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蜂群
蜂群
又是冰冷的觸感，這一次，她是持刀的人。
白玲玲手忙腳亂地接過短刀，聽到引墨的話，神色一怔，覺悟...
“呼、呼...”玲珑城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臉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身體也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是汗，他強行忍下對引墨的怨恨，眼神希翼地看向女兒，茍延殘喘道：“玲玲...爹錯了，爹再也不會傷害你了...給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知道現下的所有希望都源于他的女兒，引墨那個狠毒兇殘随主的女人就不考慮了，玲珑城主臉上血跡斑斑，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動容。
白玲玲握緊短刀。
引墨唇角微微勾起。“那麽，你又會做到哪一步？白小姐。”她想道。
“解救得了一時，解救不了一世。”
白玲玲緩緩朝地上的玲珑城主走近，玲珑城主加快了語速說道：“想想你娘，她年紀大了，離不開爹爹，她要是知道...定受不了刺激的...”
白玲玲停下腳步，神色似有所動容。
玲珑城主眼底閃過自得，他就知道，玲玲是最孝順他的女兒，怎麽可能會做出那種事，他剛才也是怕糊塗了，竟然擔心玲玲對他...到底是血濃于水的父女，這份血緣關系是不會磨滅的。
引墨眼底閃過冷色。
“幫爹叫人過來，這個女人只是想挑撥我們父女關系，你可千萬不要上當，她想分離白家，使玲珑城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她，她們是姜家派來的人......”
“爹真的知道錯了，以後爹會把你視為繼承人，你是爹最疼愛的女兒，以後白家、玲珑城都由你來繼承...”怕親情不能夠完全軟化女兒的心，玲珑城主又抛出了誘惑。
如果忽略他說這些話時臉上閃過的不屑——繼承？女兒？怎麽可能，等他逃出去了他再不會心慈手軟了，白玲玲就永遠地活在幸福裏吧，對親爹做出了巨大貢獻，就是她實現了自身價值，以後後人都會感謝她的。
白玲玲垂着頭，“事到如今，你說這種話......”
“是真的！爹對天發誓！如果有說謊叫爹不得好死！”是啊，反正他可以立完繼承人再廢了，女人擔當不起來，他有什麽錯？他也說到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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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和萬川城城主兒子的婚約...”
“這，”玲珑城主小心睨着她的神色，道：“你不喜歡？呼...沒事的，爹來想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
“你不喜歡這個那就退掉，再重新找一個你喜歡的...南州國的好兒郎多的是啊...呃！”
玲珑城主最後一句話還沒說完，突然瞪大了眼睛，臉上神情滿是不可置信，仿佛看到了天方夜譚。
“哧——哧——”白玲玲用盡全身力氣，将手裏的刀刃刺進玲珑城主的心髒。
“為...什麽...”玲珑城主死死盯着她，不願相信事實，“我可是你爹...”而後呼吸一頓，徹底沒了生息。死不瞑目。
“啪、啪...”白玲玲雙手都在顫抖，憋了許久的淚水終于掉了下來，有害怕，有懷念，有解脫...唯獨，沒有後悔。
玲珑城主當了她十幾年的爹，将這份情感連根拔起是一件疼的難受的事，可是她還不至于愚蠢到無可救藥：“...騙人。”她不會再相信他的。當他割下他女兒的第一塊肉時，為什麽沒有想到他是她的爹呢？從沒把她當作獨立的人，生下她、她的姐姐們也只是想把她們趕緊嫁出去維護自己的利益，而他什麽也不用付出。生她的人是她的娘，喂養她的人是她的奶娘，這個男人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奉獻了那麽一下，他有對女兒做出什麽特別的事嗎？
不過是對阿貓阿狗都能做的敷衍的事，她卻覺得爹爹很辛苦很不易還能在百忙之中抽出陪她的功夫，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兒，默默對她付出的娘親她卻覺得那是理所當然，覺得娘親整日在家中什麽也不用幹在府裏享清福還要時不時生爹的氣，怪她沒有給她生下哥哥弟弟好讓她嫁人後娘家有個依仗，舉手贊成爹爹多納幾個姨娘......
引墨皺了皺眉，上前：“你還好吧？”她看出白小姐的情緒很不對勁。
“我沒事...”白玲玲松開手，坐在地上，渾身的力氣洩了，眼神茫然：“我，我殺人了...”
直到這一刻熟悉的屍體橫在她面前，白玲玲都有種不真實的感受：“我真的殺了他...”
