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那名年輕面若寒霜,周身籠罩着一股淩冽至極的殺氣,看着林玉的目光充滿厭惡與仇恨,好像林玉是他的殺父仇人一般。
兩次遇到此人,他都是如此暴怒且難以交談的模樣,但現在林玉身上魔氣已消,他并不擔心此人能将他怎麽樣。
再者,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他對于如何操縱這具身體的力量已經十分熟練,就算真的交上手,他也不會吃虧。但為了避免誤傷,林玉還是将宋斂塵交給了身旁的歸一門弟子。
那名年輕人滿臉緊張的接過宋斂塵,問道:“恩公,這人是誰?你們認識嗎?這是怎麽回事啊?”
宋斂塵也看着林玉,眼底湧動着八卦與不安好心的光彩。
林玉笑了笑,輕聲說:“別擔心,一場誤會而已。”說着上前對那名持劍而立的年輕人一拱手:“這位公子,我想咱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那人冷笑一聲,“沒有誤會,今日我就用你這魔修的血祭劍。”說完也不給林玉任何辯解的機會,提劍便砍。
周圍的人再次抽了口冷氣,紛紛躲避。
林玉手掌一翻,一柄長劍便出現在手中,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出手,忽見一道人影從客棧內閃身而出,替他擋下了年輕人的一擊。
“大師兄。”柳音緊跟着從客棧內跑了出來,先沖擋在林玉面前的男子叫了一聲,又問林玉:“林公子,發生什麽事了?”
林玉将劍收回去,笑道:“沒什麽,誤會而已,說開了就好了。”
他還想說些什麽,忽聽那名年輕人陰沉地開口道:“徐子然,你真的要護着這名魔修不成?”
聞聽此言,柳音柳眉一豎,上前道:“韓星亦,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林公子怎麽可能是魔修,你不要胡說八道。”
韓星亦看着林玉,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他冷冷道:“前幾日我在安惠小鎮上察覺到魔氣,一路追過去見到的就是他,我們還交過手。這位姑娘,你覺得我會分不清魔修嗎?”
柳音道:“可是林公子身上分明沒有魔氣,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韓星亦道:“不可能,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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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含蓄的翻了個白眼,這不過才打過一個照面,怎麽就化成灰都認識了。
韓星亦卻不想再耽擱下去,冷冷道:“徐子然,你讓開,我今天非殺了這名魔修不可。”
柳音聽他一口一個魔修,不由氣的臉色發白,“韓修亦,我知道你因為你的兄長的事痛恨魔族,可也不能因此看誰都……”
一直沉默的徐子然忽然開口道:“師妹。”
口氣有些嚴厲,柳音皺了皺眉,依言閉了嘴,心不甘情不願的退到一旁。韓修亦還想動手,被徐子然攔住了。
韓修亦冷冷道:“好,你若執意護他,我只好連你一并收拾了。”
五行門的人都在這裏,聞言也被韓修亦的态度激怒了,這人怎麽就聽不進別人的話呢。
氣氛再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忽聽一道含笑的聲音說道:“那個,我是另一位當事人,諸位能不能聽我說句話?”
幾乎是在林玉開口的瞬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身上。
韓修亦厲聲道:“還有什麽好說的!”
徐子然卻是一颔首,态度溫和道:“林公子請說。”
林玉輕咳一聲,上前一步道:“韓公子,關于你說我是魔修這件事,這确實是個誤會。”
韓修亦道:“你敢說在安惠鎮上的人不是你?”
林玉點頭:“是我,可我并非魔修。”說完在心裏嘆了口氣,他确實不是魔修,只是比較倒黴,恰好進入了那名走火入魔的修士的身體裏罷了。
韓修亦嘴唇一彎,眼底閃過一道譏诮的冷光:“若你不是魔修,見到我你為什麽要跑?”
林玉滿臉無辜:“你當時招呼都不打一聲,上來就打,我不跑難道等着你殺嗎?”又說:“至于你說的魔氣,這根本不可能。我若真是魔修,怎敢如此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此?”
