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 21 章
◎想見她◎
知歡連連擺手。
安泰隆很有興趣地說:“怎麽, 你是嫌棄我們嗎,我們做的可是正經生意,錢的問題不用擔心, 只要你加入幫派,在蒙甲寨,再也沒人敢找你的麻煩。”
知歡欲哭無淚,她不是嫌棄幫派, 而是她志不在蒙甲寨啊。她還想找回記憶, 并不想落草為寇!
安泰隆顯然對找回女兒十分欣喜, 但安緋景卻還不能接受他。
知歡:“你打算怎麽做?”
安緋景:“我現在承認的只有老爹一個人。”
知歡點點頭,安泰隆缺失了安緋景之前的人生, 突然冒出來變成她的親人,比起意外之喜, 更像是一種負擔。她突然想到, 她不知道離開自己的父母多久了, 如果她恢複了記憶,找到父母,對他們來說是不是也像安泰隆一樣, 變成負擔。知歡在孟璃家裏看過一個古地球的繪本,講的是一個男孩子學會了飛行後,總在夜裏飛出去玩, 一次, 他沉迷夜晚的冒險, 遲遲沒有回家,等他回家後, 父母以為他失蹤了, 生了新的小孩, 完全忘記了他,家裏已經沒有男孩的容身之地了,他從此只能流浪。
知歡的心情突然變得很沉重。
安緋景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拍了拍她:“知歡,對了,你要不把項鏈給我b……安泰隆看看,他說不定知道那是什麽。”
兩人找到安泰隆,安泰隆仔細拿過知歡的項鏈,研究片刻說:“這東西很少見啊,這是記憶體晶石,是用來儲存記憶的,也可以容納大量的信息,這玩意兒和別的存儲設備不一樣,它存儲的是記憶,也就是說,通過讀取記憶體晶石,可以獲得親身經歷般的回憶。你有沒有體驗過它帶給你的回憶呢?”
知歡想起在安撫所時,石頭發光,她仿佛陷入了某段經歷中,點點頭。
安緋景興奮道:“知歡,你可以想起來了!”
知歡也有些激動:“可是,要怎麽讀取裏面的記憶呢。”
安泰隆:“嚴格說,記憶體晶石并不是普通的存儲器,它是用特殊手段凝結成的,沒有設備可以讀取。但是,我之前在中央大學做研究的時候,正是在研究這個項目,只有中央大學的核心研究所才可以解讀這個項鏈。不過中央大學至少要正式公民才有資格報考啊,知歡你是……”
Advertisement
安緋景面無表情地說:“黑戶。”
知歡:突然心裏一紮一紮的痛。
安泰隆似乎早有所料:“那就沒有辦法了。不過呢天青星6個月後會有一場公民考試,通過考試就能獲得正式公民身份,在那之前,這個送你。這個可能比幫派幹部對你更有幫助。”
安緋景眼前一亮:“知歡,這是這是居住證啊,而且還是最高等級的,你就可以合法打工了,有了合理的工作邀約,去月亞和中央環也是沒有問題的。”
知歡接了過來,誠懇地感謝了安泰隆。她覺得,迷霧似的未來似乎在眼前變得清晰了一點。仿佛映照了她的心情一般,多日以來烏雲密布的天氣,雲朵散去,照耀着天青星的恒星的光,灑滿了大地。
也灑向中央環的政府大廈,中心公園的草坪,大學仿古地球的複古建築。中央大學的學生們也趁着難得的晴天,紛紛在草坪上曬太陽。
然而,這種時候,卻有人把自己關在漆黑的實驗室裏,晝夜颠倒地寫着報告。
從蒙甲寨回來後,尹崇就沒出過實驗室,等待榮鼎盛的屍檢報告。
榮鼎盛的死亡原因是腦後撞擊的導致,但并不是被人毆打,更像是吸食過多興奮劑導致神經紊亂,行為不受控制後,摔倒撞到頭死的。
初步判斷死于事故。這也是蒙甲寨警察給出的判斷。
刑事方面的問題不歸尹崇管,他感興趣的是榮鼎盛屍體內提取出的信息素興奮劑。每個人的激素水平受個人體質,營養狀态,生活環境甚至心理狀态的影響,而激素水平對分化以及腺體發育和正常生育起決定的影響因素。