“後悔？”
“不！”
白玲玲很快反駁道，語氣激動：“我不後悔！今日我不殺他，來日他會殺我，到那時，沒有人會救我了。”
她低頭望着自己充滿鮮血的手，握緊。這雙手保養得很好，纖細嬌嫩，是男人會喜歡的手，可她也見過姜小姐和引墨她們的手，上面有練武留下的粗繭，寬大，自然，充滿力量，看得出她們也不是會在這種事捯饬自己的人。她的手美麗，卻保護不了她。
她不止一次聽到過白家那些男家丁私底下偷偷議論姜小姐她們，稱她們不像一個女人。“像個男人一樣從不打扮。”
對這種事她得心應手，她瘦得弱不禁風，是男人喜歡的樣子，美麗，脆弱，像瓷器一樣一碰就碎。這樣的女人容易掌控，依附習慣了男人，接受了男人強大女人弱小，女人沒有男人強的天生論，看到了周圍的女人都是那樣被男人保護過來時，也再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和力量。
這是殺害。
男人，幫助男人的女人，在殺害這個世界的女人。要女人追求美，放棄女人該有的力量，追尋一團毫無用處的東西，美麗的花朵令人觀賞，卻經不起風吹雨打，若美是一件好東西，這世上的每個男人都愛美。
在白玲玲被綁起來受到傷害無法逃脫的時候，她不止一次希翼地想過，要是她有力量就好了。她爹，不，白成欺軟怕硬，不然他怎麽不敢對姜小姐動手呢？她太弱小，白成把她當作捏在手裏的螞蟻，随意決定了她的未來。
引墨盯着白玲玲臉上幹掉的淚痕，嘴角滿意地勾起。
......
【嗚嗚嗚，吓死我了，還以為白美人要寄了。】
【雖然不喜歡姜無月，不過不得不說這次多虧了她。】
【關她什麽事？又給女配臉上貼金是吧？】
【不是她叫侍女會去？】
【既然她早就知道白玲玲會遇害，為什麽不早點提醒她？侍女姍姍來遲，估計也是她想讓白吃點苦頭。原因嘛，大家都懂。】
【女配心思陰着。玲玲不要和她做朋友。】
【完了完了完了，老頭死了，誰來告訴蘇哥仇人線索？】
【雖然我不喜歡那個老頭，但是玲珑城少了他會亂的吧。老頭又沒有兒子繼承。】
【我來自單親家庭，也是我爸唯一的女兒，他從小對我特別好，我不能接受這樣的情節。現實中也沒有哪個父親會傷害自己的孩子。】
【我爸，我家有兩套房，一套給我弟，一套給我爸，我和我姐什麽也沒有。】
【正常。】
【正常什麽，我是男的。】
姜無月盯着劇情走向，嘴角勾了勾。
“主子，什麽事讓您開心？”引泉問。
姜無月：“發現離實現宏圖更近了一步。”
“引墨，”引泉終于忍不住将憋了一路的話問了出來，“那家夥沒事吧？”
“你擔心她。”
“不是，她是主子暗衛，哪裏能離開那麽久。”引泉心裏好奇極了主子叫引墨留在玲珑城的原因，但她就不問。看吧，主子果然誤會了。
姜無月：“你也可以和她一起留下。”
“不行，我要保護主子。”
姜無月望着遠處的高山，翻過那座山，便到黑翼谷了。
“有引竹。”雖然她也不需要。
“......”
......
看到姜小姐身邊的侍女離開，蘇仙上前走到她身側：“她不和我們一起嗎？”
姜無月“嗯”了一聲，沒有解釋。
這還是她們久違的獨處，蘇仙望着姜無月的側臉，姜無月目不斜視，對他并不關注。蘇仙抿了抿嘴，姜小姐...給他的感覺有點奇怪。
有時很關注他，有時又像現在毫不在意他。
【噬蟻蜂是黑翼谷特産，圍繞在山谷四周，要是有不長眼的人路過，都會被它叮上一口。雖然并不劇毒，但被蟄的地方會奇癢難耐，紅腫疼痛，就算塗了傷藥也要七日才好。黑翼谷的人身上都會帶特殊的藥粉，可以不懼蜂群，這種東西滅了一次又會源源不斷地生長出來，只能用這種辦法保護自己不受傷害，畢竟這對黑翼谷來說也是天然的防護。
不過，顯然這些事第一次來的姜無月是不清楚的。】
姜無月眯起眼，視線裏出現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黑黃色生物體。
【噬蟻蜂看到新鮮血液的人類，蜂擁而上。】
蘇仙在懷裏摸了個空，臉色一變。
【“蘇仙，你先走。”姜無月擺出陣勢，攔在蘇仙面前，望着眼前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一幕。】
“蘇仙，你先走。”姜無月嘴巴不受控制地說出這句話。而後冷笑。“我來處理它們。”
“不行。”蘇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只噬蟻蜂出沒，怔愣了一下，“這也太多了。”不管怎麽說都有點不正常，這是怎麽了？
“看來，它們并不歡迎我。”姜無月微微笑道。這句話并不在“劇本”裏。
【噬蟻蜂像是聞出了姜無月陌生的氣息，紛紛朝她飛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若不是姜無月心理素質好，早就被吓哭了。
蘇仙拿出劍斬殺這些噬蟻蜂，可是根本無法第一時間将其全部消滅，更詭異的是這些噬蟻蜂像是沒有看到他一樣，齊齊繞過了他。
于是倒黴的就只有姜...姜...姜...】
【姜無月對吧！哈哈哈！真是活該啊，解氣！】
【生靈對人最敏感。姜無月的氣息很邪惡。】
【蘇仙：不是兄弟我站在這裏你們是一眼也不看啊。】
【愁死了姜無月不會因為這件事威脅我哥要他負責吧！】
【有可能。姜無月畢竟是女人，沒有哪個女人不愛惜自己的臉。】
