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珍珠

建房進度有條不紊, 下面的框架已經搭好。山洞畢竟不是常住的地方, 白枕和花沐從洞中搬出來有一段時間。兩人住在臨時搭建的棚子裏,倒是儲備糧更喜歡山洞的環境,白天愛在裏面睡大覺。

兩人上山已經将近兩個月, 花沐的傷恢複良好, 白枕終于決定下去看一看。海嘯過後的叢林猶如一片廢墟,不少植物因風浪的沖擊和海水的侵蝕而凋敗死亡,四處可見高大的樹木橫七豎八地躺着。

但情況也并非那麽糟糕, 大概常年生活在海島上優勝劣汰的結果, 不少植物具備了高耐鹽的特性, 在兩個月後的如今依然生機勃勃。而那些死亡的植被已經開始腐敗分解, 重新回歸自然為新的生命提供養分。

有些事, 其實一點兒都不需要人類操心。

白枕背着花沐從山壁上爬下來, 由于道路難行,走到海邊花了過去三倍的時間。兩人到底還是牽挂着住了小半年的南岸, 首先跑來這邊确定災後的情況。

海灘可謂面目全非, 一片狼藉,但和兩人想象中的慘狀又有些不一樣。動物的屍體不知是被海水帶走了還是經過兩個月已經完全降解, 兩人下來後并沒有見到屍橫遍野臭氣熏天的景象。

之前修建的竹棚廁所早已不知所蹤,原本伫立在海灘上的矮椰子樹被連根拔起, 就連山壁也坍塌了一半。

白枕從海裏打撈起來的物資被沖得七零八落, 但潮水也帶來了很多兩人沒見過的東西——甚至有一艘小艇的船頭倒插在海灘上,看起來十分壯觀。

花沐看着這幅景象,難免生出了幾分失落和遺憾——畢竟是她親自參與, 一點一滴建造起來的庇護所。

“大小姐,您先休息一會兒,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白枕把花沐放下來,從她背着的籮筐裏拿出一根手杖遞給她。花沐現在靠手杖在平地上行走已不成問題,只是仍不能劇烈運動,也不能太用勁。

“你先撿點柴,我來生火,你再去看看。”

兩人這次下來不僅是為了查探情況,也是想帶點海産回去。條件允許的話在這邊多呆個一兩日,多做一些醬料和海鹽。住在山上有住在山上的不便,尤其花沐腿腳不便還恐高,下來一趟能丢半條命。

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柴火,四處都是橫倒的樹枝,被陽光曬得很恰到好處,白枕很快就抱了一大堆回來。儲備糧原本睡在籮筐裏,大概是聽到了動靜,從蓋着的帆布下爬了出來,跳到沙灘上玩耍。

花沐不會很刻意地關注它,也不會約束它,自顧取出打火石生火。白枕在旁邊迅速清理出一塊沙灘,鋪上帆布,再取出兩人帶來的行李。

鍋碗瓢盆,調料食物,東西雖然不多卻很是齊全。

哨兵動作迅速,很快搭好了簡易的竈臺,花沐的火也生了起來。

“你随便找點貝類,能先煮個湯就行,等吃過午餐你再做兩把魚竿,下午釣魚。”

逃難的時候白枕直接折斷魚竿,只拿了魚線和魚鈎,這時候要用自然還得重新制作。

“好。”

許久不來海邊,曾叫花沐覺得不适的海腥味似乎都有些讓人懷念。

趁着白枕去尋找食材,花沐也在沙灘上找尋起有用的東西。海嘯将不少島嶼周圍的船只殘骸帶到沙灘上,裏面沒準就有能派上大用場的物品。

大小姐已完全化身淘寶小能手,拿着手杖挑挑揀揀。可惜經過海嘯的摧殘,很多東西都已經損壞,花沐淘了半天也只撿回把斧頭和一個已經有點扭曲了的鐵盒。

她把鐵盒清洗幹淨煮上海水,準備先弄點海鹽。

白枕不多久就回來了,右手抱着鍋,左手提着一大片海帶。鍋裏放着不少貝殼,其中有許多花沐都沒見過,最上面的那一個甚至有半個鍋那麽大。

花沐已經好多天沒吃過海味,看到貝殼的瞬間幾乎滴下口水。

“大小姐!”哨兵收獲頗豐,看起來十分高興,“您看我找到什麽了!”

幾個扁平貝類下面是一大鍋淡菜,表面幹淨,顯然已經處理清洗過。

“不錯不錯。”花沐沒想到白枕會那麽開心,心裏盤算着一定要給她做頓好吃的,“先吐會兒沙,我們一半熬湯一半燒烤。上面的這幾個是什麽貝殼,我怎麽沒見過?好吃嗎?”

白枕興沖沖地把東西放下,撿起最上面的那個超級大貝殼,滿臉喜悅地道:“這是馬氏珠母貝!”

