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結束

黑褲子果然如呂老板所言贏了。他的上臂青筋舞爪,腹肌線條的凸凹形成一道道陰影。他稍揚下巴,做了個松脖子的動作。

近距離的女觀衆因他那鮮亮的五官而喝彩。

呂老板說:“這小子有個問題。女客多,他準輸。偏偏他的比賽,女客就是多。”

門票價格連漲,觀衆熱情不減。

而且,連晏先生都看上了那位俊俏的黑褲子。當然,呂老板不問原因。就如他所言,他只圖財而已。

商業搏擊比賽的回合制各有不同。譬如,呂老板這裏的比賽,大多是十個回合。

進行到第六場時,有警察突擊檢查。

呂老板的八字眉倒挂起來,“晏先生,改天再約。你從後門走。”他扔掉雪茄,發出“嘶”的一聲,說:“我現在發現,這面具真是不錯。”就算調查監控,也查不出是誰。而他也不願深究他們是誰,有些人的身份,知道了反而是負擔。

呂老板前去迎接警察。

晏玉出去回廊,走下疏散樓梯。

這樓梯直達地下車庫。一條車道三排燈,僅有幾管亮着。

他抓抓頭,原來打理得幹練的頭發散落幾縷下來。又脫下深色外套,反面穿上。接着右手摘下面具,再對折,塞進衣兜。

眼睛适應了暗度,車庫倒不難走。

前方一道迅捷的身影進入了他的視線。黯淡的燈管下,那人側了側頭。

晏玉這時發現,那是剛剛比賽的黑褲子。他的衣着和比賽時不一樣,上身罩了一件羽絨服,下身是松垮垮的運動長褲。瘦削的身形肥了一圈。

晏玉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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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一條街,黑褲子停了下來。

過了幾秒,他走到一輛車旁。

那輛車,晏玉有印象。上個星期他差點撞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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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空氣加持,細雨多,氣溫低。

荊覓玉鑽進車裏,連忙打開暖氣,搓了搓手。

微信聲響起,是主管詢問工作。

她手溫回來後,用大段大段的文字回複他。接着,聽見了敲打車窗的聲音。

擡頭看去,車窗外一張深邃立體的臉讓她怔住。這陣子是不是水逆?為什麽總有舊識出現。

男人确定是她之後,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荊覓玉回神,喚了一聲:“孫燃玉——”

“停。”他截斷她的話,“我改名了,現在叫孫燃。”

她看着他系安全帶的動作,問道:“你做什麽?”

他瞟向右後視鏡,“我被跟蹤了。”

荊覓玉回頭望了一眼,“怎麽回事?”

“不知道。”後視鏡看不到可疑的人,他轉向她,“我猜和你有關。”

她的小山眉皺在一起了,“啊?”

“自打我認識你以來,倒黴事就沒停過。你出生那天是不是掃把星把地球給撞了?”孫燃這人說話語調很平,聽不出情緒的起伏。連損人都像是背誦課文。

“下車。”她呵斥。

“開車。”他一動不動。

“下車。”

“開車。”

荊覓玉看了他好半晌。

他繃着臉,目視前方。

算了,不與小孩怄氣。她啓動車子,“你惹上黑社會了嗎?”

他冷聲說:“是你的玉煞咒顯靈了。”

她無言。

孫燃原名孫燃玉,是她的第十任男朋友。她到北秀的第一天就認識了他。但兩人交往是在元旦前。

以男女朋友相稱不到三天,他不知打哪聽來“玉煞咒”這個詞,火燒屁股地提出分手,而且将他名字裏的“玉”字去掉了。留下酷酷的一句,“從此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如今坐上她車,說過的話像是兒戲。

車子駛入車流,荊覓玉問:“你回哪裏?”

孫燃說:“送我到友誼路就行。別靠近我家,我怕你把我的新房子接煞了。”

她冷下聲:“真怕我煞了你,現在就趕緊下車。”

他瞅了眼路牌,指指左前方,“錯車道了,你要掉頭。”

變道之後,遇上紅燈。她扭頭轉向另一邊,意外地看見了穿行在馬路的晏玉。他發絲淩亂,氣質頹宕,與初見時大相徑庭。

刁争柯給的資料顯示,晏玉交往過的女朋友無一不是美女,而且各有千秋。他似乎沒有固定的喜好。

前幾天,荊覓玉跑了晏玉日常玩樂的場所,沒見着他。

倒是遇上了他的前前前前女朋友。忘了是叫Abby還是Adah,真人長得比資料照片更美。聽說是北秀市小有名氣的造型師。

荊覓玉比較了那些女友們的長相,美豔風情的比例略高。于是她改變了自己的妝容。

交通燈進入數秒,荊覓玉目光追随着人行道上晏玉匆匆而過的身影。

孫燃猛地盯住她,“你是不是又要釋放煞氣了?”

她橫他一眼。

“你瞅着男人拉高唇線的時候,像個女鬼。”他細看她的紅唇。美是美,但看久了,他瘆得慌。

她不理他。

誰能想到,一個自由搏擊80公斤組冠軍,生平最怕的卻是民間傳說裏的鬼怪。

別聽孫燃的戰績多輝煌,在荊覓玉眼裏,他就是只小雞崽。兩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情侶,她都是護崽的那只老母雞。

打住——不能把自己比作老母雞。

孫燃在友誼路口下了車。

孫燃一走,荊覓玉立即再約刁争柯。

刁争柯還是那句話,“荊小姐,我只負責調查晏玉的情史。你有其他要求,需由老周安排給我。”

現在誰能聯系上老周?老周休假爬三山五岳去了。

認識晏玉的,還有個祁玉峰。但她不太想和他聯系。

回到家,荊覓玉煮了碗米線,坐在魚缸前“咻咻”地吃着。米線的油汁濺上了工作臺的資料,正好掉到晏玉照片的眼珠上。

一只金魚的黑眼珠往她的方向一轉,然後游走。

荊覓玉放下碗,拿起筆,在晏玉的臉上畫着。

逆長眉,棱角唇,一副薄幸樣。

她托腮繼續塗鴉,把他的短發畫成披肩長發,左右眉毛相連,再在鼻孔上添了幾根粗直的鼻毛。

“好醜啊。”話雖這麽說,筆卻往下移,讓他變成香腸嘴。

晏玉的原來模樣看不清了,糊成一團。

荊覓玉自言自語說:“只能找祁玉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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