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早上一開門, 就感覺一股冷空氣撲面而來,天還不算特別冷,只是有風。

淩霁趕緊把季荞拉回屋裏, 伸手把她的圍巾解下來,把她的頭包住,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又把圍巾掖好, 密不透風。

季荞跑到衛生間照了鏡子, 又跑出來,非常排斥地說:“你覺得這樣系圍巾不像大媽?”

真是非常有年代感的系法。

淩教授審美在線, 就是一到她這兒就全線垮塌。

淩霁被逗笑,看着她被紅圍巾襯托得更加白皙的俏臉說:“誰叫你不願意戴帽子,像不像大媽不重要, 暖和就行。”

不僅關心她的冷暖,讀了大學淩教授還關注她學習成績。

“除了專業課, 別的課程你一點心思都不肯花?我的課你也沒聽懂吧,季荞同學,你就聽了個一知半解?等期中考試你的成績應應該遠遠不如淩朵。”淩霁給她分析。

季荞笑眯眯地說:“我跟淩朵能一樣嗎, 她要靠學習成績畢業分配好的工作, 我不一樣,我要靠手藝。”

淩朵說:“二嫂我其實挺羨慕你,你那麽愛幹打金, 掙得還挺多。一個月幹那麽幾天,比一般人上班強多了, 有門手藝可真好。我沒別的可幹的, 只能看書學習。”

“要是你大學物理不及格咋辦,我覺得給你判不及格有點殘忍。”

話雖這樣說, 可季荞感覺淩教授明顯興致高漲,躍躍欲試想要給她不及格的樣子。

季荞立刻大聲投訴:“媽,我選修了淩教授的大學物理這門課,他想給我判不及格。”

宋義蘭跟田慧芳都在織圍巾手套,前者馬上說她二兒子:“你給她劃個重點,把要考啥題都給她劃出來,劃的考試範圍小一點,準确一點。”

淩勝利說:“媽你就直接說讓老二把考試題目給他媳婦不就得了。”

淩朵說:“是不是我也得有一份?”

淩霁:“……”

他伸手點季荞鼻尖:“別想了,沒門。走吧,上樓看書。”

兩人一塊往樓上走,季荞笑笑說:“淩教授肯定不會得逞,開卷考照書抄我還能不會嗎?不過你好像挺樂意看到我不及格。”

淩霁唇角擡起:“你要是不及格的話,我會得到很多樂趣。”

他也不想,但他預感到事實就是這樣。

季荞:“……”

她事先跟他聲明,等到臨近期中考試,也不能讓她關閉打金鋪。

她的打金鋪還真接到了文物修複的活兒。

周六下午一個顧客到店裏來,拿出四片又黑又黃的金屬片說:“你看是不是銀的,這個能改成兩對镯子吧。”

季荞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說:“這個看着像個銀碗,只是壓扁了,是老物件吧,我會做修複,修好了先留着,說不定有價值呢,做成镯子就不值錢了。”

顧客問:“都壓成這樣了還能修複?”

季荞把四個銀片逐一看了一遍,很有把握:“看起來很完整,修複不好不收錢。”

以前顧客會因為她太年輕質疑她的水平,現在門口大字上分明地寫着店主是大學生,質疑聲少了,季荞也省了很多話。

她覺得自己分辨古董的水平還差了點,看不出是哪個年代的東西,估摸着是清朝的。

顧客說:“我老媽也說這些玩意是清朝傳下來的”。

既然是有點年頭的老物件那就多收點,每只銀碗二十五塊,一共收一百塊錢,顧客痛快地說只要能複原好,這個價格就沒問題。

季荞也沒多耽擱,直接鎖了門,拿着銀片去找秦争鳴。

去之前她先去買了點鴨貨,兩人坐在小平房門前,秦争鳴坐在大石頭上,季荞坐在小馬紮上,邊曬太陽邊啃鴨脖子。

季荞發現秦争鳴很愛吃這些鹵味,賣老鴨湯那家店平時鹵的鴨貨并不多,跟店主熟了之後季荞總是讓提前留貨,他們這才能吃得上。

季荞邊啃噴香入味的鴨脖邊說:“師父你啥時候教我手藝?”

