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 4 章

◎gimmegimme◎

鋪在長塌上的絲毯被抓住了褶皺,雪白的紗簾變得模糊不清,尹崇揉着鼻梁,視線依舊無法聚焦。

閉上眼睛,漆黑的眼簾上閃爍着那塊寫了“兇手”的牌子,伴随着尖銳的耳鳴,尹崇想起被封存的記憶,也是那個劃時代計劃終止那天的情景——

眼前交錯出現手術臺,被白色拘束服捆在上面掙紮的人影,四周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還有在瞬間盡數破裂的燈泡和監控屏幕。雖然已過去9年,但一切依舊歷歷在目。

尹崇的頭像針刺一樣疼,後頸一陣陣發熱,他的意識混沌,感官失調,靈魂幾乎被這股熱意蒸發成幹枯的碎片。世界仿佛在融化墜落,變成萬劫不複的魔窟。尹崇自虐地想:這樣也好,他這樣罪人,早應該堕入地獄。

然而,這時,扭曲的世界裏,出現了唯一清晰的人影,還帶着一股好聞的氣息,漸漸走近他。

尹崇在尖銳的嘯音中,聽見了宛如天籁的聲音:“……你還好嗎?”

即将遠去的靈魂被這一聲呼喚抓回了身體,意識在鈍痛中逐漸清晰,他的觸覺敏感了十倍,感覺到白紗擺動帶起的氣流,熏香的氣息拂過皮膚,也能感覺到面前存在感十足地站了一個人。

尹崇下意識想靠近那個人。

那人卻往後退了一步,動作竟然有些戒備:“客人,按規定我們是不能肢體接觸的。”

尹崇皺眉,眨了眨眼睛,視線終于聚焦,眼前站着剛才在員工休息室見到的菜鳥安撫師,他一時無語,剛才真是腦子壞了,竟然想主動貼過去。

知歡走近,見到客人把絲質的毯子幾乎揉成了球,看上去十分痛苦,下意識上前關心了一句,沒想到客人下一秒就貼了過來,還好她反應快,退得及時,不然就要違反員工守則了。

知歡站在客人夠不到的位置,小心觀察對方的狀況,見他撐着長塌,坐直了身體,神态平靜,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知歡嗅了嗅,對方身上并沒有發出信息素氣息,進門時聞到的濃郁的海洋香味,因為通風設施的緣故,也淡到幾乎聞不出了。

知歡試探着問:“客人,你剛才是不是有發熱的現象?”

尹崇恢複了精神,但熱意未消,後頸隐隐刺痛,心下正不爽,嘲諷地說:“你連發熱的人不能進行安撫都不知道嗎?如果我有發熱現象我能坐在這裏?”

Advertisement

被嗆了兩句,知歡無言以對,但轉念一想,對方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她進門時聞到的是什麽呢?

這時,她想起了室友給她講過的故事:“小歡歡啊,你知道嗎,有的omega到死都沒能被alpha标記過,他們的靈魂積攢了極大的怨氣,死後成為信息素鬼魂。像安撫所那種專門給omega提供信息素的地方,最容易招惹這樣的鬼啦,你去上班,可一定要小心哦。”

門口那個氣味,難道是這種信息素鬼吧,知歡背後發涼,這時客人突然開口說道:“愣着幹嘛,開始安撫啊。”

知歡一驚,下意識看過去,發現客人面具後面額角的頭發都汗濕了,他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在這位客人的規則裏,安撫要隔一層白紗,并且間隔兩米以上才能開始,知歡想了想,把凳子搬得稍微近了一點,如果他有什麽問題,她可以馬上救人。

知歡呼出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慢慢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

尹崇冷眼看她戰戰兢兢地走到白紗後面坐下,覺得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他奇了怪了,剛才難受時感覺到那種,仿佛天使降臨般的清涼與淨化的感覺,真是眼前這個菜鳥帶來的嗎?

