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傅景知接到媽媽電話的時候,周歡已經切完蛋糕,正跟喬安兩個人湊在一塊,邊吃邊讨論買古筝。

周歡最近忙着畢業論文,還沒開始學古筝,連古筝都沒買。

“媽,玩得還好嗎?”傅景知坐在陽臺,今晚難得有月亮,不是很亮卻很好看,而他身後是兩道清脆的笑聲。

傅媽媽剛從錦裏回酒店:“景知,家裏有女生?”她仔細聽了聽,确認自己沒聽錯。

傅景知回頭,周歡在說她的化學試劑,喬安捧着蛋糕,目光專注。

“嗯,是我……”他停頓幾秒,忽然不知道該怎麽介紹,“是我朋友。”

“朋友還是女朋友?”

傅景知手肘撐在陽臺的小茶幾,嘴角噙着笑,“是朋友。”

傅媽媽失望:“景知,你年紀不小了,媽媽怕以後帶不動孫子。”

老話重提,傅景知只是笑,“媽,會讓您如願的。”

“光說不行動,你……”傅媽媽驟然停住,驚喜道,“景知,是那個意思?”

說完,她又猶豫,“許醫生說媽媽現在的狀态很好,你也是。所以,景知,你不必再像從前顧慮這麽多了。”

傅景知再次回頭,燈火的映照下,喬安笑容恬淡,那雙眼睛璀璨異常。

“嗯,是那個意思。”他輕輕點了下頭。

傅媽媽笑得合不攏嘴:“那我就放心了,你玩吧,生日快樂。”

傅景知挂斷電話,他起身,靠着陽臺,一擡頭就能瞧見客廳裏手舞足蹈的兩個姑娘,心底仿佛有跟柔軟的弦被觸動。

喬安幫周歡選好古筝,準備離開。她剛拎起包,傅景知走過來,跟在她身後。

“傅老師,又要下樓慢跑?”她開玩笑。

傅景知一愣,想起上回的事,“不跑了,送你回家。”

喬安反倒沒話說:“不用了,今晚我自己開車。”

“送你去停車場。”他卻堅持。

喬安沒轍,搶先去按電梯。

電梯裏空無一人,她側身讓了一步,讓傅景知先進去。等按完樓層,她擡眼偷瞄身邊始終含笑的男人,“傅老師。”

“嗯?”

“傅老師,我沒給你準備生日禮物。”喬安後知後覺回過味來,她白吃白喝了一晚上,除了一句生日快樂,什麽都沒有。

傅景知勾唇,神色無比認真,“喬安,我呆板又無趣,所以身邊朋友不多。你能來給我過生日,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笑得很暖,話語間那一本正經的語氣無端讓人感受到了一絲落寞與委屈。喬安忽然間發現,她好像同情泛濫得有些心疼了。

“傅老師,你一點都不呆板,更不是所謂的無趣。”她一個沖動,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安慰似的拍了上去。

掌心貼着一片溫暖,從手掌蔓延至心間,漸漸變得異常灼熱。她迅速收回手,手指卻在半空僵住,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被傅景知眼中的笑意震住。

僵住的手轉了方向,喬安尴尬的撩了把耳邊的碎發。

“我7月23去支教,你要是想送衣服,我可以幫你帶過去。”傅景知移開視線,笑意都隐在眼底,“在那留到8月,24號飛上海。”

喬安輕輕“嗯”了一聲,其實壓根沒這個打算。

讓傅景知當快遞員,她這是得多大的面子!

5月的最後一天晚上,周歡來學古筝,這是她的第二堂課,學的是最基礎的指法。下了課,傅景知還沒來接她,她順勢跟着喬安開小竈。

練得手都疼了,仍是原地踏步。

“我大概沒天賦。”周歡洩了氣,趴在桌上悶聲道。

喬安笑了,停下來從桌上抽了張A4紙,拿筆勾畫。

周歡确實沒什麽音樂天賦,這點她也承認。

“聽說我哥他們打算到了麗江采買物資送給寧蒗學校的孩子,你也加入了?”周歡撐着下巴,看她幾筆就畫出個小女孩,“你倆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喬安眼皮跳了一下:“獻愛心,這跟熟不熟沒關系。”

她也不知道怎麽跟傅景知聊上了,從寧蒗的支教開始,聊得其實不算多,但就是……算是成了朋友的行列?

給寧蒗這所學校捐衣服的事情,原本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麻煩他的。

喬安有些困惑:“順便而已。”

周歡:“哦。”露出失望的神情,“今晚我請你吃飯吧,我哥買單。”

喬安一頓:“不去了。”

“別啊,你給我開小竈,不報答你我心裏不安。”

“多大點事,到我店裏多喝幾杯奶茶。”

周歡伸手撥動琴弦,毫無規律的亂彈一通,“我怎麽就沒遺傳到我家的音樂天賦!我哥彈吉他超好聽。”

話題又一次有意無意的扯到傅景知身上。

喬安驚訝:“你哥會彈吉他?”

“會啊!”周歡與有榮焉的挺胸,“他高中還跟人組樂隊,要不是學習成績夠好,一定被請家長。”

喬安在腦中想象半天,愣是沒想出傅景知彈吉他的模樣。

正說着,曹操來了,周歡眼珠子一轉,“我上洗手間,你們聊。”

“是周歡?”傅景知盯着喬安面前的A4紙,紙上是初步成型的小女孩,趴在古筝前打滾。

倒是比那只社會豬好看一點。

喬安忍俊不禁:“你看出來了?”

