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落荒島第一件要做的事是?

簡易廁所就做在礁石背面的沙灘上,海浪沖上來堪堪無法淹沒這裏。地上有個淺坑,底部十分濕潤,坑兩邊很貼心地各墊了一塊石頭拱人踩踏。

有遮擋物,也有天然的海潮聲遮蔽可能會發出的羞恥聲響,在現階段下花沐還算滿意。

白枕将她放下,等待指示。

“你退到20米,不,30米以外,不準過來。”

白枕老老實實向後退去。

“轉過身,不準看這邊。”

白枕立即轉了個身。

花沐見她站好,又非常小聲地叫了一句。

“白枕。”

白枕不疑有他,高聲問道:“大小姐有什麽吩咐?”

那麽小聲都聽得見!哨兵真的是太氣人了!

“把耳朵捂上!”

白枕很想告訴花沐即便捂上耳朵自己也聽得見,猶豫了一下,最後難得機智地選擇了閉嘴聽從命令。

花沐安排好了她,這才轉身發起了愁。事到如今這是必然要過的一道坎,用那麽沒有教養的姿勢如廁,對她來說心理這關更加難過。

大頭皮鞋有些重,她小心翼翼地踩上了石塊,卻僵持了半天蹲不下來。光天化月之下,她一個貴族小姐竟然要荒郊野外光屁股上廁所,這簡直……簡直是屈辱。

因為有白枕在身邊,花沐落難之後一直沒有太多的緊迫感。加上故意用胡思亂想來引開注意力,壓抑在心中的悲情與慌張也好好地掩飾了起來。

但就在此刻,她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心中的委屈也無限蔓延。

前不久,她才剛過完十八周歲的生日,她的父親就開始幫她物色未婚夫的人選,并且一點兒不尊重她的意見。就連向來疼愛她的姑姑也不站在她這一邊,氣得她離家出走了三個月。

可這三個月,根本沒人來找過她,父親只當她是一時任性,氣消了就能回去。後來因為要她出席外交宴會來找她,她為了逃避追捕才流落到了這個荒島上。

海難怪圈,這個地方即便她沒來過,名字卻也是如雷貫耳。這裏是她們星球上最神秘的區域之一,連衛星也無法拍到圖像。大量船只飛機曾在這裏失事,各國軍方封鎖了一切有關這裏的消息,只有一些小雜志報道過幾篇據說是根據落難者的口述所寫的專題文章。

這些專題為海難怪圈增加了更多的神秘感。

她現在就在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回去。幸運的話或許能茹毛飲血地生活一些年,倒黴的話可能沒過幾天就被什麽怪獸吃掉了。

而就算能活下去,這樣的生活又有什麽樂趣呢?身邊就一個不解風情的木頭人,她可能沒多久就要瘋了。

花沐悲戚地想了一會兒,一邊掉眼淚一邊提着裙子輕輕巧巧地蹲了下去。她極力想維持幾分優雅,可惜裙子太長太飄逸,白枕的外套對她來說也太大,她不得不用一只手把裙擺和衣擺一起抱在了懷裏。

貴族少女如今以瘦為美,為了在電視中展現出王室成員的體面,花沐一直很注意身材管理。

十八歲的花季少女骨骼勻稱,雙腿修長,皮膚吹彈可破,只身形略有些瘦弱。

她用另一只手艱難地褪下了純白的絲質內褲,彎腿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适的姿勢。

而後……

而後什麽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邁過了迄今為止人生中最大的難關!戰勝了曾經想都沒想過的艱難挑戰!

花沐唯一遺憾的是,那麽有成就感的事,就算回去也無法成為她吹噓的談資。

她使用了白枕給的手帕,然後匆忙整理好衣裙,毀滅掉證據。

白枕聽到動靜卻不敢轉過身,等到花沐走到身邊拍了她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放下手。

“小姐……”

她眼巴巴地看着花沐,眼中似乎有什麽訴求。

“幹嗎,還不快回去?”

花沐用海水洗了手,手上有些濕,拍在白枕身上“啪叽”作響。

“那個,手帕……”

花沐拍到一半的手停了下來,震驚地望着她。

“你、你還打算要回去嗎?你這個變态!”

白枕縮了縮腦袋,“可只有那一塊……”

花沐踮起腳狠狠拍她頭,“擦過……的東西怎麽還能要!我扔掉了,不準想!”

白枕一邊受着她撓癢似的體罰,一邊迅速把目光轉移到了剛才花沐如廁的礁石處。

想什麽這也太明顯了!

花沐幾乎氣瘋,“不準看,不準想,不準撿回來。你這個變态!”