尹崇嘆氣,要不是他的腺體發育有問題,他早就做完摘除手術,當一個沒有信息素的普通人了。他完全不能接受omega的身份,自從分化後,他從來沒産生過找一個alpha伴侶的想法,更是不把omega周期放在眼裏,覺得難受了,就打一針自己調配的抑制藥物,對付過去。

八個月前,尹崇正帶着一群研究員做實驗,突然兩眼一黑,暈倒在地,醒來後,他得知自己的腺體沒能發育成熟,是長期濫用抑制劑的結果,他必須慎用抑制劑,最好能完全戒掉。否則他的腺體可能永遠無法成熟,如果強行摘除未成熟的腺體,會有生命危險。

他的好友,也是他的主治醫生,溫以真建議他,找一個長期穩定的alpha伴侶,戀愛和有規律的親密行為,可以促進腺體成熟。

尹崇毫不猶豫拒絕了。

但溫以真說: “你不想抑制劑失效當街發熱吧,到時候你隐瞞omega身份的辛苦,還有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作為信息素專家,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尹崇只得聽從好友的建議,成了稀少且昂貴的安撫所的常客。前幾次,安撫所的男性alpha安撫師經驗豐富,讓他平穩度過了信息素波動的時期。發熱期也不再像以前一樣痛得死去活來,尹崇因此輕松了不少。

他就這樣悠閑地過了幾個月,直到今晚那件事發生。Omega的情緒會影響生理周期,他的心情波動太大,導致發熱期提前了。

尹崇讓司機把他送回自己家後,獨自駕駛另一輛飛行器來安撫所,來的路上,以防萬一,他又給自己打了一針抑制劑,雖然溫以真的話讓他有些猶豫,但總比半路發熱,連車都無法開好。

看來是打對了,身體上那點點刺痛不算什麽,接下來只要接受了安撫,就不會有問題了……尹崇正想着,突然聞到一陣甜甜的花香,他皺眉,心道:菜鳥果然菜鳥,連信息素的氣味也這麽弱。

但是,這股花香卻神奇地讓尹崇隐隐發熱的後頸感到了一陣陣清涼,驅散了周身的熱意,躁動不安的腺體逐漸平複下來,渾身難言的痛感也漸漸消退,甚至連他內心深處的焦躁感都被化解了。以前的安撫師從來沒有讓他有過這麽明顯的感覺。他看了眼光腦上的計時器,剛過去3分鐘,之前的安撫至少30分鐘才會起效果。

時間縮短了10倍。尹崇斜睨了一眼幾乎貼着白紗坐的知歡,心想:看來老板沒騙人,她還真是個強力的alpha,不過……

尹崇如尺的眼睛在地上一看:我的規則上明明寫了必須距我2米,她的左腳尖已經過線了,距離我只有1.99米,很遺憾,好評取消。

兩人相對無言地坐了一會兒,尹崇覺得有些無聊,說:“菜鳥,你随便說點有趣的事吧。”

“诶?是。”驀地被點到名字,知歡下意識應道,員工守則第一條,客人的要求是第一位的,必須盡可能滿足。可是讓她說有趣的事情,簡直比讓她徒手和機甲打架還難,因為她失憶了,根本不記得什麽有趣的事。

知歡絞盡腦汁思考着,把她本來就空白一片的記憶之海翻來覆去地查找了一遍,一無所獲。餘光裏,她看到客人的手指不耐煩地敲打着長塌的邊緣,心下一陣緊張,更加努力地思考着,一段旋律突然在腦海中浮現。

知歡:“我唱首歌吧。”

“也行。”

“親愛的朋友,你為何沉睡,我将白鶴放在你的枕邊,等你醒來,一起游玩……親愛的朋友,你為何沉默,我将風筝放在你的腳邊,等你站起,一起游玩……”