抱着宋斂塵的歸一門弟子對林玉印象極好,聞言連連點頭,“是呀,韓公子,我想這可能真的是誤會。林公子是堂堂星河派的掌教,怎麽可能是魔修。而且他昨日才救過我們的性命。”
星河派其實是林玉昨日随口胡謅的名字,乍然被人提起,他不由怔了一下,但他很快調整好面部表情,方才一瞬的發怔好像從未發生過。
韓修亦卻道:“一派胡言,什麽星河派,我連聽都沒聽過。”
林玉斂了笑,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星河派雖是小門小派,但師傅既然将它交到我手裏,林某也不希望任何人出言相侮,韓公子,還請你言辭放尊重些。”
林玉與人相處的時候,态度一直是很溫和的,臉上總是帶着笑,機此時他驟然板下面孔,旁人這才發現原來他并不是沒有脾氣的。
林玉目光平靜的看着韓修亦,輕聲道:“既然你一口咬定我是魔修,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
韓修亦冷哼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張符篆:“我雖不知你用什麽辦法隐去了身上的魔氣,但此符乃魔修最為懼怕的驅邪靈符,只要沾身,一切邪祟之物都會現出原形。你若真是清白無辜的,那就将它服下。”
說完他提高了聲音,态度堪稱挑釁:“怎麽?你不敢——”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驅邪靈符就被林玉劈手奪去。
林玉拿過宋斂塵手中剩下的半瓶牛奶,将指尖靈符燃為灰燼盡數倒入瓶中,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時間仿佛靜止了,韓修亦臉色鐵青,他說:“不可能。”說着要向林玉走去,被徐子然攔住了。
徐子然說:“韓兄,夠了吧。”
韓星亦急喘幾口氣,狠狠瞪了林玉一眼才憤憤甩手走了。
直到韓修亦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柳音才松了口氣,上前低聲說道:“林公子你別往心裏去,韓修亦自從他大哥死在魔族手裏後,脾氣就有點怪。”
林玉随手抹去唇上的奶沫,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一場誤會而已,我不會往心裏去的。”說着又向徐子然道了謝。
徐子然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給人的感覺很疏離,他一點頭,說:“應該的。”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了,林玉的目光落在韓修亦方才離去的方向,他知道,那個陰鸷暴躁的年輕人不會如此簡單就放過自己。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心道:“真倒黴。”
一場鬧劇結束後,衆人重新啓程,因為考慮到宋斂塵這個小孩子在,他們雇了馬車。反正距離天玄宗已經很近了,時間很是寬裕,不用急在一時半刻。
林玉身上裹着一張薄毯,半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宋斂塵則坐在一旁撐着手臂打量着林玉。
雖然歸一門的人都相信林玉是無辜的,但宋斂塵不信。
他記得師傅曾跟他說過,修士若是心性不堅敗給自己的心魔,就會跨入魔道,淪為魔修。但在轉化為魔修的時候也會出現意外,比如說——傷了腦子,失了憶。
失憶之人一切過往盡數忘卻,幹淨的猶如一張白紙,心底則更是純澈幹淨,那麽他身上的魔氣自然就會随着時間的流逝一點一點消失。
不過這種情況少之又少,一千人中能出現一個都算概率高了。但這種事情既然是存在的,那發生在陸懷青身上也不是十分奇怪,畢竟宋斂塵他可是重生回到了小時候。
重生這麽離奇的事情都能發生,還有什麽是不能發生的?
宋斂塵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一回事,這樣陸懷青的種種異樣都能解釋的通了。
馬車晃動,林玉保持着閉着眼睛的姿勢,輕聲問:“我臉上有花麽?”
“啊?”宋斂塵愣了一下,說:“沒有啊。”
林玉睜開眼睛看着宋斂塵笑道:“那你為什麽一直看我?”
偷窺被抓,宋斂塵卻一點都不覺得尴尬,他迎着林玉的目光,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我就是在想,你說的星河派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個人說他沒有聽過。”
林玉道:“當然是真的。”
宋斂塵狐疑的看着林玉,他心中不信這是真的,但見林玉神色如此篤定,終是忍不住問道:“那你的師門在什麽地方?門派裏有多少人?為何你一人出來?你的師兄弟呢?”
“哦,這個麽,”林玉說:“門派還在選址中,你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宋斂塵白眼一翻,心道:“就知道他沒有一句實話。”他伸手指着林玉道:“騙子。”
林玉按下他的小爪子,呵呵一笑,“我可沒騙你。”
他搶在宋斂塵開口之前道:“現在我宣布,星河派在今日正式成立,我是掌教,而你是我的入室大弟子。怎麽樣,覺得驕傲嗎?”
宋斂塵:“……”謝謝,一點也不!
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成立一個門派是這麽随意簡單的事,只是只有兩個人的門派,有存在的必要嗎?
林玉卻不管宋斂塵不加掩飾的嫌棄,興致勃勃地說道:“來,叫聲師傅聽聽。”
宋斂塵扯過林玉身上的薄毯往頭上一蒙,倒頭就睡,根本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