人，都比你長得好，還想占我小師兄便宜，真懷裏裝鈴铛想得美啊你。”
說完邁出門外的前腳又縮了回來，那男子還來不及反應，蘇棠堯一個過肩摔把他狠狠扔向門外，還不忘出口嘲諷，“垃圾就滾回垃圾場吧，別擋着別人做生意。”
然後拍拍手雲淡風輕地拉着謝長兮的袖子就往外走，好像剛才徒手摔人的不是她。
其餘幾人換好銀錢後，有一瞬的呆滞，他們那麽大一個嬌嬌師妹呢？
身後紅衣女子終于擡頭看着蘇棠堯和謝長兮的背影若有所思。
……
路上，謝長兮輕笑出聲，“我竟不知小師妹還藏了一手。”
蘇棠堯感覺臉有點熱，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本性這是？揮揮小手不甚在意，“沒事沒事，小師兄那麽好看，怎麽可以被他垂涎！”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垂涎也只能她垂涎！
謝長兮偏頭看她，淡淡餘光打到蘇棠堯臉上，側顏弧度柔和美好，感覺指尖有點莫名的癢意，謝長兮手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
蘇棠堯踢踢踏踏往前走着，天一一掌拍在蘇棠堯肩上，“師妹，好樣兒的！”
蘇棠堯猝不及防被他帶的一個趔趄。
謝長兮溫聲提醒，“大師兄，小師妹身體不比我們，你仔細着些。”
天一傻傻一笑，撓撓頭忙道，“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蘇棠堯擡頭看了眼謝長兮，發現謝長兮也在望她，這樣的話，他們之前的矛盾就算解開了？
入夜後的青羽城熱鬧非凡，街上商鋪林立，各種各樣的小攤，蘇棠堯一時覺得新奇，在現代可看不着這些東西。
于是回頭迫不及待對着身後的幾人大喊，“師兄，我先去逛逛，待會兒就在旁邊那座橋上來找你們彙合。”
謝長兮朝三人點了下頭，默默跟在她身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