“又是馬又是豬,那肯定很好吃了。”哨兵向來不重口欲,能讓她那麽開心,那一定超級好吃!

花沐更加期待起來,“你喜歡怎麽做?不知道第一次做能不能做得好。”

白枕似乎是被她的話逗笑了,抿着唇看她,很顯出幾分無奈與寵溺。

“大小姐,這個好不好吃還在其次……您看。”她把扇貝打開,露出了裏面的貝肉。

“哎呀,怎麽已經死了?”

花沐對于食材的新鮮度可是很挑剔的。

“大小姐,您看這是什麽?”

哨兵用拇指在貝肉上揉了揉,柔軟的貝肉蠕動了幾下,吐出一些汁水。

媽耶,這是在做什麽?怎麽還有點色情?白枕這是忍久了嗎?

別忍了好嗎?“我可以”這三個字,她能說一萬遍!

“幹、幹嗎啦!”

她早就知道這個家夥是個悶聲色狼,但給她看這種少兒不宜的東西,也太悶騷了吧?

“大小姐您看啊!”

她怎麽好意思看啦!

白枕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小麥色的皮膚與米白色的貝肉産生強烈的反差,真是看得人心神蕩漾。

花沐目光亂瞟,想看又不敢看。

這家夥是不是在暗示什麽?是不是在求歡?是不是她的幸福要來了?

“你、你別拐彎抹角的,要來就直接來。”

白枕見她怎麽都看不到,只好用上食指把珍珠從貝肉裏撚了出來。

“大小姐,您看,是珍珠!”

“你幹、幹嗎給我看珍珠,我、我才不要……”花沐說到一半覺得有點不對勁,“什麽珍珠?”

白枕攤開手,一粒渾圓白潤剔透有光澤的珍珠乖巧地躺在她手心。

“大小姐,珍珠,送給您。”

那是真正的珍珠,是由野生的馬氏珠母貝孕育而成的寶石。

白枕的目光真摯熱烈又飽含期待,仿佛送給她的并不只是一顆珍珠而是自己的心。

花沐原本浮想聯翩的腦子因這猝不及防的驚喜而一片空白,在她能夠反應過來之前,眼眶已熱了起來。

她從不覺得哨兵是個浪漫的人,遲鈍不解風情是她的代名詞。但有的時候,她又總給她驚喜,說一些好聽得不得了的情話,送一些分量十足的禮物。

這是她收到過最浪漫也最珍貴的禮物,在這樣的荒島上,她從沒想過還能收到寶石。

“大小姐,您不喜歡嗎?”白枕見她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既不說話也不接受,心裏不禁有些忐忑。

花沐連忙搖了搖頭,伸手想要去拿,手指卻在即将碰觸到珍珠時又停了下來。

“白枕……”

“嗯?”

“你單膝跪下來。”

花沐有些心虛,心頭的躁動卻還是叫她說出了口。

白枕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照做。在她的膝蓋碰觸到沙灘上的瞬間,花沐從她手中接過了那顆小小的珍珠。

她想象過無數次自己被人……或者說被白枕求婚的場景,這個狼藉的海灘與她的幻想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但那些都沒有關系,她喜歡的人單膝下跪送了她一顆寶石,這就是最浪漫的求婚!

花沐緊緊攥着珍珠,撲到哨兵的懷裏。

“大小姐?”

白枕連忙摟住她,以防她受傷。

回應她的是花沐熱烈的親吻。

白枕很有些反應不及,腦子有些短路地和花沐接吻,幸福和愉悅讓她無法思考。

大小姐素來矜持,怎麽突然那麽主動呢?

“白枕……”

花沐坐在她的大腿上,第一次完全沒有壓制住自己的渴望,不顧羞恥地主動獻上紅唇。

她真的忍不了了,這次回去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傻大個拿下。再憋,她的腿是能好了,但其他地方可要出毛病了!

白枕平時雖一直極力把持着自己,但對花沐的渴望沒有一絲一毫地減少。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能夠更加靠近對方。

花沐的主動讓她受寵若驚,既而也稍稍放縱起來。

只是親吻的話,一定沒有問題,她能夠控制住哈提,也能夠控制住自己。

只是親吻的話。

花沐氣喘籲籲地靠在白枕懷裏,神态乖順,姿态依戀。

“大小姐。”哨兵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腿上,愛憐地撫摸她的頭發與臉頰。

她真的沒想到,大小姐會那麽喜歡珍珠。

花沐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呢喃道:“你幫我用這顆珍珠做個戒指。”

“好。”

“我也給你做一個。”

“嗯。”

就算沒有婚禮,就算沒有人祝福,就算沒有人見證,花沐也不覺得有多遺憾。如果不是流落到這個島上,她或許永遠也不可能和白枕在一起。

所以,這樣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有一點點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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