秦争鳴吃得倒香,可嘴上說:“我也沒說要當你師父啊。”

季荞說:“那你也沒說不當我師父啊。”

她把四個銀片從挎包裏拿出來,說:“這是我打金鋪接的修複活兒,你看是不是銀碗?”

秦争鳴說她眼力不錯,确實是四只碗,清朝中期的。

“好,那既然師父有空,我們就修複吧。”季荞說。

秦争鳴又挑了塊鴨腳啃,說:“你還真會給我找活兒。”

季荞覺得自己就得主動,要不秦争鳴可能不會主動教,剛好拿老物件練手。

“你弄,我看着呢。”秦争鳴說。

“不行啊,給顧客弄壞了咋辦,師父你得給我做個示範。”季荞說。

秦争鳴只好自己上手把銀片撐圓,不過他能動口絕不動手,能光看着連話都懶得說,四只銀碗基本上都是季荞做的,除了需要恢複原來的形狀,被壓平的花紋也按原樣補上。

修複銀碗是細致活,小半天時間不可能忙完,第二個周六下午季荞還忙了半天,周日顧客來取貨。

顧客覺得驚奇又很激動,這不起眼的金屬片子竟然真是銀碗,完好如初,一點都沒有損害痕跡。

誰能想到之前都被壓成廢品了呢。

“銀碗氧化發黑,變白很容易,老物件保持這個樣子就挺好。”季荞說。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手藝好水平高,多虧來你這兒,要不我現在拿到的就是銀镯子。”顧客慶幸地說。

當然這家打金鋪的店主人品也非常好。

他覺得這一百塊錢花得太值了,相當于他一個多月工資,但現在他手裏有了四只完好銀碗。

銀碗是古董,可銀镯子基本沒啥價值。

他太幸運了,多虧了來這家店鋪。

“我一定給你多做宣傳。”顧客走的時候說。

季荞也很滿意,她之前就沒接觸過古董,這算是一個開端。

周六從學校吃完午飯就直接去了秦争鳴家,告訴他顧客對銀碗修複很滿意。

“這是工費一百塊錢。”季荞把工費如數奉上,她的店鋪需要交稅,但她覺得無所謂。

秦争鳴瞥了那疊錢一眼,說:“你覺得我很窮。”

季荞毫不掩飾,說:“對,這錢給師父當生活費。以後我打金店店接的老物件修理活的工費都給師父當生活費。”

秦争鳴說:“我可能比你有錢,還是你拿着吧,給你買工具跟材料用。”

季荞見他确實不想要,就把錢重新裝回錢包,說:“師父視金錢如糞土,絕對的大佬氣質,可我不一樣,我覺得錢多多益善,那我就拿着了,以後多買點好吃的孝敬師父。”

她先回打金鋪,忙到快下班時間去找陳桃,去廣播室閑聊的工友多,她讓陳桃幫忙淘換點棉花票跟布票。她花了點錢,周五傍晚等陳桃播音完再去找她,很輕松就拿到了這兩種票。

看到陳桃桌上的高中課本,季荞順便還跟陳桃八卦了一下:“你真想參加高考?在廣播站倒是有時間看書。”

陳桃點頭:“我想試試,考個大專就行,高職也行,要不夜大也行。”

“那個公安咋樣啊?”季荞問。

陳桃臉色微紅:“挺好的,就是我學歷比不上人家。”

季荞倒覺得學歷差距問題不算大,說:“你是大家公認的廠花,在大廠上班,要對自己有信心。”

陳桃笑道:“我要像你學習,能提升學歷最好。”

——

第二天中午下課,季荞在教學樓門口等淩朵,兩人要先去食堂吃飯再回家。

等了沒一分鐘,季荞遠遠地看到她跟一名男生一塊兒走過來,看到她時還欲蓋彌彰地分開,男生換了條路,只有淩朵往她這邊走。

季荞知道這男生,軍訓的時候淩朵暈倒,就是他把淩朵背回宿舍。男生又高又瘦像竹竿,長得白淨有書卷氣,當時季荞對他還挺有好感。

看到淩朵手上還拿着兩本文學名着,季荞說:“那男生借給你的啊。”

淩朵臉上有兩朵紅暈,點頭:“嗯。”

一邊往食堂走,季荞笑問:“淩朵,你是不是在跟那個男生談對象啊,我看見你們一塊兒去過圖書館,那個男生打籃球時,你也在場。”

淩朵有點害羞,臉馬上變得通紅,她很想跟人談談這個男生,就說:“二嫂,你覺得她怎麽樣?”