複古而悠揚的歌聲從白紗的另一邊企惡峮群更新易烏兒二漆霧爾吧宜傳來,這是天青星曾經流行過一陣子的童謠,很多人的童年回憶,但尹崇卻聽得全身僵硬。

這首童謠,曾經是那個計劃裏,實驗室集合的聲音。為什麽偏偏是這首歌?尹崇驚疑不定地看向白紗後面,影影綽綽的映出女生纖瘦的身影,她兩手握拳放在膝蓋上,本是乖巧的坐姿,卻讓尹崇覺得充滿了威脅。

難道她是……不可能,尹崇摁住了額頭,那個計劃在開啓一年後就結束了,他親眼看見剩下的人得到了很好的安置,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但心裏卻有另一個聲音說:真的結束了嗎?

尹崇揉着眉心,呼吸不自覺急促,突然,從腺體開始,疼痛像藤蔓紮入他的四肢,身體像全身過電一樣猛得一僵,随後脫力,幾乎癱軟到長塌上。

知歡正哼着歌曲,空氣裏又飄來了海洋的氣息,她覺得不對,停下歌聲,看見白紗後面,客人摔下了長塌。這時候也顧不得規則了,救人要緊,知歡連忙掀開白紗趕過去,扶起了對方:“客人,你沒事吧?”

尹崇本想讓安撫師走開,不要碰他,但他的四肢仿佛被抽幹了力氣,如同軟體動物般被那個嬌小的安撫師給抓了起來,放回長塌上。

肢體接觸的那瞬間,他突然産生了一種強烈的願望,想和對方貼的更近。

尹崇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信息素壓制,他居然被一個看起來如此弱小的alpha的信息素給壓制了,尹崇咬牙,內心不爽。

知歡掏出毛巾,想給他擦汗,伸出去的手卻被對方拍開。

“別做多餘的事情,別靠近我……”尹崇故作兇狠,可惜他面色潮紅,聲音氣若游絲,看起來沒什麽威脅力。

知歡看出他在逞強,堅持道:“可是,你現在需要幫助。”

“不,不用,走開。”尹崇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員工手冊第一條,必須滿足客人的要求,既然客人要她走開,知歡也只能執行了。她默默退到牆角,回頭看了一眼:“我先出去比較好嗎?”

白紗背後,人影伏在長榻上,影影綽綽地透出瘦削的身形,凹陷的肩頸線條和不盈一握的腰,看上去脆弱如同蝴蝶,但卻倔強地不肯求饒。

知歡嘆了口氣,還是去找老板來處理吧,空氣裏信息素的氣味越來越濃郁了,再這樣下去她也會受到影響,她掏出了鑰匙卡,在門上刷了一下,随後按下門把手,然而門鎖只是滴滴響了兩聲,卻沒有打開。

知歡不信邪又刷了兩次,門依舊紋絲不動。

不是吧,第一天上班,弄壞了一臺儀器,又弄壞了一個門嗎?

