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向北進發
“嗚嗚嗚……白枕, 白枕, 你這個混蛋!白枕!”
花沐與其說驚慌失措,傷心難過,不如說大腦已是一片空白。在她眼中, 白枕是最強悍的哨兵, 也是最可靠的護衛。只要有白枕在,她就知道自己是安全的。
“白枕,白枕!”
花沐跌在海中, 哭得雙眼紅腫, 視線模糊, 狼狽不堪。
白枕好不容易游到岸邊, 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大小姐, 您沒事吧?”
她急需小白片, 但花沐排在那之前。
花沐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捂着臉大哭道:“我有事!白枕死了, 我也不要活了!”
“我沒死, 大小姐,您也要活下去。”
怎麽幻覺還會回答呢?
花沐陡然擡起頭, 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了哨兵蒼白的臉和虛弱的笑容。
“白枕!”花沐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而後滿心只有失而複得的欣喜, “你沒事!”
白枕自然不是沒事, 她的身體瑟瑟發抖,屏障岌岌可危,精神也無法很好地集中。
她需要向導素, 就算是人工的也沒有關系,她需要小白片。
“我沒事……”
白枕原本就受了傷的軀體這時候看起來更加可怖,各種淤青與擦傷遍布全身,右肩上一道幾乎有十公分長的傷口更是觸目驚心,汩汩地向外滲着鮮血。
花沐眼眶一熱,淚水流得更加洶湧——她好看的肌肉受傷了!
“白枕,你這個混蛋!”大小姐一邊爬起身去扶哨兵,一邊惡狠狠地罵道,“你怎麽不去……不去吃屁,回來幹什麽!”
大小姐本來想說“去死”,只心理陰影太大,最終沒能說出來。但“屁”這個不雅詞彙足夠表達她的憤怒了,畢竟可是讓她抛棄了十幾年的教養。
這是白枕最虛弱的時候,實在顧不上體諒花沐,只能倚靠在她身上,步履蹒跚地走上海岸。
兩個人身高與體型差距不小,花沐摟着白枕的腰身,好不容易才堅持住沒趴下,把她扶到了沙灘上。
兩人跌坐下來,白枕罕見地發出了呻·吟聲。
“你、你沒事吧?”
白枕閉着眼搖了搖頭,“沒事的大小姐,我只是需要小白片。”
她知道花沐不喜歡哨兵依賴小白片,所以從來不在她面前說這些,只是如今實在沒有辦法——她的手指已經不聽使喚。
其實白枕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神游狀态後堅持那麽久,比起她訓練中所保持的最久記錄也不逞多讓。
“您能幫我拿一下嗎?在長褲右邊的夾層裏。”
花沐從沒見過白枕如此虛弱的模樣,一雙腫得核桃似的眼睛又紅了一紅,咬着唇匆匆翻出了裝着小白片的盒子。
她之前理所當然地認為白枕的小白片足夠,所以一直沒有關心過,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兩個人在島上不過二十幾天,白枕已經吃了四片,而且馬上就要吃第五片了!
十六片小白片消耗了将近三分之一,這和她之前預測的差距實在太大。
但這時她無法思考太多,急急把白色的藥片喂入哨兵口中。
人工向導素和向導們釋放的天然向導素相比,劣勢不是效果而是副作用。
小白片會讓哨兵産生依賴性,當然,因為未結合的哨兵原本就不得不依賴小白片,所以這點影響可以忽略不計。更深遠的影響在于,哨兵會對小白片産生抗性,使用得越多,之後的效果就會越差,消耗也就會逐漸增加。而當小白片得不到補充時,哨兵會更容易陷入神游狀态,甚至直接堕入永夜。
所以哨兵每次執行完任務之後,都需要回塔中讓公共向導幫忙梳理一遍精神體,目的是為了消除體內累積的人工向導素。
白枕冥想後很快回複了意識,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花沐并不是第一次見識到向導素對哨兵的影響,卻還是無法不為此驚嘆。
原來哨兵們是真的這麽需要向導的啊。
“大小姐,您沒事嗎?”
花沐一看白枕恢複精神的第一件事是關心自己,不禁氣道:“我能有什麽事?有事的難道不是你嗎?”
她說着又看了一眼白枕肩頭的傷,一時只覺痛心萬分。
那麽好看的皮膚和肌肉呢,現在都是傷口!
那可是她的诶!
“您剛才說不想活了,大小姐,就算我出了什麽事,請您也一定要——诶,大小姐?”
花沐經過白枕的提醒,猛然回憶起了自己剛才神智錯亂下的胡言亂語,一時羞恥、慌亂和懊惱齊齊湧上了大腦,轉身落荒而逃。
白枕不知道她為什麽不理自己,連忙爬起來跟在她身後。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麽了?”