“我都在學校裏見過他好幾次了,聽說是個才子?”季荞說。

淩朵點頭,雖然那人不在眼前,可是她滿眼都是欣賞:“嗯,他很有才氣,會寫詩,我們系所有老師都叫得出他的名字,在課堂上念他的詩,他的詩還發表了呢。”

季荞說:“那挺好的,怪不得他看着就有點文人氣質,剛好之前你就說過你喜歡詩人。”

聽季荞這樣說,淩朵情緒明顯高漲,開心地說:“二嫂,你也覺得施俊不錯啊。”

“他叫施俊嗎?”季荞問。

“嗯,這個名字好聽吧。”淩朵說。

季荞說:“他姓施啊,這個姓很少見,施向東也姓施,他們有關系嗎?是親戚嗎?”

淩朵說:“二嫂,我還以為你會優先問他的學問人品呢,哪裏知道你先關注他的姓氏,你怎麽一下就想到施向東了,施向東确實很自私,你對施向東印象不好,不會連帶對他印象不好吧。”

季荞說:“這個姓氏少見,我随口說說而已。你覺得他人好就行。”

淩朵說:“他人是挺好的,當初我軍訓的時候暈倒,就他跑得最快,把我背回宿舍。”

季荞只能順着她說:“談對象當然是人品最重要,你自己覺得好就好。”

不過她想着小說裏的內容,像淩朵這樣的小人物相關劇情很少,只有寥寥幾句,寫的內容只有她對象在米國,她在國內養孩子,這個孩子還不是她生的,孩子養到十幾歲對象也沒回國,反倒孩子跟國外的親爸更親,被親爸接到國外去了。

季荞覺得書裏的淩朵絕對是個大冤種,跟老媽子似的給人帶娃,最後娃還跟白眼狼似的跑了。

現在的淩朵活潑外向,家人嬌養長大沒受過什麽挫折,跟書裏那個含辛茹苦給人養娃的大冤種完全不一樣。

書裏沒寫那個男人的中文名字,他的英文名字叫德魯施。

所以一聽到那男人姓施,季荞立刻就想起書裏的名字,不知道他們是否是同一個人。

可惜文裏沒寫。

不管怎麽樣,她都會多留心施俊。

“二嫂,你想啥呢。”淩朵問。

說話間已經到了食堂門口,季荞說:“一會兒我還得去我師父那一趟,天冷了給他買床棉被再回打金鋪。”

吃完午飯季荞去供銷社買了床棉被,然後直接去了秦争鳴家。

“被子是用修複銀碗的錢買的。”季荞說。

“你的意思是我的被子髒?我的被子幹淨的很。”秦争鳴瞥了眼放在床上的被子說。

被子又大又厚實,被面是深藍格子的,看着很素淨。

秦争鳴覺得有個女徒弟也不錯,嘴甜心細,但他嘴硬。

季荞看對方眉眼柔和,知道他很滿意,笑道:“這不是馬上冬天了嗎,我挑最厚的買的,八斤棉花被,省着冷。”

她看外屋角落裏戳着幾截煙囪,又問:“冬天該買蜂窩煤了,你啥時候買?現在去?”

“這兩天煤站人多,我過幾天再去。”秦争鳴說。

季荞說:“行,那下周我來你要是沒買煤,我就拉着你去。”

“行了,你不用操心,我買。”秦争鳴說。

季荞又出主意說:“要不師父去我打金店上班吧,以師父的手藝肯定能接到不少文物修複的活兒,平時沒修複活兒的時候你就打金。”

秦争鳴差點被逗笑:“你還真會給我找活,你是擔心我沒錢?還是擔心我沒事幹?”

