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點兒都不精致!
花沐對少量的血尚且能忍受,但對流得那麽誇張的場面實在有些接受無能。她原本不是魚素主義者,直到有一次被某國的一位什麽鬼王子帶去吃現殺羊胚餐,從此留下了深重的心裏陰影,再吃不下畜肉,後來漸漸連禽肉也無法接受。
當初活殺懷孕母羊的場面實在太過殘忍,導致她每次看到紅肉就會想起那時候的場景。花沐從不覺得自己對小動物多有愛心,甚至背地裏覺得圈子裏某些動保協會的成員太過極端,但依舊成為了一名魚素主義者。
一擊斃命的海鳥被水流沖卡在石縫中間,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跡象。
白枕警戒地擡頭張望,确定沒有其他威脅才稍稍松了口氣。
“大小姐,您還好嗎?”
花沐幾乎整個人挂在白枕身上,完全顧不得羞恥地緊緊摟着她的脖子,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不要和我講話!”她一想到自己在血水裏站了半天就犯惡心,渾身發毛。
白枕不敢再講,又見花沐沒有別的指示,只得抱着她安靜地站着。
花沐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好受一些,緊接着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尴尬處境——她竟然赤身裸·體地在白枕身上挂了那麽久!
而且這個姿勢,怎麽說都太……太不堪入目了吧!
“白枕……”
白枕終于聽到花沐出聲,心中一喜,“大小姐。”
“給我閉上眼睛!”
花沐說得頗為外強中幹,心裏更是無比忐忑。她現在一絲不挂,從白枕身上下來或許比挂在上面更糟糕。
白枕知道花沐不大喜歡哨兵,可不太明白她為什麽總是對同為女性的自己那麽防備。幸好她不需要對此多做探究,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性。
“閉上了嗎?”花沐趴在她肩頭不敢看她,虎聲虎氣地問。
“閉上了。”
“那現在放我下來,不準亂摸。”
白枕實在不大确定這個亂摸的界限在哪裏,只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将花沐放下。
高大的哨兵與嬌小的貴族少女,修長有力的手和纖細柔軟的腰,乍一看起來竟也無比和諧。
花沐被她小心翼翼地掐着腰放落到地上,只覺得雙腿發軟,原本白皙的皮膚紅了一片,心中莫名羞恥。
“不準睜開眼睛。”她一邊囑咐一邊匆忙取了白枕放在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春光乍洩之後才道,“好了,睜眼吧。你去把那只海鳥處理掉,再幫我把裙子取……不用了,衣服我自己去拿。”
花沐原本不想再靠近水邊,可再一想自己那晾着的可不只有裙子,還有內衣內褲,連忙改了口。
白枕到了這時候已經記起大小姐不吃禽畜的肉,也回想起以前經常聽大小姐的貼身侍女艾爾瑪說大小姐不忍心看到這些。
她想到這裏頓時萬分後悔與慚愧,也不敢直視花沐,連忙将死去的海鳥拎起,丢到對面的灌木叢中。
花沐被她愚蠢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你做什麽要扔掉?”
白枕只聽她的語氣就明白自己一定又犯了錯,磕巴道:“您,您不是不想看到這些嗎?”
她确實不想看這些,所以才讓白枕快點處理掉。
“那你就先撿遠一點,用樹葉包一包,這麽一大只鳥扔掉,你是不是傻?”
“可小姐你不是不吃……”
花沐覺得自己和白枕說話每次都會生氣的原因就是,兩個人的智商差距太大,所以聰明的總是要被蠢的那個氣哭。
“我不吃你不能吃嗎?”
