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安

第三十七章 晚安

往往幸福在你觸手可及的時候我們卻不懂得伸手去抓,等到流逝而去,卻覺得心灰意冷。但如果在奮起追求了?也許明天的太陽就會為你升起,我們絕不要向命運屈服,就算它是注定的,那麽也不是我們喜歡的。

葉薰以為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可是葉家二老從宋清遠那裏聽說,葉薰這次的感冒有點嚴重,所以會在醫院住久一點。

她抱着腦袋說:“天哪,節後不比節假日輕松,好多工作都還沒做呢。”葉家二老看自己家姑娘真是一個工作狂。

“關于公司呢,我們已經替你請假了,所以你好好的吧。”楊雪拿着細心煲的湯,倒了一碗給葉薰喝。

葉薰總覺得哪裏不對,“媽,你好久沒有對我這麽好了啊。”

楊雪眼睛一橫說:“說的什麽話,我是你媽什麽時候對你差了!”

葉薰抱着碗笑呵呵的喝着,喝完後她問:“媽,我給你講,挨着病房隔壁的隔壁就是208,住我家的那姑娘不是和家人鬧別扭麽,她媽媽就住在那裏。”

楊雪正剝桔子,聽葉薰這麽說手一頓,眼裏閃過一絲疑慮,随即說:“哦,那丫頭倒是個爽快的人。”楊雪将剝好的桔子遞給葉薰,葉薰接過撥開一瓤一瓤送進嘴裏。

“唉,我就不清楚那些父母到底怎麽想的,既然生下了他們為什麽又抛棄他們,如果孩子一個不保夭折了生病什麽的,他們就不怕受到良心的譴責麽?”葉薰皺着眉看着窗外,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裏塞桔子。

“孤兒什麽的,不是所有人都和宋老師一樣讓人看不出來,除了有點用腦過度之外,還是一個比較正常的人。不知道宋老師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我想一定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就像我爸葉教授一樣,你說是不是媽……媽,媽……”

葉薰看着手中的塞得越來越多的桔子,疑惑的看着老媽的反常。楊雪回過神兒扯了一絲笑說:“你慢慢吃,別吃太多了,我去趟洗手間。”葉薰看着不正常的老媽,一臉疑問。

葉薰靠在枕頭上歪着腦袋看着窗外,窗外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梧桐樹,二樓只能看到粗大的樹幹,她想夏天在下面乘涼一定非常惬意吧。

楊雪心不在焉的從洗手間出來,迎面就碰到一個看起來很熟悉的人,她試着叫道:“林默?”

那個身影轉過來,看見楊雪表情一怔,皺着眉想了一會,忽然瞪大眼睛叫道:“小雪!”

楊雪看着小時候玩的夥伴竟然變得這麽蒼老,他只比他大五歲啊。

兩人在住院部外的路邊椅子坐着,身邊總是經過好些生病的人,有的一臉陽光的看着天空,有的憂郁的看着腳尖。對于疾病全都看人的心态,如果不屈服那麽一定會與病魔作鬥争,如果認命那只有郁郁寡歡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楊雪轉過臉對林默說:“林大哥,這些年還好嗎?”

林默鬓角已經花白了,自從妻子成為植物人後,他整個人的精神支柱就垮了一半。要不是那個性格如雜草一般的丫頭每天陽光的笑着,他想他早就随着自己的妻子去了吧。

他說起話來嗓子還帶着熬夜的疲憊和幹啞,“湊活吧。”

楊雪不知怎的眼睛開始濕潤起來,用手摸着眼角說:“是我不好,不該給你們添負擔的。”

林默說:“沒有的事,如果沒有小藍我想我一定不會撐到今天。她很懂事,是個貼心的孩子。”

楊笑着問:“是嗎?”

林默點點頭,楊雪吸了一下鼻子說:“林大哥,有件事我要對你坦白。”

林默靜靜的等待着,楊雪鼓起了勇氣說:“小藍不是我和慎言的孩子。”

林默顯然很吃驚,這些年他一直以為小藍就是他們的孩子,可是她如今這麽說他很是震驚。

楊雪說:“她是我和慎言在東堂孤兒院以你的名義領養的孩子,所以這點沒能告訴你真的很抱歉。”

他不知道說什麽來表達此時的有點混亂的大腦,“為什麽啊?”

楊雪說:“我看你和芬姐也沒個孩子,再者我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那裏,所以就做主為你們領養了這個孩子。只是不知道這幾天住在我家的丫頭就是她。”林默沉默不語,蒼老憔悴的形容顯得尤為的可憐,楊雪鼻子又忍不住一酸。

很久林默才說:“謝謝你,小雪。當年我還……真是對不起。”

楊雪感慨着說:“要不是你的支持,我想我不會像今天這麽幸福的,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其他的不在乎,只希望他們都好好的。”

林默似猶豫了很久小心的說道:“小雪,那孩子他今年也有不小了吧。”

楊雪面部一怔,似乎想到很多從前的事,撐着腦袋說:“其他的我不多想了,我很珍惜現在,人還是學會知足比較好。”