從文教授那兒,季荞得知平時會有一些文物單位來找秦争鳴修文物,這人極其随心所欲,他想接活就接,分文不收,不想接活就直接拒絕。

幫不幫忙全看他心情。

季荞如實回答:“擔心你沒錢。”

“行了,你趕緊去打金吧,我不缺錢花。”秦争鳴擺擺手說。

“那好,師父,我先走了。”季荞說。

——

晚上剛吃完飯準備上樓,賈瑞雪跟陳桃來了,她們在大門口就開始喊:“季荞,快點,有熱鬧看,淩躍進捉奸呢。”

季荞吃瓜的心大喜,又捉奸!

她就愛吃淩躍進的瓜。

她連忙喊她們進來,大聲問:“這次淩躍進捉誰的奸?”

“施向東。”

季荞興致高漲:“快。”

淩霁一瞬不瞬地看着媳婦那突然明亮起來的眼神:“……”

本來他應該抓着媳婦去看書,他們學校沒有強制上晚自習,但學生都非常努力刻苦,這個時候都在學習。

淩志國罵道:“這小子可真有出息,連晚飯都不回來吃。”

“這次捉的是施向東跟別的女同志,快,晚了結束了。”賈瑞雪催她。

季荞來不及問細節,第一個跑了出去,另外兩人叽裏咣啷跟着往外跑。

淩霁有心跟上,但她們跑得太快,他快速想象了一下,三個女人在前面跑,他在後面追妻,那畫面太美,還是作罷。

淩志國看着三人背影,無奈搖頭:“人家都是奮戰在工作一線,賈瑞雪、陳桃、季荞她們仨,只要廠裏要有啥家長裏短的破事總是最積極沖在最前邊,老一輩一心為廠的傳統一點都沒繼承下來,你說我們幾個老的咋好意思,怎麽能管管她們。”

宋義蘭說:“你真能夠操心的,年輕人愛看熱鬧,就讓她們去呗,還是管管你三兒子吧,他這一天天都幹啥,捉奸!說出去我都不好意思。”

本來以為要去單身宿舍那邊,沒想到兩人往家屬院門口跑,賈瑞雪說:“是在附近民房,施向東京城前女友來找他,施向東跟人借的房子,他把前女友藏那兒了。”

季荞心說女主有前男友,男主有前女友,這不是很對稱嗎?

“淩躍進消息可真靈通,在家屬院外他都能把人給捉到。”季荞美滋滋地說。

她越發鑒定吃瓜的心,吃淩躍進的瓜,還跟着他一起吃瓜。

所幸離得不遠,她們跑得又快,到時那條胡同就聽到喧嚣聲,進了一處院子,就看到好多熟悉面孔,原來是好多工友吃瓜來了。

看到工友們的表情,季荞就知道這瓜好吃。

人群正中,除了男女主,還有一位長得挺秀氣的女青年,看來是施向東前女友,另外就是捉奸人淩躍進,再加總要往跟前湊的安麗。

左向紅臉龐上挂着精瑩淚珠,堅強又隐忍,正在控訴施向東,說:“怪不得你個人條件那麽優越,進廠後卻很快跟我談了對象,原來你是為了逃避上一段感情,你們有情人不能成眷屬,真讓人惋惜,她在結婚前特意跑來跟你惜別。”

她越說越激動,痛苦隐忍的表情實在無法維持,大步走到施向東面前,“啪”地甩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施向東,你們的愛情真的很偉大,你前女友也很偉大,你把我當什麽了,我是你的療傷工具嗎,我在你們的故事裏就是可笑的小醜。”

聽到這個貨真價實的巴掌聲,季荞吃瓜三人小組立刻興奮起來。

季荞迫切想要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趕緊跟旁邊臉熟的前工友打聽。

對方那是講得津津有味吐沫星子亂濺,季荞終于搞清楚了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施向東前女友的姐姐去世,她姐夫在外地趕回來時路上又出了車禍雙腿受傷,前女友要照顧姐姐的仨孩子,就放棄了心愛的京劇演員的工作,刻意演了一出戲讓施向東撞破,順勢說她愛上了別人,施向東失戀來北城,前女友在北城照顧外甥外甥女。

