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 7 章
◎你就那麽喜歡那個渣男◎
她沒想到出現在向簡辦公室的人是陳斯聿。
向簡熱情地拉着許知霧的手,笑道:“你終于來了,陳總都等你大半天了。”
等她?等她幹嘛?
許知霧滿頭霧水,恰在這時,沙發上的男人掀起眼皮,與她的視線對上,清隽的眉眼透着矜貴,不說話的時候,這幅皮囊的确生得格外好看,也難怪那些人在辦公室外激動得上蹿下跳。
向簡很有眼色地對陳斯聿說道:“陳總,您和許小姐先聊,我有點事要處理,就先走了。”
許知霧表情有點僵,看看,沾了陳斯聿的光,自己居然還成了“許小姐”。
不等她反應過來,向簡迅速地走出辦公室,甚至還順手将辦公室的門關上了。剎那間,偌大的辦公室就只剩下了許知霧和陳斯聿。
許知霧站在原地不動,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向簡一離開,陳斯聿仿佛放松了很多,在老同學面前也沒有那麽端着了,他将咖啡輕輕擱在身前的桌面上,不急不緩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抵着盒面,往前推了推:“打開看看。”
許知霧茫然地看着他。
但陳斯聿沒解釋太多,許知霧看了他好一會兒,見他不說話,沉默了一下,關于高中他沉默寡言的印象驀的在腦海裏浮現。她走上前,彎腰撿起那個盒子,花紋精致漂亮,觸感細膩,光是一個拿來裝東西的盒子都這樣精美,想來裏面裝的東西也十分珍貴。
她猶豫了一下,細白的手指打開盒子,目光一滞。“這……”
陳斯聿淡淡道:“這是你前天晚上落在我車上的。”
許知霧眉眼間浮現點喜色,想要克制住上揚的唇角,但驚喜來得太突然了,讓她都不知作何反應。只是滿是喜色地摸了摸手鏈,笑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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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斯聿語氣帶上了幾分嘲弄:“就這麽喜歡這玩意兒?”
許知霧沒介意他話語裏的嘲諷,眉眼彎彎:“嗯。”
陳斯聿見她那副珍寶失而複得的樣子,莫名覺得刺眼,他驀的站起身,許知霧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擡起小臉,明眸微微瞪圓,驚訝地看着他。
陳斯聿個子很高,許知霧踩着高跟鞋,目光平視也只能看到他冷白性感的喉結,她有點晃神,他高中後居然又竄高了點……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眼神黑沉沉的,他喉結滾了滾,似乎在壓抑着什麽,又像是沒壓抑住,涼涼道:“你就那麽喜歡那個渣男?”
他低着頭,漆色的眸子盯着她的臉,好似一汪深潭,蘊着深湧的浪。許知霧卻莫名覺得,他似乎還有其它的話想說,但這時的他又好似成了高中的陳斯聿,薄唇緊抿,一個字也沒有說。
她也後知後覺,理解了他剛剛的嘲諷從哪裏來的了。原來是覺得她對徐帆還戀戀不舍,所以連帶着對他送的東西都那麽寶貝。
“這手鏈挺貴的。”許知霧認真說道,“分手了總得還給人家,我還以為它丢了,在網上買了一條一模一樣的,花了我三個月的工資。”
“……”
空氣有一瞬間凝滞。看着她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陳斯聿有種氣息不順的感覺,不過姿态放松了一些,勾唇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你把你買的那條退了吧。”
許知霧點頭,不用他提醒,她等會兒就退。
“看在咱倆是老同學的份上,跟你說個事兒。”陳斯聿擡了擡下巴,悠悠說道:“你手裏這玩意兒,是假的。”
“?”許知霧眼神微妙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把真的藏哪兒了?”
也是難為他了,特意找條假的來捉弄她。
“……”
陳斯聿冷笑一聲,“你要不要去問問你那前男友?”
