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楊府裏的怪人1
楊府裏的怪人1
楊府裏的怪人1
“其實,少将軍。”
揉揉手腕,青九緩緩起身,目不轉睛盯着木床底下,聲音帶着惋惜,“要不然咱們還是回王府罷,其實咱們兩在這也幫不到什麽忙,還不如早些回王府,主動承認了錯誤。省的日後更慘。”
“也是也是。”
殷寧澈應的歡,與青九配合默契,他施展輕功,腳尖點地,無聲落到木床邊上,嘆惋道,“想想将軍盛怒就覺得吓人,咱們不如快點回去的好。就是…”
與青九對視一眼,灰衣男子打扮的青九擡擡眉毛示意後,他這才彎下腰,杏核眼同他身後的桃花眼一并帶着陰戾。
“就是不知,這破木床底下有什麽,能讓你窩着看這麽久!”
布簾被揭開,灰塵四處洋洋灑灑,殷寧澈被這塵土嗆了嗓子,捂着嘴使勁咳嗽一番後才湊近仔細看,這一看可不得了,吓得他退後一步。
“啊!”
“是個女娃娃!”
兩聲驚呼一并響起,殷寧澈指着那破木床底下的女孩,聲音有些顫抖。這一嗓子吼的青九也忙拎着衣服湊近了看,心中訝異不下于殷寧澈。
因為窩在床下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楊家昨晚失蹤的幺女楊婉。
小女娃抱膝蹲坐在床底下,穿着素白裏衣,顯得單薄。加上眼角含淚,瑟瑟發抖,正是一副楚楚可憐驕兒模樣。
她雖然年紀尚幼,但是依稀可以看出,若張開了指不定就是個絕世大美人;自古美女多為花,若沾了水,搖欲墜,則更顯媚。
楊婉全身無束縛,但看這樣子似乎在床下呆了很久。
殷寧澈覺得奇特,這窩在床下不聲響,只顧一股腦的哭是什麽操作?他用力将她從床底下扯了出來,起身無奈道。
“楊婉?你既然是楊家幺女,可知昨晚上你突然失蹤後,楊府一家上下找你找瘋了?你幹嘛呆在床底下不出來,平白惹得人擔心?”
“哇!”
對殷寧澈一連三問充耳不聞,倒是見終于有人來找自己,而且嘴巴與身體沒了限制,楊婉終于大哭了起來,那哭聲驚天動地,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哇!我要爹爹,我要阿娘!我要爹爹!哇!”
見她無視自己無視得徹底,又因為這哭聲實在凄歷。殷寧澈只好捂着耳朵,小跑到了早已退後的青九後面,十分嫌棄。
“你要不是真傻就是癡呆,你看她像是自己跑進去的嗎?”
青九扶額嘆息,覺得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給了一個人好樣貌不忘給他了個沒大腦。“你自己是不是老沒事幹,就找個柴房躲着。”
不然,是個正常人都不會想說自己沒事幹大晚上不睡覺,到處瞎溜達。
“啀!”殷小爺這下是徹底不樂意了,“你這人怎麽說話說着說着老扯到我。”
不理會身後唧唧歪歪的殷寧澈,青九上前走到楊婉身邊将她從地上扶起,“你也別哭了,咱們先去找你爹爹,然後講清楚昨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好嗎?”
熟悉清冷的聲音,好似在她腦海中響起過無數遍,楊婉在這個安撫聲中停止抽泣,緩緩擡頭。
眼前人有着好樣貌,雖然一身普通小厮的灰布衣袍,但絲毫不影響氣質。桃花眼灼灼生輝,恍若院中搖曳生輝的桃花花瓣。使人挪不開眼…
“小妾…”
與前幾日丫鬟口中“小妾”不同,這聲小妾叫的十分親昵,就像是共處多日的好友稱號。
“啀…”
沒等再次聽到這個稱號的青九黑臉反駁,耳朵尖的殷寧澈則偷偷跑過來,一臉八卦,“啧啧啧,這是怎麽回事?怎麽一出來就喊你小妾啊?”