前女友覺得自己一個單身未婚女青年帶娃跟照顧姐夫都不方便,承受了太多別人的風言風語,便決定跟一個有錢沒娃的年紀大的男人結婚,兩人組建家庭一起帶娃跟照顧姐夫。

前女友大義凜然地做出這個決定,但是在結婚之前,前女友來見施向東,一是告訴他她之前并未劈腿,二是跟之前的自己做個了斷。

季荞:豁,居然有這麽複雜感人的故事,這個前女友也是女主配置啊,文名就叫《小姨》。

這個瓜完全值得大晚上跑出來一趟。

賈瑞雪激動得搖晃季荞的胳膊:“是前女友腦子有問題,還是我腦子有問題,我怎麽覺得不對勁?”

陳桃說:“也許是我們理解不了這種無私奉獻跟高尚情操。”

施向東很無奈居然來了這麽多人圍觀,他沉着臉,低聲呵斥:“你別胡鬧。”

前女友臉色則帶着決絕的神情,說:“你誤會了,我馬上就要結婚,我跟施向東從今天起再無瓜葛,你才是他對象。”

強行給自己加戲的安麗已經跑到施向東面前,張開雙臂護着他,說:“姐,你不要打他,施技術員跟她女友都是有情有義的人。”

三人好一番你來我往,左向紅控訴,前女友覺得自己無辜,施向東則覺得前女友的決定莫名其妙。

而安麗則在一旁勸她姐說:“姐,你不要讓施技術員受委屈,他一點錯都沒有。”

而淩躍進這個捉奸制造大瓜的始作俑者大概忘了自己身份,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最後幾人終于分開,前女友留在暫居的這處房子,左向紅跟施向東回廠宿舍,安麗回她離得不遠的家。

衆人吃完了大瓜,也心滿意足地四散而去。

回家屬院路上,三人腳步歡暢,陳桃心滿意足地對淩躍進說:“你還真有兩下子,以後你要捉奸提前叫我一下呗,天天看書學習挺煩的。”

賈瑞雪笑眯眯地說:“你不會又去舔左向紅吧。”

季荞則看熱鬧不嫌事大:“他肯定會去舔,不過人家小情侶只是鬧別扭,之後人家的感情會更甜蜜,像你這樣的旁人不要想着重新去舔人家,複合什麽的都是不可能的。”

淩躍進對季荞刮目相看,她竟連他想要去舔別人都知道?不對,是求複合!

她這樣戳穿他的小心思,搞得他興致全無。

淩霁一直在樓門口等季荞,見她居然跟淩躍進一塊兒進了院子,立刻拉着她進門。

宋義蘭馬上問:“季荞,淩躍進又胡鬧啥了?”

季荞神采飛揚地把這複雜曲折的故事講了一遍。

衆人都被前女友的操作驚呆了,顧不上譴責淩躍進為啥又搞事兒,宋義蘭跟田慧芳立刻讨論起她為啥要當後媽養仨孩子還要照顧姐夫。

“她一輩子可做牛做馬當老媽子去吧,這一家子都指望她,她們家沒別人了呗,咋結婚還得帶上姐夫?”

“這個姐夫好意思小姨子這麽付出嗎?”

“可能腿受傷了他也沒辦法吧。”

“我工作這麽多年也沒見過這樣的婦女,抛下自己的一切成全別人。”

淩霁安靜地等季荞說完,他意外發現自己對這些破事兒居然也有了點興趣,不過,他還是拉着季荞上了樓,又安排她在椅子上坐下,沉聲問:“別人談對象這點破事至于看那麽長時間,好看嗎?”

季荞點頭:“嗯,比書好看多了。”

淩霁一本正經地問:“為什麽聽說是他們的事情你的興致立刻就來了,一聽說淩躍進搞事兒你跑得比誰都快。”

季荞馬上就炸毛了,跟他沉靜如水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她說:“淩教授,你這是不信任我,你既然心有芥蒂,為什麽糊裏糊塗地就睡我,你不應該把一切都弄清楚,把你媳婦的心意弄清楚再睡她嗎,你為啥睡了我那麽多次還不信任我,你不信任我就不要睡我。”

淩霁:……在他看來,媳婦的話毫無邏輯。

怎麽會有人說話不講邏輯!