大小姐,大小姐,煩死了!
花沐停下腳步,頂着一張比烤熟的椰子蟹還紅的臉沖着她大叫:“別跟着我!”
“可是……”
花沐氣急敗壞道:“你、你可不要自作多情,我才不是因為你死了想殉情。而是因為你死了,我就活不下去了,你懂嗎?是客觀因素,不是主觀因素!”
白枕呆呆地看着花沐。
她從來沒說什麽殉情呀。
花沐說完也有些懵,恨不得當場吃了自己的舌頭。
“反正、反正你不準胡思亂想。”
白枕自然不敢胡思亂想,也實在不知道能胡思亂想到哪裏去。
“我明白的大小姐,您是關心我。”
“才不是關心你!”
白枕安心一笑,顯出了一副“我明白”的神情。
花沐覺得自己在越抹越黑,氣得牙癢癢,越看越覺得那張好看的臉欠揍!
她蹭蹭走過來擡手就想往白枕身上落小拳頭,再一看她傷痕累累的身體,心口又疼得揍不下去。
她好看的肌肉喲!
“愣着幹嗎?好不快去敷點藥?真的不要命了嗎?”
花沐轉頭繼續走,眼不見為淨!
“是……”
哨兵今天算是徹底挂了彩,雖然沒傷及到筋骨,但也算得上皮開肉綻。
花沐只看着都覺得痛,白枕卻像沒有感覺一般,将山藿香壓到傷口上。
花沐見她動作粗暴又笨拙,實在有些看不下去。
“你能不能輕點?”
白枕左肩上的傷口最嚴重,血水一直沒有停過,旁邊的皮已經泛起了白。白枕壓了幾次沒敷上去,不禁放重了力道。
“大小姐,我不怕疼的。”
可她怕啊!
花沐自己怕疼,也見不得白枕……見不得別人疼!
“把匕首給我。”
白枕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但還是乖乖把匕首遞了過去。
花沐拿着匕首在裙擺上劃了兩刀。
“小姐……”
花沐的裙子因為之前裁了裏襯,下擺已經遮不住膝蓋,這時候側邊裁下一條,更是缺了個角。
布料因為浸過海水濕噠噠的,花沐用淡水淋了一下,而後遞給白枕。
“你拿去包傷口吧。”
“這……”白枕呆呆地看着她,一時沒敢接。
“唉,算了,我來。”花沐懶得管她的想法,“把手擡起來一點兒。”
白枕受寵若驚,又見她表情不善,半句不敢再多嘴,乖乖擡起了手臂。
花沐看着她上臂浮現出的小肌肉群,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這得經過多少訓練啊?
“大、大小姐?”
白枕原本以為花沐是要幫自己包紮,結果卻發現對方一直摸自己的手臂,忍了好一會兒後實在忍不住——她被摸得有點癢,不得不出聲提醒。
花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一邊把布條纏在白枕的肩膀上,一邊引開話題。
“你幹嗎去和鯊魚硬碰硬,不要命了嗎?”
花沐嘴上說得生硬,動作卻很溫柔,仔仔細細地把草藥包裹在傷口上。
“您不要擔心,我有把握的。”
誰擔心了!
“哼,你有把握還能受傷,女孩子留下疤多難看。”
白枕摸了摸花沐包紮好的地方,只覺得心口熱得發燙。
她記得大小姐以前也說過這句話,在她還小的時候。
“沒事的,哨兵受傷是常事,前輩說疤痕是勳章。”
“胡說八道,能不受傷完成任務才厲害呢,我看你那個前輩肯定好菜,自己老受傷才騙你。”
白枕想了想,發現大小姐說得還真沒錯。可她不是會背後說人壞話的人,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花沐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一時得意不已。白枕身上之前就沒什麽傷,不愧是以第一名成績畢業的哨兵,不愧是她的哨兵!
“你可要好好注意傷口,我不喜歡有疤的。”
摸起來都不舒服了。
白枕知道花沐愛美,連忙點頭保證,想着晚點還要去找點除疤的草藥。
“還有,下一次做事別那麽莽撞。和條魚較什麽勁?能跑就跑。”
花沐是真的覺得白枕傻,哪有在水裏和魚打架的?
“可我們還要從那裏走,鯊魚總是個不安定因素。牛鯊是個體活動的鯊魚,一般情況下這片海域應該不會有第二只了。今天做好木筏,等明天血腥味散去,咱們就可以渡海了。”
“就你理由充分!”
花沐好不容易好聲好氣一些,結果又被氣到。
雞同鴨講,牛頭不對馬嘴,你講東她說西……氣死她咧!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就是你的肌肉了?
花沐:是我的,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