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讓我瞧瞧”
第47章 “讓我瞧瞧”
陸覺哪兒知道陳卿言居然來了這麽一手,繼續攥着也不是,松開也覺得沒面子——陳卿言給他出了個難題,陸四少爺也沒讓人省心到哪兒去,既然僵持不下,索性就使起了混蛋的伎倆來。
“哎喲!”
陳卿言站在當院中好不惬意,雖是站着不能動,但眼光是一寸一寸的在這院子裏挪着,這巴掌大的地方被他伺弄的愈來愈好了,生機勃勃的好看——綠意喜人,哪個不比這個院門外的賴皮強?只是就這也不得安生,陳卿言被這一聲大叫吓了一抖,只當是這人等得煩了又要耍起什麽花招來,幹脆瞧也不瞧他。
雖不奏效,但陸覺卻好似越挫越勇,剛才還只是虛張聲勢,現在幹脆絮絮叨叨的碎碎念起來了:“我手好痛……”
手痛?
陳卿言凝神細想,剛才為了将他關在外頭,确實有些急躁的不管不顧,若是要自己說是不是一沒留神關得狠了傷了他的手,陳卿言自己也摸不準的心虛。他倒有心看一看,只是現下正背對着陸覺,要看就得回頭細瞧,那豈不是剛剛做的這些全都白搭?
陳卿言狠了狠心索性說道:“手痛還不放開?回去趕緊去找醫生瞧瞧。”
如若單聽這前頭半句,陸覺沒準兒心都要跟冰淬了似的涼上半截,這是後頭這句話竟是要陸覺強忍了才沒笑出聲——這人真是嘴硬,嫌棄起人來也不把戲做滿,真要是厭的他恨不得從眼前消失,何苦還要囑咐他去看醫生呢?
這樣相較起來,陸覺的戲可就足多了。
“我痛的回不去,是真的痛,你快幫我瞧瞧是不是斷了?”說着還嘶嘶的倒吸着涼氣,真就是像痛苦難忍一般的悶哼着。陳卿言也就是急的讓這人唬的懵了,若是稍稍細想,便知道這人說的是四六不通的謊話:哪有人手斷了還有力氣攥着衣服不撒的,可這時候他哪兒還來得及細想,立刻俯下身去要去看——
“幹什麽?”
陸四少爺瞅準了機會,一把攥住了這人的手腕,可實在是心中急切又好不易得了這樣絕佳的機會,力道着實使得猛了些,他身子一歪,連帶着陳卿言倆人齊齊跌了個屁墩兒,盡管如此狼狽,卻都沒有撒手——栅欄外的是怕一撒手人就走了,栅欄裏的是想要捉了陸覺的手細看。
“哪兒就斷了!放手!”陳卿言知道自己受了騙,可語氣卻不大似剛才一般強硬。雖然并不像陸覺說的那樣嚴重,可好好的一雙手上劃得全是血道子,院門口的薔薇花帶刺,再加上自己又是一再與他拉扯,這人的半截胳膊上瞧着竟是沒一處好的地方。
“不放。”陸覺怎麽會聽不出陳卿言言辭之間的不同,這會兒只覺得倆人這古怪糾纏的姿勢好笑,早不知讓多少過路的人都瞧了去了,既已經丢了人,也就不多在乎再多丢幾分,全當為了哄陳卿言自己做醜取樂又有何妨?這樣一想,他倒格外看得開了,笑眯眯道将這膩歪人的話說的饒是順口:“不放也不過手痛,放了才是心痛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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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了什麽孽!
陳卿言的腦袋裏頓時只剩了這話,手上的勁兒松了,人也跟着洩氣,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既然院裏的花兒替自己出了氣,也算給了他教訓,手上的傷總得收拾,全是看着他可憐才讓他進屋的——陳卿言也知道這些不過是些無用的話,可又能怎麽辦呢?真與這人坐到月上枝頭?
何苦來的。
既讓進屋了,陸覺就知道和剛才想比陳卿言的怒意至少消了大半,他顧不得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在陳卿言的身後賴皮賴臉的跟了上去,恨不得貼着陳卿言一同走去卧房,卻是遭了一個白眼與一聲呵斥:“外頭坐着。”
“哦。”
只是陸覺坐着也不大老實,時不時的探頭朝卧房裏瞧,雖不知陳卿言在忙些什麽,但他這時卻才是真的将心放回了肚子裏,他總以為自己要費一番苦力——并不是使剛才這樣的“蠻力”,而是“傷神”的力氣。他亦不怕同陳卿言解釋這些有的沒的,說真着了也是他行的端走的正,再大不了把那姓周的揪來當面對峙也未嘗不可。只是唯怕一點,受不住陳卿言因這事兒厭惡自己,他知道陳卿言潔身自好,容不下這些濫事,只是陸覺現下才明了,陳卿言其實也是明白他到底為何而來的,自然也是沒有厭惡自己的意思的。
只是這其中的不說自知,陸覺卻忘了向陳卿言讨教。
你怎麽知道?
該不會是一直等着我來?
陳卿言手上除了一件自己的短衫,還有一樣用溫水洗過的幹淨毛巾。他知道葉寒雲是陸覺的私人醫生,那藥箱裏頭都是西洋醫生的一套玩意兒,他這兒自然是弄不來的,只能用毛巾擦擦幹淨暫且将就收拾一下,好歹能把身上那件兒被勾的破爛的髒衣服換下來再說。
“你的?”衣服朝頭扔來蒙在臉上,陸覺倒是一把抓住新奇的看了又看。
“可不就是我的。”陳卿言懶得與他廢話,卻是抓過了這人手來将毛巾覆了上去。“疼嗎?”只是開口問了,又恨自己不大争氣,為何要沒出息的說這樣的話來關心他,立刻又改口道:“疼也活該。”
“是活該。”陸覺喜滋滋的罵着自己,眼睛則一直跟着陳卿言的手,看着他不敢吃力的為自己耗費着功夫,只覺得自己這點兒破皮兒小傷受得值。
“把衣服換了吧。也不知今天讓人看了多少笑話。”陳卿言為他收拾妥帖,站起舒了口氣,卻又發覺陸覺正拎着那件短衫左右的瞧,好似是能從那白綢布上看出什麽花來似的。
陳卿言不明所以,只當是這件衣服小了,陸覺穿不得,說着“小了我再給你換一件就是”,剛要伸手去拿,陸覺倒快閃到一邊,将衣服牢牢摟在懷裏說道:
“是你貼身穿的?”
可不就是套在大褂裏頭貼身穿的,露出來的白領白袖,不都是它麽。
陳卿言挑衣服時自然沒有多想,只是讓陸覺意味不明的這樣一講,無心也倒成了有意,想着沾了自己汗的衣裳要再套到陸覺的身上,登時就紅了臉,要從陸覺的手裏奪下來。
只是陸覺倒來了能耐,捧着衣裳偏不讓陳卿言得着,倆人在屋裏鬧做一團,最後都是氣喘籲籲的倒在了外頭的沙發上。
“讓我瞧瞧。”
陳卿言只聽陸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