“荞荞,啥睡不睡的,我只想跟你心平氣和地聊聊,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是很正常的提問,你怎麽解讀出了這個意思?”

季荞哼了一聲:“這是你在第一次睡我之前就應該弄清楚的問題,除了第一次,之後你不是也挺樂意睡我的嗎,你到現在才來糾纏這些。”

淩霁看着她飛快開合的紅唇,還有鼓起的粉白臉頰,這個炸毛小貓咪奶兇奶兇的。

她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

毛炸得特別禿然。

當小媳婦不講理時,只能比她還不講理。

于是他兩只溫熱的大手扶着她的肩膀,迫使她直視他的眼睛,聲音溫和:“荞荞,你好好聽說我,男人的第一次也很重要,我的第一次也給了你,至于你說我睡了你,我讓你睡好吧,你想睡幾次,嗯?我都可以。”

掌心的熱度跟溫厚的語氣都讓她安靜下來。

他說的話匪夷所思。

季荞水潤的大眼睛眨得又圓又大,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看上去很萌,還有點懵。

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雖然他說得有點道理,但是……

淩霁不着痕跡地舒了一口氣,不講理真管用!季荞這不就冷靜下來了嗎!

“好了,現在你可以跟我說為啥你那麽關心別人的事情了嗎?”淩霁溫聲問。

抛開睡不睡的不談,她決定跟淩霁說出自己的夢。

“我并不關心淩躍進,也不關注他,你是會錯意了,我關注的是左向紅跟施向東,因為這些事情跟淩躍進有關,好像我在關注他一樣。”季荞說。

憑什麽只有她知道書裏的情節,淩霁也應該知道,她不能自己承擔壓力,如果有壓力的話。

果然,淩霁問:“那就更不相幹了,為什麽關注他們?”

季荞說:“因為我做夢夢見他們倆未來接管了這家工廠,咱爸退位了,這家工廠不僅轉民用,還被他們倆買了下來成私營企業,咱爸不甘心。”

至于他們的兒子想買工廠的事兒,她沒跟淩霁說,因為這段劇情有個關鍵點她并不清楚,她想說不定哪天她就能知道這段內容。

淩霁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重視夢境,于是說:“一個夢而已,再說咱爸幹了那麽多年革命工作,退下來正好歇着。”

季荞說:“我跟你想的一樣,要是我剛好退休拿養老金,可咱爸不高興,而且就目前來說,完全看不出他們倆有接手工廠的人品能力。”

淩霁說:“你既然不認可他們,那就更沒必要太在意做夢的事兒。”

季荞笑道:“但我願意去看他們倆的熱鬧,只要他們倆有風吹草動我就要去看,再說他們的瓜挺好吃,每次去吃瓜的都挺多人,我真沒看淩躍進的熱鬧,我不關心他,更不喜歡他。”

淩霁相信她說的話,說:“那我就了解了,你之前就可以跟我說,咱們是夫妻,你沒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季荞裝作氣鼓鼓地說:“你不是也沒問我嘛,誰知道你一直惦記着這事兒,還往歪處想。”

淩霁伸出雙臂環住她的腰,溫聲說:“好了,我了解了,我保證,以後不再提起這個話題。”

季荞伸出手指戳着他梆硬的胸肌,說:“你可不要輕飄飄的說不提這個話題就完事,剛才你說可以讓我睡的,睡幾次都行!”

看着她得意的神情,淩霁覺得情況可能不會太樂觀。

“你花了一大晚上時間,應該先背會書。”淩霁提議。

季荞看了眼手表,不看書他不會安心,于是只好坐到桌旁背專業課的書。

不過淩教授言出必行,到九點鐘就很配合的洗白躺好躺平。

可是,季荞她根本就不得章法,弄得他身體火苗亂竄根本沒有出口。

他修長的手指按她微微沁汗的秀氣鼻尖,聲音暗啞:“季荞你不太行。”

季荞被他的語氣逗笑:“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還我了是吧,淩教授是要教我嗎?”

淩霁聲音低沉:“也不是不能教。”

最後他們換了掉了個。

半夜颠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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