知歡試着通過鑰匙卡聯絡主控室,然而鑰匙卡也毫無回應。

完蛋了,現在安撫室成密室了,她必須獨自面對一個似乎即将進入發熱期的omega。

失憶後,知歡接觸過的omega只有室友,她對他的信息素沒什麽感覺,但是這個客人不一樣,在她剛進門聞到那股海洋氣息的信息素時,就讓她心裏有種被毛球撓過的酥癢感。

但願不要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情。

知歡貼着牆,盡量離客人遠一點。

空氣裏,海洋的氣味變得陰冷而狂暴,像是一場風暴正在海平面上孕育。知歡似乎從信息素裏讀出了主人的痛苦。

通過信息素傳遞的情緒真切而深刻的刺入知歡的感覺中樞,喚起了一種異樣的懷念感,回憶蠢蠢欲動,她莫名覺得,這種情況并非第一次遇見。

而這次,她不想再讓信息素的主人痛苦。

這次,她還來得及。

尹崇的手指緊緊摳着長榻的軟墊,指甲幾乎陷進去,他努力地呼吸着,卻依舊感到缺氧,全身都變得疼痛。

被熱意裹挾的大腦陷入了迷幻,耳邊一片嘈雜聲音,那些嘈雜聲化為指責。

尹崇揮手想趕走那片幻影,卻聽到嘩啦一聲,放在塌邊的臺燈掉落,陶瓷的燈罩碎成了一片片,尖銳的碎片的燈光下閃爍着惑人的光。

尹崇像被蠱惑了一樣,撿起了一塊碎片,用力握住,不規則碎片的尖端陷入手掌,刺破表皮,劃破血管,鮮血順着掌心留下。疼痛刺激中樞神經,反而帶來了別樣的清醒與快感。

尹崇滿足地嘆了口氣。

突然,他的手被人拽住,碎片被搶走,尹崇驚愕擡頭,看見去而複返的安撫師一臉又驚又怒的表情,怒吼:“你在幹什麽!”

疼痛離他而去,腺體的抽痛和那些讨厭的幻影噪音又開始圍繞着他轉動,尹崇不耐煩地想搶回碎片:“還給我!”

“不行!”知歡把碎片扔遠,怕他再掙紮,将他雙手反剪在身後,單手壓住,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後頸,把他按在了長榻上。

信息素的壓制,加上發熱讓尹崇全身無力,他掙紮兩下沒掙脫,氣笑了,側過臉挑釁:“怎麽,區區一個菜鳥安撫師,想咬我嗎?”

知歡剛才鉚着一股勁兒,一氣呵成地制服了客人,被他一挑釁,找回了一點理智,發現自己的手還按在對方的後頸上,大驚,連忙縮手,道:“對不起,你有什麽不舒服可以告訴我,不要傷害自己。”

尹崇不想承認剛才被這個菜鳥按住後頸時,他竟然覺得有點舒服。而菜鳥居然就把手收了回去,還大有一副就此收手,再不管他的樣子。

他現在腦子不太清醒,又很生氣,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冒出了一句:“你就這麽走了?”

知歡看見對方因為剛才被她按住,臉上的面具被蹭歪了一點,露出他變得緋紅的臉頰,他身上的衣服也皺了,領口歪到一邊,鎖骨清晰可見,這句挑釁的話便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而且,房間裏,現在到處都是他的信息素,和知歡剩餘的幹燥的玫瑰香味纏繞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纏綿。

知歡覺得有些心浮氣躁,神經緊緊繃着一根弦,抿着唇沒說話。客人突然撲向地上的臺燈碎片。

“客人,別這樣……”知歡連忙拽住他的衣服。

“讓開,你能讓我舒服嗎?不然就不要阻止我。”

知歡的眸色一暗,那根弦繃得更緊了,再開口時,她的聲音帶上了一些砂礫的質感:“你,想怎麽舒服?”

她被抓住了手腕,客人跪坐在地上,抓着她的手貼上自己的臉,仰起下巴,面具後的眼睛蒙上了水汽。

他蹭了蹭知歡的掌心,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嘆息一般地說:“咬我……”

像是命令,更像是撒嬌。

弦斷了。

尖牙快貼上那片如玉般的肌膚時,知歡突然感覺到被什麽東西戳了一下,伸手一摸,是剛才古丹給她的alpha抑制劑,斷掉的弦又光速地接上。

知歡一頭冷汗:危險,危險啊,差點釀成大錯。

她看到了男人身後的蝴蝶骨像振翅一般顫抖。男人似乎馬上就要癱軟下去,知歡下意識摟了一把他的腰。掌心摸到了堅硬而嶙峋的腹肌,但是卻像風中的落葉一樣無力。

被靠近後,變得濃郁的信息素帶來強烈的壓迫感,讓尹崇的身體更加發軟,止不住戰栗,對方卻遲遲沒有行動,尹崇從開始的不安變得有些不滿,往後蹭了蹭。

接着,感覺到一根冰冷而堅硬的東西紮進了自己的後頸。

尹崇哼了一聲,随後感覺到不對,這不是臨時标記……

他往後扭頭,淚眼迷蒙的眼裏,看到那個安撫師拿着一根針管,如釋重負般的擦了下額頭。

“你幹了什麽?”