傅景知在她邊上坐下來,目不轉睛的看她繼續勾勾畫畫,“周歡三分鐘熱度,是不是沒興趣了?”

他毫不留情的吐槽自己的妹妹,喬安笑得彎了眼睛,“傅老師,被周歡聽到她得揍你”

傅景知臉上笑意不減:“我實話實說。”

“周歡興趣大着呢!”喬安停筆,把畫好的簡筆畫推到原本周歡的位置前,想激勵激勵她。

誰曾想,一只手斜伸過來,抄手拿了起來。

骨節分明的手,白皙修長。

喬安心頭發癢,不禁好奇起那雙手彈吉他的場景。

“喬安,你似乎愛好很多。琴棋書畫,哪樣是不會的?”傅景知好奇。

“象棋略懂,字很醜。”她攤手。

傅景知笑,放下畫,“我大概只有一手字拿得出了。”轉而又問,“小時候學了很多?”

喬安神色微斂:“學了古筝和國畫,民族舞跳了兩年沒堅持下去,不過我家小時候條件不算好,爸媽算是傾盡所有的給我上興趣班。”

那會兒古筝和國畫一節課都不便宜,爸媽卻給她買了能力範圍內最好的古筝跟畫筆。

傅景知餘光瞄到門口探頭探腦的周歡,他掃一眼,探出來的半個腦袋很快就不見蹤影。

“傅老師,你呢?還彈吉他嗎?”喬安突然問他。

傅景知怔愣,猜到肯定是周歡說的,“許多年不碰,大一之後再也沒玩過了。”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要不是她一直看着他,興許就會錯過。

“那你比我好,民族舞我跳了兩年,我媽追着我打我都不願意再跳。還有國畫,初二就丢下了。”

“為什麽?”傅景知的目光又一次落在畫了小女孩的A4紙。

喬安抿唇,擡眸,撞進他深邃的眼裏。那雙眼睛染着笑,藏着幾許暖意。

“可能是叛逆期,我初中上的是私立學校,但我家條件不算好,女孩子嘛,夾在一堆富n代中間,心态容易失衡。”她輕描淡寫的答。

其實那一年的叛逆期,喬安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時候爸爸還是個最普通的出租車司機,當同學們一個個說起自己爸爸是哪個機關單位的領導,是哪家公司的總經理,女孩子的虛榮心作祟,她只覺得心塞。

甚至在一次家長開放日,爸爸送她去教室時因為平常忙,不認識她的教室在哪兒,她不僅沒指路,反而走得飛快。心底陡然升騰的沖動,她遠遠的甩開爸爸,獨自跑進教室。

回到教室不久,喬安心虛的轉頭,在教室窗前看到擠在家長人群裏的爸爸,一時間,心裏特別酸。

或許是爸爸明白了她的用意,他沒再參加過她的家長會或是開放日。

再後來,爸爸依舊早出晚歸的開車,她依舊天天聽着同學們讨論去了哪裏哪裏度假,又去了哪家餐廳吃飯。只難得能在家裏遇上爸爸時,爸爸總對她說:“喬安,最近有什麽想吃想玩的嗎?你同學有的你要是想要,別悶着,告訴爸媽,爸爸給你買。”

她的中二病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好了。

再也沒羨慕過別人家的爸媽。

喬安撥了下琴弦:“那會兒覺得我爸太辛苦,學國畫其實不便宜,也不是我最感興趣的,總要學會取舍。”

爸媽沒多少錢,卻讓她上了私立,該有的都讓她擁有了。等她終于懂事了,也學會了體諒。

傅景知心裏柔軟得不可思議,右手有些癢,想擡手摸摸她的腦袋,但他努力忍住了。

“周歡!”喬安發現門口的一截裙擺,叫她的名字。

也打斷了難得煽情的氣氛。

周歡讪笑,磨磨蹭蹭的出來,“你們繼續聊。”

喬安暗地裏去擰她的胳膊,此刻回過神來,都不敢看傅景知。

她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跟他說這些,可在他溫柔的注視下,不知不覺就全說了。

也不曉得距離是什麽時候拉近的。

傅景知見狀,把周歡的包提好,“走吧,一起去吃飯嗎?”

喬安也拿起包:“不去了,謝謝。”

三個人一起離開音樂學校,傅景知和周歡到對面商場底樓吃飯,喬安去商場三樓做瑜伽,順路一塊走了一程,在電梯口分道揚镳。

扶手電梯剛到二樓,喬安不經意間往樓下一瞥。傅景知和周歡仍在原地,對面多了個美女主持岳思妤。

她不禁停下腳步。

兩女一男,聽不見說了什麽,卻透着抹熟稔。

一看關系就很好。

喬安換了只手拎包,不打算再多看。

冷不丁的,樓下的周歡朝她揮手,三人齊齊看向她。

心頭咯噔一下,喬安故作淡定的笑。

然後,她看到周歡湊近岳思妤,指着自己說話。而傳聞中的美女主持臉色似乎變了變,藏着抹隐晦的敵意,速度很快,快得幾乎沒有痕跡。

喬安福至心靈,望向傅景知。

他依然看着自己,笑容很深很暖。

哦,原來岳思妤喜歡傅景知啊。

作者有話要說:

傅老師:想要喬安的畫。

沫子:那你拿回家。

傅老師:不!等周歡拿回家了我再要過來。

PS:很多姑娘說沒找着伏筆,沒事,那咱們就等後文一一揭曉的時候,來個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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