被大小姐罵變态還是挺讓白枕傷心的,但她真的很不舍得那塊手帕。給大小姐怎麽使用都沒有關系,可扔掉未免太可惜——畢竟她收藏了很多年。

“背我回去,我要睡覺了!”

花沐又累又困,還被氣得不行。過往只覺得這個哨兵木讷無趣,現在才知道她其實那麽悶騷變态!

這孤向導寡哨兵的在荒島上,也太危險了吧!

“是……”

哨兵不敢違逆她,只又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乖乖将花沐背了回去。

暫時解決了一個大難題,疲憊開始折磨起了花沐。她很想睡,可作為豌豆公主,這樣惡劣的睡覺環境讓她根本無法入眠。

沒有洗澡,沒有床鋪,火光刺眼。

與她過往那種充滿閑情逸致的露營完全不同,她快被地上的沙石和海潮聲折磨瘋了。

哨兵看起來似乎很安逸,即便連長褲都脫下來給她墊着,依然悠然自得地坐着閉目養神。

太沒羞恥心了。

花沐翻來覆去睡不着,睜眼看到只穿着內衣內褲的白枕,一時恨得牙癢癢。

教科書裏說哨兵感官無比敏銳,為什麽到了白枕身上就既不怕冷也不怕熱,又不怕疼還不怕硌呢?

是因為肌肉多嗎?

白枕的身形絕算不上壯實,肌肉線條清晰,給人精瘦和矯健的感覺。長相雖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柔和,但也沒有一絲男性的粗犷。撇開她不茍言笑,過分古板,堅毅冷漠的表情不談,白枕深刻的五官其實相當女性化。若是再裝扮一下,說不定也會是個精致的美人。

太可惜了。

花沐看着她被火光照應得發白的面容,竟生出了幾分遺憾。這樣的人為什麽會是個哨兵?對她來說,哨兵實在是個心理陰影。

白枕并沒有睡着,這樣的情況下她需要保持高度的警戒來應對一切突發情況。似乎是察覺到了花沐的視線,她睜開眼疑惑地看向了大小姐,等待着她發出指令。

白枕是極其少有的黑發黑瞳,與一般的黃種人不同,她的瞳色不是棕色或者褐色,而是真正的漆黑。花沐曾經很少直視她的眼睛,現在才發現,那漆黑的瞳仁在夜裏會發出幽綠的光。

就像真正的狼一樣。

花沐一驚,匆忙撇開了視線,又覺得這樣很沒面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白枕有些擔憂地問道:“小姐,您睡不着嗎?是不是地上不舒服?”

那當然是非常不舒服!

花沐沒好氣道:“你躺着試試?我皮都要磨破了。”

白枕很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花沐看她皺眉沉默着,也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沒意思。她又能怎麽辦呢?還躺下來給自己當人肉墊子嗎?

她願意,自己還不願意呢!

“算了,睡覺!”

花沐卷了卷身上的衣服,翻了個身,找了個相對舒适點的姿勢躺好。睡不着,那就先仔細考慮考慮目前的狀況吧。

白枕的忠誠暫時應該不會出現問題,目前來說,自己是能夠依靠她的。至于小白片用完之後……那也等用完再說吧。她記得,一般情況下一片小白片能支持半個月到一個月左右。若是訓練有素的哨兵,還能堅持更久的時間。

按照白枕的說法,兩人起碼要以月為單位做打算,所以當務之急是如何在島上生存下去。首先是飲用水,目前可以暫時用椰汁代替。其次是食物,看白枕的身手捉魚也不成問題。

那麽接下去要解決的是什麽?

不如做個廁所吧?

不不不,還是要床比較好。

花沐想到這裏思緒已經因為疲憊而混亂,死死糾結了一下流落到荒島後第一件要做的究竟是個體面點的廁所還是舒适點的床之後,終于沉沉睡去。

太陽早早從海平面升起,兩人落難之後的第一個清晨到來了。

碧藍的海面因朝陽的照射而呈現出了金光,海面上的濃霧漸漸消散而去,只在植物上留下了一些露珠。

花沐被海潮聲與海鳥聲吵醒,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日出的景象。若非是如今的境遇,她一定會贊嘆一聲,或者再畫個畫什麽的。

白枕早已起來,為她用椰子和新鮮的貝類做了早餐,其中甚至有幾只螃蟹。

光怪陸離的夢和不舒服的睡眠環境讓花沐腰酸背痛,但饑餓還是讓她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完了這頓天然風味的早餐。

似乎比昨天晚上的好入口了一些。

兩人模樣都算不上體面,原本打扮得光鮮亮麗的花沐更是看起來萬分狼狽。但再怎麽狼狽也沒有比生存更緊迫的事,兩人準備了一下,終于開始向島內進發。

作者有話要說:  白枕: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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