知歡看客人如此痛苦,把alpha抑制劑打進了他的脖子,想着都是抑制劑,總有點效果,比讓對方繼續自虐的好。但看對方咬牙切齒的表情,似乎情況并沒有變好。

知歡關切道:“客人,給你打了一針抑制劑,應該會讓你好受一點。”

尹崇眯眼,看清了上面小兔子印花和alpha的标志。

這個菜鳥居然給他打了alpha的抑制劑!

尹崇已經沒力氣生氣了,手背蓋着眼睛,癱在長塌上。

Alpha抑制劑對Omega沒有危害,但是也沒有效果。尹崇覺得後頸越來越疼了。

疼死算了,尹崇自暴自棄地想。

但那個菜鳥卻不肯放過他,拉着他的肩膀,像想把他扶起來,尹崇煩躁地想把她推開,但是低估了發熱引起的脫力,他推在對方肩膀上的手像是撫摸一樣輕輕滑下,自己也因為重心不穩,差點摔下地。

但在那之前,他跌進了對方的懷裏。

那股甜甜,又霸道的信息素變得更加濃郁,可惜聞得到吃不到,反而讓他更難受,尹崇用力咬住了嘴唇,嘴角被咬出了血。

“客人,別這樣!”

菜鳥驚慌失措的叫聲傳進了耳裏,尹崇只覺得煩躁。

“如果很難受的話,就咬我吧。”

對方的手指摸着尹崇的嘴角。

尹崇先是抿着唇,對方似乎也相當固執,不肯縮回手。

後頸一陣陣疼,尹崇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張開嘴,咬了上去。

知歡感覺手指被冰涼的口腔納入,冷冷的舌尖卷過指尖,接着指尖微微刺痛,本來沒什麽感覺,但突然間,一陣刺痛猛烈的穿過知歡的大腦,有什麽東西翻滾着要從記憶深處湧上來。

白色布料,被風吹起,波浪一樣翻滾着。

那畫面快速閃過,但知歡知道,那和她失去的回憶相關聯。她想抓住那一瞬間,大腦再次傳來一陣刺痛,周身一涼。

眼前畫面陡然一轉,變成了陰暗的雨天。

雨水把四周的野草壓得低下去,人也只能随之低下去,不然會被發現。

不遠處,灰色冰冷的建築在雨中顯得朦胧,然而每個牆角都架着不斷旋轉的強光燈。鈉的黃光穿透灰蒙蒙的雨霧,在草叢裏搜尋着她的身影。

靴子踏在泥水泥的腳步聲,在知歡的四周,仿佛等着蠶食屍體的禿鹫一樣徘徊。

他們在找她。

下個被分食的就是她。

知歡渾身發冷,戰栗着。

手腕被人握住了,溫熱的手指在沿着她的撓骨輕輕摩挲,耳邊傳來一聲輕飄飄的,沙啞的男聲:“別,別害怕……”

眼前灰蒙蒙的景象瞬間散去,知歡對上了扭過頭來的男人的眼睛,狹長的眼睛半眯着,蒙了一層水霧。

很少有omega在發熱時還能分神想別的事情。

這位客人,明明自己的狀态也很差,感覺到她的心情,還特意安慰她。

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場安撫不合常規,兩人糾纏了很長時間。

知歡最後精疲力盡,在安撫室睡着了。

醒來,安撫室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空氣被淨化器換過一遍,完全沒有信息素的氣味。

知歡不由得懷疑,剛才是否是一場幻覺。

這時,她注意到身上一處異樣,脖子上的項鏈,正在發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