“可……”
大小姐不吃,她一個人吃這麽好的東西,也太不應該了。
“不要可是,殺都殺了,不吃才是對生命的不尊重。你拿去下游處理一下,不準看這邊,我穿好衣服咱們就回去。”
這是命令,白枕不敢不從。
花沐看着她撿回海鳥跑到下游不遠處處理,趕緊把自己還濕噠噠的衣裙穿了回去。溪水重新恢複了清澈,花沐在稍上游的地方洗完腳,白枕也已經回來。
稍稍處理過的海鳥屍體被她用寬大的香蕉葉包裹着,外面用了柔韌的藤蔓捆綁,倒是免去了花沐的不适。
回程依舊是白枕背着花沐,因為不用走彎路,兩人只花了半小時。
沙灘還是那個沙灘,昨天用黑石堆成的SOS标志因為漲潮有一半被沖得七零八落,遠處用來升煙的火堆還未熄滅,兩人吃剩的貝殼散落在臨時搭建起的竈堆旁邊。
花沐看着空空如也的海面,心中閃過了些微迷茫。這竟然才只是第二天,她卻覺得自己已經邁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幾個時刻。
因為花沐的耽擱,時間已經過了中午,陽光也愈發熱烈。花沐在矮椰子樹下休息,白枕則去捕魚。
經過一天的适應,花沐覺得稍微不那麽怕一個人了。加上她也有事要做,所以趕緊打發白枕下水給自己抓午餐去。
在看到白枕用香蕉葉包海鳥之後,花沐靈機一動。回程途中讓她幫忙摘了不少寬大的樹葉,這時候就要一一驗證一下——畢竟手帕只有一塊,而她還有更大~的困難需要解決。
樹葉都由白枕确定過無毒,花沐需要測試的是它們的實用性。太光滑的不行,太粗糙的不行,太脆的也不行,花沐用手揉,又在皮膚上擦,手臂都擦紅了才終于挑出一種稍稍滿意的。
人都活下來了,總不能被羞恥逼死。跨過了一道坎,下一道坎看起來也就不那麽艱難。
白枕似乎也找到了一點兒捕魚的技巧,今天花的時間比昨天短了不少。花沐看她手裏提着兩條魚,肚子不争氣地叫了起來。
白枕在海邊處理好魚,回到火堆插上清洗過的樹枝,看起來是準備烤一烤。花沐嫌火堆旁太熱不肯靠近,但認出那兩條魚後,口中已經忍不住開始分泌唾液。
“白枕,你抓的這個是……星點笛鲷?”
白枕将魚串好插在火堆旁,心情看起來不錯。
“應該是鲈形目的魚,我不清楚具體是哪種。”
白枕不知道,花沐可知道得清清楚楚。野生的星點笛鲷已經十分稀少,每年的捕捉數量都有定額,品質稍好一些的就算是她們這種王室成員也不是時常能吃到的。
花沐因為沒辦法吃禽畜肉,所以對海鮮更加執着。她雖然沒自己做過,但什麽海鮮用什麽方式烹饪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星點笛鲷清蒸、炖湯、紅燒都可,但就這樣放在火堆邊糙烤,實在是暴殄天物。
“大小姐,怎麽了?您不愛吃這個嗎?”白枕看她似乎是看着魚發呆,有些擔憂道,“那我再去抓別的魚?”
花沐極力忍耐住了自己的那點子心疼,撇開眼道:“沒事,就這個吧,不要烤太過。”
如果有點調料,即便是烤出來肯定也不會太難吃。可從昨天的貝類開始花沐就知道,再美味的海鮮太過原汁原味都是噩夢。
就算是刺身也需要佐料啊!
花沐看了看手邊揉成一團的樹葉,一時心灰意冷。
都落魄到了這種地步,她還能強求什麽呢?
“那小姐您要喝椰汁嗎?”
花沐聊賴地搖了搖頭,“先不喝了……對了,你的鳥呢?”
東西雖然是她幫忙拎回來的,但是扔給白枕之後她就沒再關注,現在才發現那綠包包不見了。
“我把它埋到火堆下面了。”
“哦……”花沐對她的烹饪方式不感興趣,轉了話頭,“你下午去取水的時候帶一些這種葉子回來,再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可以用的東西。”
她一直身居上位,稍稍厘清了點頭緒後,也習慣性地開始發號施令。
“哦對了,找點幹草給我墊一墊,硌死人了。”
“還有還有……”
她想到什麽說什麽,白枕一一記下。
魚先烤好了。
兩人烤東西的火堆雖然不像生煙的火堆那樣故意用了濕木頭,但畢竟不是木炭。這兩條魚與其說是烤熟的,不如說是熏熟的。
花沐不是沒吃過熏制的食物,講究的當然也十分好吃。但這些木頭可沒有什麽獨特的香味,星點笛鲷也絕不适合用這種方式烹饪。
雖然不是特別難吃,但總之很浪費。
花沐邊吃內心邊流淚,幾乎沒有一點兒味道的魚肉比貝類更難吃。海水雖然是鹹的,但裏面富含的不僅僅是氯化鈉,還有其他多種鹽類和分子形式存在的硼酸,味道又苦又澀,根本不能直接拿來當做調料使用。
花沐艱難地吃了一條之後再吃不下去,讓白枕解決剩下的那一條。白枕自然沒有意見,順便把火堆下之前埋好的海鳥挖了出來。
花沐一看到黑漆漆的一團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白枕用匕首把外面燒得堅硬滾燙的泥殼敲開,裏面原本碧綠的香蕉葉已經因為高熱面目全非。但葉片完整,還散發着一股清香,倒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不堪。
花沐聞到一股香味,那點不适變作了好奇。
只是她還沒好奇完,等白枕拆開這一層香蕉葉之後散發出的那股子膻味就讓她退避三舍了。
這簡直比她的烤魚還可怕!
號稱五感敏銳的哨兵到底是怎麽才能吃得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花沐:請當一個精致GIRL好嗎???
有大小姐在才是種田文啊,受不了粗糙生活才能想方設法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