林默沒再多說,兩人坐在椅子裏互相沉默了很久很久。

葉薰最近覺得身體越來越差。

比如沒人來看她的時候,拉着吊瓶去個廁所時,就會覺得特別費力總共也才幾十米的距離啊。

醫院的食物不知道是做的太差勁還是什麽,最近這幾天她幾乎沒吃幾口。還有經常晚上睡不着,白天精神恍惚。這些症狀讓他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病,這麽一想整個人就變得煩躁不安。

現在她從洗手間回來,剛坐到床上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

她看了一眼,這是住院後的第七天看到宋清遠,可是她顧不得說什麽,只覺得很疲憊。随後她自己将鹽水瓶挂上,默默地翻上床,縮進被子裏補覺。鑽進被子裏沾枕頭就睡着了,很快就發出緩緩的呼吸聲。

宋清遠輕輕地走到病床邊,站在床邊看着像只病貓一樣的葉薰,眉間皺起。

他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的俯身想看看葉薰,臉色很差,原先的紅潤的圓臉,此時竟然可以看見她的尖下巴。

他笑了笑,想到葉薰常說自己的臉好圓,什麽時候才可以看到尖下巴的自己,他那時就說:“有啊,出一場車禍或者生一場大病。”如今看來倒是真的應了他這句了。

葉薰的病肝病已經惡化成重型肝炎,從醫生那聽來後他的大腦幾乎失去的思維。

為什麽會這樣?只是去了一趟上海而已,為什麽回來後就病情惡化了。他仍是眯着眼睛看着葉薰的睡顏,好像要把她刻在心裏一般。這麽多年了,他明白有些東西是無法控制的。

葉薰以為他們是四年前認識的,可是他早就認識她了。大概是葉薰五六歲的時候吧,小臉肉嘟嘟的,穿着一身花衣裳跟在葉教授的後面。那時很多人以為葉薰是葉教授的孫女,只有他很清楚,葉教授只有一個女兒。

那時他坐在學校裏面的涼亭裏正在複習課本,因為幾天後就要考試了。

他本來是不受外界影響的人,可是那時小小的葉薰背着小手歪着腦袋站在不遠處看着他。他不知怎的,一行字怎麽也看不去,于是扶了一下眼鏡拿起書打算去圖書館去。

他經過小葉薰的時候,褲腿被她抓住。他很排斥的扯了一下腿,誰知竟把小葉薰帶倒了。擱一般小孩一定會哭的稀裏嘩啦,可是小葉薰沒有,撅起屁股爬起來,拍拍髒了的小手奶聲奶氣的說:“大哥哥,你知道七號樓在哪嗎?”

他一怔,原來是問路的小孩,于是毫無感情的指着一個地方說:“就在前面那座大樓後面。”

小葉薰‘哦’了一下,“謝謝大哥哥。”說完邁着小步子一路小跑的消失在他的視線。

後來在葉慎言的辦公桌看到小葉薰的照片他才知道,她是老師的女兒。他想那麽開朗樂觀的一個女孩子,一定會感染周圍的人,她比他更适合做別人的家人。

從來他都是一直埋頭學習着,班裏的有不少人不怎麽喜歡他,但是只有他才知道除了讀書他還能做什麽呢。

再後來葉薰上學了,很少來學校找葉教授,他也很少見到葉薰,漸漸的這麽多年,他想她大概已經忘掉曾經讓他摔倒的戴着眼鏡的少年了吧。

他拉了一條凳子在床邊,不知怎麽的心裏開始變得悶堵,看着看着他覺得眼睛疲倦起來。仔細想想昨夜的飛機延誤,今早才正常起飛,相是也沒好好睡。腦袋一沉便趴在了病床邊沿,真想好好睡一覺,然後醒來一切都變回原來的樣子。雖然唯心主義了,主觀了,但是他還是默默地祈禱着。

夢中他似乎看到葉薰跟在他身後,耳朵上帶着一只毛茸茸的耳罩,腳上踩着冰刀,抓着他的衣服滑行着。那張臉還是圓圓的那麽可愛,笑起來像朵在孤兒院院長媽媽種的那一片向日葵一樣燦爛。

病房外的楊雪透過玻璃看到這一幕,靠着醫院冰冷的牆,原本四十多歲還很年輕的女人,此時卻泛着一絲疲憊和哀傷。她抱着手中的湯,她走到前方的病房敲響了208的門。

葉薰這輩子都以為活在幸福的象牙塔之中,每個人都是真誠真實的。只是她總覺得這些并不是屬于她的,她似乎搶了誰的幸福,一直都有一種愧疚和不真實的感覺圍繞着她。每次半夜從夢中醒來,那些纏繞她的是噩夢,可是感覺卻無比的真實。

她翻了個身,被子被壓住了,睜開眼看見一張清爽英俊的面龐。他的眉間微皺起來,面容帶着一絲風塵仆仆的疲憊,這些天沒來看她,是因為出差了麽?還有,為什麽會皺眉呢?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想抹平他眉間的皺起,從來沒有這麽近的看着他。心裏某處雖然泛着點點的甜意,卻還有點點的酸澀。

手終于終于觸摸到他的眉心,在用指頭抹平他的皺起,看到他安靜的睡顏,她終于漏出了笑容。

抱着被子小心翼翼的地翻個身再睡下,看着窗外漸漸生氣的月,她輕聲說:“晚安。”

而在她後背的宋清遠擡起腦袋,看着葉薰緩緩起伏的身體,他的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但也不難知道他說的也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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