“要你多嘴。”
轉身給了這個滑頭滑腦小鬼頭一個爆栗,“給我一邊呆着去,饒你不死。”
正想轉身再向這個說話不着邊的小鬼解釋一遍,“小妾不是随便能喊的。”
那被青九扶起的小女娃,便“哇唔”一聲,又撲到青九身上,這下比方才還哭的稀裏嘩啦,邊哭邊喊,“姐姐,姐姐,婉兒好想你啊!你怎麽都不來看婉兒了!姐姐!婉兒害怕!婉兒害怕!”
楊婉年歲不大,可以說在這個時代,若是青九成親的早些,指不定自己的女兒都同楊婉一般大。或許是母愛泛起。
一向愛對人冷言冷語,看着與誰都好相處,實則對誰都是敬而遠之,有着鴻溝的青九,竟然低下身摟住楊婉。
“乖,不怕不怕,姐姐在這呢。”
室內一片溫馨,豔絕女子少有溫柔,她似找到了人世間最為寶貴的東西,輕輕摟着楊婉,低聲呢喃,“不怕不怕,一切都過去了。你看,姐姐不是再一次找到你了。”
一室溫馨,卻随着房門被推開而終結。
殷寧澈率先朝着門口看去,他原以為是楊婉的哭泣聲招來的府兵護衛,沒想到等他看過去,竟然是一個蓬頭垢面,身上起滿膿包的人。
他手中還端着馊掉的泔水,各類剩菜湯混到一起,發着讓人作嘔的味道。一身衣服橫豎條的挂到身上,顯得格外破敗不堪。
青九懷中的楊婉見狀,尖叫着往青九懷中鑽,貌似不是第一見這個男子,十分害怕。
“你是誰!”
殷寧澈看着這名突如其來的男人,那男人聞聲看向聲音來源,在淩亂的發絲下看清男子長相的殷寧澈倒吸了口冷氣。
那張臉上的眼睛被大疤痕覆蓋,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傷了般凸起;另外一只眼睛旁則刻着大大小小的東齊牢獄才有的刺字。
他也終于看清,那男子身上的膿包是各類腐爛的傷口,有的結繭,有的則向外滲着膿水。
能被折騰成這樣,這人受的牢獄之災定然是讓人膽寒的,不過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在楊家呆着。
那人見殷寧澈打量自己,忙将臉用碎亂的頭發掩蓋住。他怯怯偏頭,又朝着青九方向看去。
忽然,在他看清青九臉的剎那,手中的泔水碗掉到了地上,他一言不發,扭頭就朝着門外跑去。
那邊青九隐約覺得這人十分熟悉,卻不知為何…
見他看到自己便扭身跑,心中更是堅定了這人與自己是熟識。正想去追,但懷中的楊婉将她緊緊抱住,讓她一時脫不開身。
沒辦法,她只好朝着還在發愣的殷寧澈吼道,“快去追!一定要追到他!求你了!一定要追到他!”
一定要追到那個人!她有預感!這個人一定與這具身體的原主有着密切的關系。
感受的到,體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是她來此至今從未能感受到的。
“哦哦!”
殷寧澈反應過來,看着着急到求着自己的青九,他也不敢耽誤,忙繞過桌子跑了出去。
等殷寧澈出去沒多久,楊旭與殷白夜等人也湊巧趕了過來。
“婉兒!婉兒!”
方才聽下人彙報,說在這院子聽到了小女孩的哭聲,但這院子荒廢鎖了多年。那下人膽子小,怕小女孩哭聲是別的鬼祟,這才先跑到前堂去禀告楊大人,再做決斷。
衆人聽聞下人彙報,便馬不停蹄跟着報信小哥趕過來。
楊旭人未到,聲先至。
在青九懷中的楊婉聽到自己爹爹的喊聲,忙離開青九懷中跑了出去,“爹爹!爹爹!”
父女二人在房門前相遇,楊旭見到毫發無傷的楊婉,喜得是老淚縱橫,直念着“我的乖乖,可把阿爹給吓死了!”