因為激素水平低下出現的分化遲,或分化不完全,甚至發育遲緩的現象是很常見的,所以,去合法醫院進行正規治療,包括使用一些藥物,活化腺體,提高激素水平,讓沒法正常釋放信息素的A和O都能變正常,在天青星并不違法。
但醫院使用的信息素興奮藥物是通過實驗手段,或從草藥中提取,或合成,而榮鼎盛體內的興奮劑成分卻不屬于以上兩種路徑。
尹崇經過多次實驗對比後,發現,那種興奮劑和人類的信息素構成十分接近。
甚至,可以說就是人類的信息素。
将信息素提取出來後商品化是絕對違法的行為。
他在蒙甲寨調查的途中,還發現,榮鼎盛體內的興奮劑并非個案,早已在蒙甲寨擴散開了,也就是說,有人在大量利用信息素制作藥物,以此牟利。
尹崇寫完了報告,通過郵件發送給中央部門。關上網頁,他皺眉陷入了沉思:
販賣人的信息素,并想借此謀取利益,這種思路和10年前的那個計劃毫無差別。
可是,那個計劃造成只有悲傷和不幸。尹崇握緊拳頭,錘了下桌子,桌旁研究員擺在那裏的花瓶應聲落地。
伴随玻璃碎掉的聲音,尹崇匆匆離開了研究室,他不想再讓那樣的悲劇發生了。
中央大學校長辦公室,南靖嚴神色凝重地聽完尹崇對蒙甲寨事件的彙報,随後,摘下了閱讀用眼鏡,掏出一張帕子仔細地擦拭着,眼鏡并不髒,他卻擦了很長時間,然後,才緩緩開口:“你傳上去的報告裏沒有寫這件事吧?”
尹崇一愣,沒料到校長居然最先關心文件,說:“傳了。”
“那就好。”南靖嚴重新戴上閱讀鏡,态度十分嚴肅,“這只是你的猜想,并沒有證據,除了你我二人知道,不要再讓第三人知道了。”
“可是……”
南靖嚴用尹崇很少見到的威嚴語氣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再查了,這是校長命令。”
反而激起了尹崇的叛逆心,知道與南靖嚴談下去也沒有作用,他斂了神色,起身恭敬地道別,轉身想離開,走到門口時,南靖嚴叫住了他。
“尹崇,我知道即使下了禁令,但你想做的事情,你還是會去做,從你上學時就一直是這樣。”
尹崇停下了要出門的腳步,沒回頭,沉默片刻,開口時聲音略帶沙啞:“所以?”
南靖嚴的聲音戴上了幾分悲涼:“我知道十年前的計劃是你心裏過不去的坎,但那不是你的錯,如果非要怪罪于誰,不如怪罪人類的貪欲。你不要再為那件事自責了。已經過去十年了,你也應該從回憶中抽身了。所以不要再查下去了,你會有危險的,這不是命令,而是懇求。”
說到後面,南靖嚴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尹崇筆挺的身形晃了一下,他定了定神,才穩住,嗯了一聲,走出了校長室。直到最後,他也沒回頭看一眼南靖嚴,仿佛是害怕看見校長沉痛而關切的眼神。
尹崇穿過走廊,經過巨大的落地窗時,看到外面草坪上三三兩兩曬太陽的學生們,他們的青春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瞬間,那些年輕新生的臉,和記憶中一些稚氣的面龐重疊了,但那些臉上卻不想新生們般無憂無慮,卻永遠是痛苦的,蒼白的。
疼痛尖銳地襲擊了尹崇的頭,這種頭疼是他的老夥伴了,從9年前退出那個計劃開始,頭疼就時不時來拜訪他。
他揉着太陽穴緩解一陣陣的疼痛,忽的想起了那個安撫師,她身上的信息素帶着令人懷念的氣息,讓他覺得安全和熟悉。
突然,他很想再見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