許知霧眼皮一跳,瞬間聽懂了陳斯聿的意思,心裏只有一個念頭,自己差點被騙色又騙財!
她心底頓時湧上怒意,比前天晚上撞見徐帆劈腿還要生氣,要不是她的手鏈掉陳斯聿車上,要不是陳斯聿撿到了,要不是手鏈有七天無理由退貨,要不是老同學靠譜,自己可能就要痛失三個月血汗錢了!
許知霧攥着小盒子,有點不自然地說道:“對不起啊,誤會你了。”
陳斯聿略略颔首,很是大方地沒和她計較:“嗯。”
許知霧看陳斯聿雖然被誤會了,但是心情看上去很不錯,心想不愧是能成為大人物的人,氣度那真是沒得說。
她認真地說道:“謝謝。”
陳斯聿略略颔首,見東西交到她手裏了,作勢就要離開,許知霧先一步替他拉開門,陳斯聿腳步頓住,一臉莫名地看着她,她仰起白皙的臉,朝他笑了一下。
下一秒,就見男人眼睫微垂,落在她的臉上,神情也有點僵硬。她抿了抿唇,讪讪地往後退了一步,太狗腿了嗎?
不過陳斯聿什麽都沒有說,收回視線,錯身就要離開,辦公室的門大開,外面的那些人手上假裝正在忙着工作,眼神卻是隐晦地投向這邊,尤其是那些年輕小姑娘,雙眸晶亮,臉頰紅撲撲的,十分花癡。
向簡的“工作”非常巧地完成了,走過來,語氣驚訝:“陳總,您就要走了嗎?不留下來多說幾句嗎?”
“不了,耽誤您這麽長時間,不好意思。”陳斯聿客氣地說道。
向簡擺手,“這有什麽!上次您請我們公司的人吃了飯,今天正好有機會好好招待您。您要是不介意,吃個午飯再走?”
“不了,公司還有事。”陳斯聿搖頭拒絕了。
向簡就沒再說什麽了,她朝許知霧使眼色,讓她去送一送人。許知霧點點頭,由她跟着陳斯聿一起走出公司。
譯通處在京市CBD的一棟商務大樓中,18層都屬于譯通,走出公司就是電梯口。她探身摁了電梯下行鍵,又往後退回原位,只是腳後跟還沒落地,後背就緊貼上一面溫暖寬厚的懷抱,原來是陳斯聿也想摁電梯,但是被她搶先了一步。一瞬間,兩人的距離格外地近,周身也緩慢爬上男人清冷的味道。
木質的檀香冷調,溫沉醇厚,還夾雜着一縷清新的薄荷味道,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麽香水,味道還挺好聞的。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兩個人同時愣了一瞬。許知霧先反應過來,慌忙從他的懷裏站直了身,緊張地垂着臉,低聲道:“抱歉。”
見陳斯聿臉上沒什麽情緒,她這才松了口氣,她是知道陳斯聿有多不喜歡別人碰到他的。
電梯門“叮”的一聲,緩緩打開,這個時間點沒什麽人,電梯內很空曠,就在她猶豫着是不是把人送到公司門口就可以回去了的時候,陳斯聿緩步走進去,随即就貼着金屬牆壁站立,雙手插在兜裏,多了幾分玩世不恭,漆色的眸子望着她,一副“還不快進來摁電梯”的模樣。
她慢吞吞地跟着走進去,熟練地摁下了數字1的摁鍵。電梯門緩緩阖上,失重感傳來,适應了幾秒後消失。
電梯門是鏡面材質,能夠清晰地映照出電梯內的情形,這樣能防一些手腳不安分的人,如今只有兩人,不知出于什麽心思,許知霧盡量擡頭挺胸,時刻保持得體,留給陳斯聿一個纖細窈窕的背影。
頭頂空調機運作的聲音有點響,她頂着出風口,涼風從後領口緩慢地鑽進去,她小小地翻了個個白眼,大樓設備組怎麽回事,都入秋了,怎麽空調還是冷風啊……
她舔了舔嫣紅的唇瓣,悄悄地往旁邊移了移。只是一擡眼,就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眼眸。
“……”
啊,原來他沒在玩手機啊……
許知霧頭皮一緊,努力佯裝自然地移開視線,捋了捋一下自己的頭發,也就錯過了男人眼底一閃而逝的笑意。
好在電梯很快就到了,“叮”的一聲,陳斯聿懶洋洋地站起身,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電梯,許知霧将人送到大樓門口,不遠處停着一輛陌生的車,是輛黑色的賓利,看見兩人走過來,駕駛座下來一個中年男人,彎腰打開了車門。
行吧,又換了一輛豪車。
陳斯聿徑直上了車,即将關上車門的時候,他忽然喊道:“學委。”
許知霧腳步下意識頓住,擡起眼眸:“嗯?”