而緊随其後的殷白夜似是知道這房間中自己要找的那個人肯定也在,他一臉陰沉,頗有“風雨夾雜欲摧之”的氣勢,
然,等他真正踏入房內,一肚子怒火與準備的責罵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房間裏的青九此刻正淚流滿面,她似失去了任何支撐,匍匐着趴在地上。
一直在卻面無表情。似是一個被人操控了的娃娃,只能機械着做着哭地動作。
他向前,不顧自己價值過千的雲紋錦鍛的靴子踏到了撒了滿地的泔水上,就這樣一步一步朝着揪着自己胸前衣襟的青九旁邊,低垂着暗紅色的眸子問道,“你怎麽了?”
自己偷偷跑出府,還一路跟到楊府,自己找到了楊婉。他還沒沖她發脾氣,她到好,在這裏哭的肝腸寸斷。
青九喜歡極了殷白夜的聲音,帶着秋意,雖涼澈,但獨有的暗啞與磁性,她擡頭,抹了把臉上的淚水。
“王爺。”
她說道,帶着事不關己的凄涼,帶着對往事的記恨與懷念,她說道,“你相信嗎?我青家人,除了我…還有人活着…”
誰能相信,一夜之間,原本是亓陽城頂頂大名的青家卻落得個青父親入獄,青府抄家的下場。世人皆嘆,“一代忠良,哀哉哀哉。”
“剛可有人從這裏離開。”
殷白夜老奸巨猾,知道青九這麽一說,那麽就證明着這裏一定不單單只有她一個人,他趕忙追問。
“那人去了哪裏?”
“我也不知。”
被殷冷血氣得止住了淚水,青九撐着地自己爬了起來,她不再怆然,淚痕猶在,可是聲音卻不似先前無措,恢複了平日裏的清冷。
“等小女子看到那人時,那人早就跑了。小女子未保護楊家小小姐未能及時去追,是真不知道。”
“嗯。”
楊婉受驚,見到她定然不會放手。
知青九沒騙他,殷白夜點點頭,“雖不知你為何言此,但青家事,等回府再議。”
聽他如此說,本已找好“看錯人而已”來作為搪塞借口的青九驀然擡頭看着殷白夜,一臉不敢相信。
“王爺…”她還想再說什麽。
“王爺,看來這楊婉失蹤事件已經水落石出。”溫文爾雅的聲音打斷了青九的話。
青九聞聲望去,來得人眉清目秀,卷着一股書生氣息,正是她剛才所贊的紫衣男子。
他似乎也感受到青九視線,也回看了眼青九,忽地,如玉公子微微一怔,他眼裏的驚訝轉瞬即逝。
林寒斂住心神,對着沭陽王方向拱手,“啓禀王爺,烈火軍少将軍現在已經将疑犯抓捕歸來。現在正在院中,等候王爺發落。”
雖然猜到經過自己一番話,青九不會自己跑出沭陽府,但是也沒想到。
竟然是和殷寧澈一起出來…罷了罷了,弄巧成拙,也算解決了件事情。
側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他看着眸光閃爍的青九,揚聲,“走罷,”去看看。
“是。”
青九點頭,擡腳上前走去。
只是從屋子到門口的幾步路距離,卻像是邁向萬丈深淵的道路。
青九在原世界是個孤兒,雖然有過人的本事,還有個來去如風的爺爺,但是自小一人摸爬滾打,要說親情估計是她真的從未體驗過的。
而這具身體的原主,不但有着疼愛自己父母,連同青家老仆,婆婆丫頭都眷顧寵着,縱使一遭遇了難,可對青家上下的親情之感卻絲毫不減。而青家上下皆慘死的事實,也是原主斃命的關鍵。
所以一時間漠然與狂喜一并充斥了內心,她才會做展現了,冷然大哭這種詭異地場景。
帶着原主沉甸甸的記憶,青九緩緩踏出了房間。
不好意思,發現章節錯誤,現在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