熟悉的稱呼讓她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她想起了最初被人喊“學委”的場景。
高一開學的時候,大部分人其實并不認識,而開學第一件事,都是去領課本。江宜中學有三棟教學樓,初中部全部都在育學樓。高一高二在勤思樓,高三年級獨占勤學樓,三棟教學樓之間用空中走廊連接起來。
高三年級學習任務重,當時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去C棟就不能大聲喧嘩,安靜做個啞巴,而當時,所有年級的課本都放在C棟的一樓。
班上男生太鬧騰,當時許知霧的父母都在江宜中學當老師,許父當時是讓許知霧去監督他們領書,主要是管理紀律,別太鬧騰影響到了高三年級的學習。許知霧性格溫軟,沒什麽威懾力,但她長相漂亮,男孩子在她面前都下意識變得害羞腼腆,一個個都乖乖地把新課本抱回了教室。
許知霧留下來打掃了一下衛生,然後在角落裏發現了一摞被廢紙掩埋的練習冊,她估計了一下到教室的距離,不是很遠,稍稍辛苦一下,自己也能搬回去。于是,她抱着一摞厚重的練習冊,慢吞吞地穿過空中長廊。不過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臂力,走到一半,她的雙臂就酸痛無比,爬樓梯的時候,雙腿沉重無比,每個階梯都格外吃力。
就在她氣喘籲籲地想要休息一下的時候,雙手一松,那摞練習本就被另一個人提起來了,被遮住的視線驟然亮起,少年穿着黑色連帽衫和灰色長褲,黑發搭在眉上,露出一雙黑曜石般的雙眼,清冷淡漠。
他垂眼看着她,面無表情地問道:“高一一班學委?”
許知霧愣住,仰着白皙的臉看他。高一一班是沒錯,可她不是學委啊。
男生似乎是認為她默認了,提着東西轉身就走。
“诶……”許知霧慢半拍追上去,少年背影清瘦,卻像是松竹般挺立,那摞在她手裏很是吃力的練習冊,卻被他輕松拎在手裏。少年的手指修長,冷白色的手背青色的血管在陽光下透着玉石般的光澤。
少年身高腿長,很快就将她甩在身後,眨眼間,身形一閃,背影消失在高一一班的大門裏。
後來才知道,陳斯聿當時來晚了,有同學就讓他過來幫忙,但又不記得許知霧的名字,模糊地嘟囔了一聲“許同學”,就被他聽成了“學委同學”。直至後來她被班主任指定為學習委員的時候,同學們才喊開了這個稱呼。
許知霧不清楚,為什麽陳斯聿忽然喊起這個多年前的稱呼,她疑惑地看着他。
陳斯聿西裝挺括地坐在車後座,目光看着她,似乎糾結了好一會兒,許知霧覺得,他現在應該不是個會把話憋在心裏委屈自己的人。
果然,下一秒,他慢悠悠地說道:“雖然我拾金不昧,還專門把東西送過來是我為人高尚,但只有一句謝謝,會不會太敷衍了?”
作者有話說:
陳斯聿:為愛翻垃圾桶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